從片場出來,李世信給趙瑾芝打了個電話之後,便帶著小丫頭隨粉絲們一起去了下榻的民宿。
這一天拍戲太忙,一群老粉就在片場邊上守著,又是帶水果又是給帶熱水的,整個一後勤大隊。他都沒來的及照應,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不過一群老人倒是不挑這個,回到民宿之後一番採購後便在民宿的廚房裡忙活開了,拾掇起了飯菜。
榮州這邊兒民宿的價格比賓館不差多少,特別是一群老粉定的民宿還是在湖邊風景區的那種老式風情院,一間三人房一晚上就四百多塊錢。之所以選這種民宿,一來是隊伍里有個土豪峰,再一個原因就是這樣有大院子,有單獨廚房能讓老粉們自己做飯並一起開伙。
一群老頭老太太牙口腸胃都不太好,外面的東西吃不慣,都是自己下廚。
廚房裡邊兒有吳明幾個大廚操持,又有嘴饞的安小小和黑暗料理女王趙瑾芝幫著打下手,李世信插不進去,便坐到了頗具古意的院子中。
這兩天自己專心忙著新戲的事兒,沒怎麼在網上折騰,網友們知道了新戲已經開拍的消息之後,也都選擇了默默蟄伏,倒是沒什麼新鮮事兒。
隨便掃了眼微博,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新鮮事兒。唯獨司南上午的時候發布了一條新動態,說是《炒冷飯》已經通過了廣電方面的審核,近兩天最終預告片即將發布,希望得到粉絲們的支持。
看著那一瞅就是助理口吻的微博內容,李世信不禁發哂。
《炒冷飯》的拍攝情況他門兒清,雖說自己借著這個戲碰了華章一瓷兒,又借著熱度在《練習生》裡攪了把大缸狂割了一遍喝彩值,但是對於這部大牌雲集的戲本身他沒報什麼希望。
估計司南現在也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硬著頭皮在吹自己的新片。
不過這事兒李世信就管不著了,本來演這部電影的時候,也就是想著蹭蹭流量,給自己漲漲人氣。
只要自己的角色沒問題,管他洪水滔天?
......
知道安小小這一段時間又被李世信逼著減肥,吳明特地特地給小丫頭片子加餐,做了個好吃還不怎麼長肉的壓鍋雞手。
「來來來,世信老哥,嘗嘗這個黃花菜海帶山藥牛尾湯,特地給你熬的,你快嘗嘗!」
民宿庭院的長桌上,吳明樂呵呵的將一個超大號的湯碗放在了李世信的面前。
看著冰清玉潔的山藥和黃玉般的牛尾堆成小山一樣,貨真料足的牛尾湯,一旁的劉峰老爺子瞪大了眼,「嗯!這味兒這個鮮活!給我來點兒。」
「嘖!您老搗什麼亂?這是您喝的嗎?」
看著劉峰老爺子拿著小勺伸向湯碗的鹹豬手,吳明板起臉抄起筷子便敲了過去。
「咦!這aa制搭夥吃飯,我咋就不能喝?」手背被敲了一下,劉峰老爺子挺委屈。
一旁,劉峰孫子看自己爺爺吃虧,嘿嘿嘿一笑,「爺......咱不喝,這湯補腎的,咱用不著。信爺,您......好好補補。」
說著,劉峰孫子對劉峰咬了幾句耳朵。
「嗯?啊!那是用不著。世信啊,你夜尿多你喝。」
看著劉峰爺孫兩個看著自己嘿嘿嘿,一副我們都懂的樣子,李世信眉頭一挑。
經過多次的減齡,老夫起夜的次數已經從一夜十三次減輕到了一夜七次了好吧?!
「嗯嗯!老師腎不行這個我最有發言權了!」
一旁,安小小一手拎著一隻雞爪,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一晚上要起夜好多次,弄的人都睡不好覺。」
淡淡的掃了眼童言無忌的安小小,李世信沉下了臉。
好孩子,你以後的盒飯菜沒了。
在一群老粉蜜汁注視中,他端起了湯碗。
噸噸噸噸噸、
一旁,看著李世信一口氣將大海碗裡的湯喝了個精光,這幾天都皺著眉頭似乎有心事的趙瑾芝終於抿嘴一笑。
這樣的氛圍,什麼不開心的事兒都被沖淡了。
夾了個韭菜盒子到了李世信的碗裡,趙瑾芝眨了眨眼。
「老哥哥,注意身體。」
「......」
看著碗裡諾大的一個韭菜盒子,李世信長長的打了個飽嗝......
唉。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支棱起來,果然是沒有尊嚴的啊!
默默的,他夾起了碗裡的韭菜盒子。
......
「呦,吃飯吶?」
就在李世信默默無語兩眼淚,暗下決心要擴大戰果,想辦法再收割一波韭菜支棱支棱自己的時候,民宿門口響起了一聲招呼。
一抬頭,李世信便見到了骨瘦如柴,但仍然精神奕奕的石阿貴。
「石老兄?怎麼找這兒來了?」
「哈,我之前不是加了小吳的微信了麼。早我就想過來了,這不家裡幾個孩子難纏。」
那天在墓園的一場小風波之後,石阿貴便沒再出現,一群老粉還挺擔心的。現在人找上門來,紛紛起身邀請入席。
石阿貴也不客氣。在眾人的邀請中便坐到了餐桌旁,默默的從兜里掏出了五十塊錢,拍在了吳明面前。
「老哥,這什麼意思啊?」
「之前不是說好了入會的嘛!喏,欠你的會費!」
「嗨!你不說這茬我都給忘了。」說是這麼說,但是吳明還是認認真真的掏出了隨身帶著的小本子,將會費夾在裡面,給石阿貴登了記。
「老哥,你......回去之後孩子們怎麼個情況?」
面對吳明的詢問,石阿貴擺了擺手,賊兮兮的在桌子上找了一圈酒未果之後,砸了咂嘴:「說通了,我這次來,就是跟世信兄弟商量個事兒的。」
「嗯?」李世信不禁坐正了身子,「什麼事兒?」
面對李世信疑惑的目光,石阿貴咧嘴一笑,「倆事兒,一個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啊,我得跟你們混了。」
「這不是事兒啊!」沒等李世信開口,一旁的吳明便樂了:「你這會費都交了,以後我們就帶著你玩兒。另一個呢?」
「那行。」石阿貴呵呵一笑,「另一個就是,我想請世信老兄,幫我拍幾個視頻。」
「視頻?」李世信眉頭一皺,「臨終告別的?」
「不。」石阿貴微微的搖了搖頭,「更之後的。」
......
吃過飯,李世信和石阿貴在房間裡聊了半天,直到了將近八點的時候,才將人送走。
回到院子之中,李世信的心裡還直翻騰。
想到老頭對自己死了之後的安排,坐在院子中李世信不禁苦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臨了臨了,撇不下的還是兒女的事兒。
正當他想著的視頻該如何製作的時候,趙瑾芝拎著瓶剛才石阿貴特地買的酒,輕輕的來到了他的身旁,坐在了石墩之上。
見李世信不知道訥訥的想著什麼,趙瑾芝理了理耳邊的髮絲,皺著眉頭道:「劇本我看過了。」
「感覺怎麼樣?」抽回思緒,李世信問道。
天已經擦黑,民宿的院子中只有幾盞仿古燈籠泛著幽幽光亮。
面對李世信的詢問,趙瑾芝癟了癟嘴,將穿著一身天藍色運動服的身子靠在了石桌上,「怎麼說呢,主題很沉。老哥哥,你說當有一天我們真的需要面對生死的時候,真的可以像劇本里那麼淡然麼?」
隨著趙瑾芝的目光,李世信看了看天空上一輪弦月,樂了。
「死的時候能不能淡然,得看怎麼活啊。」
「這話怎麼說?」趙瑾芝將目光抽回,落在了李世信的臉上。
李世信搖了搖頭,想起了剛才石阿貴的安排,也想起了自己剛剛進入到這幅老人身軀的那天。
翻滾的車子裡,那個可憐的練習生真真的驚叫。病床上全身無法動彈的老人心中的不甘,一瞬間就匯聚在了腦海之中。
舔了舔嘴唇,李世信咧開了嘴:「有時候人與其說是怕死,倒不如說是怕一輩子到頭,發現自己沒有真正的活過。」
趙瑾芝一愣,沉默了半晌。
「所以呢?」
「所以......自我支棱,讓每一刻都有意義吧。」
「即使是遇到最糟糕的事情?」
「嗯。」想起石阿貴的交代,李世信點了點頭,「小趙啊,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面對李世信投過來的目光,趙瑾芝目光閃動,抿嘴一笑。
「本來是的。」
「什麼叫本來?」
「想通了。」
臭妹妹,又來這套。
沒回應李世信莫名其妙的目光,趙瑾芝踮著腳尖踢了踢地上的枯葉。春意已經濃了,枯葉下面的土地里已經長出了幾根綠芽。
仿佛卸掉了身上的一塊秤砣,趙瑾芝將手中的酒瓶塞到了李世信懷裡。腳尖輕輕搭地,從石墩上跳了下來。
走到了一旁,用手機編輯了一段信息,發送了出去。
然後,便回到了李世信身前站定。
「老哥哥,今晚天色好,給你唱歌曲兒。聽麼?」
李世信眨了眨眼睛,「求之不得?」
趙瑾芝微微一笑,掐起了蘭花指。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 微冷~~
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看著趙瑾芝掐著蘭花指,將一首《定風波》唱的千腸百轉,李世信砸了咂嘴。
舉起手裡的酒瓶,輕輕的抿了一口。
這場面,他覺得有點兒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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