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走後,渡翁把我扶到他的船上坐著,時不時與我說些話。
「娘子的眼睛為何不便?」
我笑著答,「師傅說,我是受了重傷傷了眼睛,所以就看不見了。」
「師傅說?娘子是不記得自己為何受傷?」
渡翁果然老道,我不過一句話,他就知曉了我失憶的事。
我點了點頭,「我是被師傅在山中撿回去的,醒來之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哪座山?」
「天山,」
「天山?」聞言,渡翁的語氣微微變了,像是有些驚訝,但他並沒有深問下去。
「娘子的眼睛可用藥醫過?」
「醫過,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實在無法,師傅才想到冥界有一味鬼草,可包治百病,所以才帶我來一試。」
渡翁低低應了一聲,許久沒有在說話,而我也覺得無所謂,在生人面前我比較拘謹,不說話倒也正好隨了我的心了。
以前就聽師傅說過,忘川河中全是亡魂,河中一直有亡魂受不了折磨在水中翻滾,嘶吼聲也是不絕如耳,今日親身感受到了,真的是令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像渡翁這種一直在這忘川河中的怎麼受得了。
沉默許久,渡翁又緩緩的開了口,「不知娘子還記得,你師父帶你回家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三年前,」我答道,但心中疑惑,他為何會這樣問?
「三年……」渡翁喃喃著這兩個字眼,隨即又問道,「娘子確定是在天山嗎?」
「確實是在天山,師傅在天山撿到我,是因為她那時正打算在天山隱居,剛安置好處所便在附近發現了我,」
雖說不大擅渡翁交談,但我覺得師傅既然能放心把我交給他照管,他定不是個壞人與他說這些也應該沒有關係。
但我回答完這一句話後,渡翁一時沒有說話,但我卻感覺,渡翁的情緒像是有什麼變化。
「渡翁?可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並無什麼問題,」他頓了頓,「我可否再請娘子想一想,關於之前的記憶,是半點也想不起來了嗎?」
我笑了笑,「想不起來了,這三年裡,師傅也一直在想辦法幫我找回記憶,但是沒有半點氣色。不過對我來說,我對於找回記憶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想法。」
渡翁:「為何?」
「因為師傅撿到我時,我渾身是傷,就連身體也被毀了只剩下一抹殘魂,師傅萬般無奈之下取天山千年雪蓮為我重塑了身軀,也幸好,雖說我身體毀了,但臉還算完好,現在我的臉才能和從前一樣。因為師傅告訴我這些讓我覺得,我的過去一定十分不美好,在想起也只會徒增煩惱還不如就此忘卻,重新開始。」
然而,渡翁在聽完之後又是半晌不曾說話,這不禁讓我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他覺得我說得這些太過於無聊煩躁不想回答我了嗎?
「渡翁?可是有什麼事?」沉默片刻,我忍不住問。
「沒有,」再開口,度翁的語氣不似剛剛的沉穩了,好像有些激動。
「娘子可還記得,你姓甚名誰?」
「不記得了,我什麼都忘乾淨了,紅綾這名字是師傅替我取的。」我笑著答。
「怎會如此巧合?」渡翁輕聲道。
「什麼巧合?」
「娘子可否在這兒稍等片刻,我派黑鴉去請一個人過來?」
「為何?」我有些警惕的詢問道。
「娘子不用怕,那人是冥界至尊,法術高強,或許可救娘子的眼睛。」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既然師傅已經替我去找鬼草了,還是等師傅回來再說吧,」師傅只叫他暫時看著我,卻沒讓他幫我找人,他忽然說要去叫別人過來,我心中自然有些警惕。
「娘子不用害怕,那人你師傅知道是誰,若你師傅再此定會同意他來的,」渡翁笑著解釋道。
她和師傅以前就有過交情,這樣說也不會騙我。
猶豫片刻,我還是點了頭,「那好吧,麻煩了,」
「無妨,」渡翁答應之後,我忽聽見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聲烏鴉壓抑的叫聲由近及遠傳開了。
等了一會兒之後,烏鴉的叫聲由遠及近的傳了回來,又是一陣翅膀撲騰聲,想必是渡翁口中的黑鴉回來了吧。
片刻後,渡翁十分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娘子,那人此時不在冥界,要不你告訴老翁你們在天山的住所,改日我們親自上門?」
「不用了,這事我做不了主,等師傅回來您再和她說吧,」
渡翁輕微的嘆了口氣,「也是,」
我心中狐疑,不明白為什麼渡翁在聽我說完那些事情之後態度一下子就變了,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
該不會,這人不似師傅說的那般好吧?
想著,我心裡不由得害怕慌亂起來。而且,這是冥界!
但好在沒一會兒師傅就回來了,遠遠聽見師傅叫我的聲音,我一下子就從船艙里鑽出來,但由於眼睛不便險些摔倒。
渡翁扶了我一把,我站穩之後趕緊摸索向師傅的方向走去。
「怎麼了?為何如此慌張?」師傅笑著問我。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地方好嚇人,」我解釋著,師傅來以後,我心裡稍微安心了些,但還是有些緊張。
「師傅給你拿來了鬼草,方才同冥皇閒聊了幾句這才耽誤了時間,」師傅柔聲安慰著我。
轉而有對渡翁感謝道,「徒兒一定給渡翁添了不少麻煩吧?」
渡翁笑著,「不曾,」
「鬼草一經拔除便不能耽誤太久,那我便帶著徒兒先行離開了,等來日,我定登門感謝!」
「好,」渡翁答應著,但等我和師傅走出兩步後,渡翁又叫住了師傅,
「儀祁道人!」
「不知渡翁可還有事?」師傅恭敬的回頭問。
「來日你來的時候,可否再將你徒兒帶來老翁還有些事情想同她說說,」
師傅不甚在意的笑著,「一定」
待走出渡翁那兒一會兒後我才輕聲問師傅,「師傅,你為何要答應他?」
師傅笑了笑,「他幫著為師找看你,這點兒要求自然無法拒絕,怎麼,紅綾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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