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九和竇苗,跟隨竇爸和那個女人,出了拘留所,一路向北而去。
竇爸他們開著車子,走得很快。曲九和竇苗攆不上他們,最後落在了後邊。面對現代化的交通工具,鬼影再難跟人類的速度了。
竇苗氣喘吁吁,說:「算了吧,咱們攆不上他們啦。」
竇爸和那個女人一路狂奔,來到芙蓉山莊。芙蓉山莊是芙蓉山最最漂亮的山荘,裡邊的設施一流。竇爸需要打理一下自己啊。
他首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將一臉的鬍子茬刮淨了,躺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反正醒來的時候,是晚上了。
那個女人帶了酒和菜來看竇爸。他們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做那件事。竇爸在拘留所里憋屈了半個月了,如今酒足飯飽,所以,可著勁兒往前拱。
他們卻不知道,曲九和竇苗正站在窗外,透過窗簾的縫隙,看著他們呢。
世人永遠都想不明白,鬼是怎樣找到他們想找到的人的。音容笑貌?氣味服飾,恩怨情仇?姻親血緣?猜也猜不到。
竇苗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是看陽間的東西,卻看得一清二楚。當她看到竇爸和那個女人在席夢思床上顛鸞倒鳳,氣憤難平。就是這個女人,挑撥竇爸和她媽媽的感情,最後導致媽媽抑鬱成疾,一口氣上不來,撒手而去。
「今天我非教訓教訓這個女人不可。」
竇苗說罷,擼起袖子就要破窗而入,被曲九一把攔住。
「慢著。」
「別攔著我?」竇苗掙扎著,撞得玻璃窗咚咚地響。
竇爸和那個女人聽到外邊的動靜,嚇了一跳,慌忙分開。
「這麼晚了,誰在敲門。」竇爸拽起一條床單披在身上,悄悄地挨到窗下,撥開窗簾,往外張望,外邊除了漆黑一團,什麼也沒有呀。
女人躺在床上喊:「竇茂——回來,你疑神疑鬼的,幹什麼?」
竇爸觀察了一陣子,不見任何響動,重新回到床上,繼續和女人溫存。
竇苗不再去撞窗,只是用嘴一吹,隔著玻璃,那窗簾又開始晃動,帶著窗簾上邊的銅環,嘩啦啦地響。
竇爸又停止了動作,抬起頭來,專注地望著窗簾。「你聽,真的,窗簾正搖動。這次,女人聽得真切。
窗簾還在不停地搖晃,女人膽戰心驚。推了竇爸一把,讓他去把它拉緊。
竇爸也膽戰心驚,哆哆嗦嗦地下了床,挨到窗台邊。窗外,是忽明暗的車燈,一閃而過。車輛駛過,是一團黑。
山莊下邊是一條寬闊的馬路,馬路對面,是一片灌木林。平時,石大鬼莊的鬼魂們,就常在那兒耍,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了不少。今天晚上,很明顯又是一宗離奇的事件。
竇爸胡亂把窗戶關了關,跑回床上,把床單拉過頭頂。,再沒了那種興致。
曲九和竇苗在外邊看得真切。
曲九說:「你不該這樣嚇唬你爸,畢竟他是你爸。」
「我不是在嚇唬我爸,我是在嚇唬那女人。」
「還不是一樣嗎,你爸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
兩個小鬼爭論一番,誰也說服不了誰。
曲九問:「你一直沒說,你爸是怎樣和你媽分開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你說的不詳細。」
「詳細,我也不知道。我這么小,哪裡知道他們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竇苗蜷縮在牆根下邊,對曲九說著。現在回想起來,我只知道,那時候爸爸在外邊開大車,一出門就是好幾天,甚至是十幾天。就算回來一次,也是住一晚上,匆匆就離去。
再後來,爸爸竟然帶回來一個女的,媽媽質問,爸爸推說是押車的。別的大車上,押車的都是男的,哪有女的押車的。媽媽狐疑。可是爸爸不容媽媽質疑就溜了。
那段時間,每天早晨,媽媽都幫我把書包整理一遍,背在我的肩上,拍拍我,說上學去吧。當我拐過一個路口,還看見媽媽站在原地望著我。有一次,媽媽幫我背上書包,竟然落下淚,對我說,苗苗聽話,好好學習,將來要有出息。
一次,爸爸喝了酒打媽媽,媽媽哭天喊地。打完之後,爸爸掙脫媽媽的手,往門口停放著的大車駕駛室奔去。我追在後邊去拽爸爸的腳,爸爸連回頭看都沒看,就向後甩一腳,我仰面摔倒在地上,把腦袋摔壞了,在醫院裡躺了三天,最後……我始終堅信,當時爸爸一定以為是媽媽在拽他的腳。
就因為這事,爸爸和媽媽鬧得更凶了。最終,媽媽抑鬱成疾,死了。不過,十幾年了,爸爸雖然和那個女人好,但他始終沒和那個女人結婚。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房間裡躺的那個女人?」
「也許是吧。」
次日一早,曲九和竇苗看見,竇爸和那個女人一起,出了山莊,繼續往北而去。這一次,他們的車子開得很慢。曲九和竇苗緊跟在後邊,沒被甩掉。也許,是他們昨天晚上沒睡好吧,精神不太好,所以車子開得很慢。
曲九和竇苗發現,他們的車子進了一片廠區。廠區門口豎著一塊牌子,上邊寫著「茂盛塑料化工廠」。
竇爸先是進了車間,檢查了一遍,發現和以前並無二樣。女人跟在後邊,對他說:「你就放心吧,這段時間一切正常。為了不引起那幫人的注意,我安排工人晚上加班,白天休息,給他們一個停產的假相。再說了,什麼事都是一陣風,他們受了咱的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派出所那邊,也使了錢,搞定了。要不然,你能出來的這麼快?
「謝謝,你是一位十分能幹的老婆。」
那女人把嘴一撇,「誰是你的老婆,連結婚證都沒扯。」
竇苗在一邊仔細查看,發現這個「茂盛塑料化工廠」正是她在鬼莊看見的冒黑煙的廠子。原來,他爸爸也是一位黑心的老闆。
如果石家三位兄弟找來,爸爸又該怎麼辦呢?
竇爸回到辦公室,喝了一杯茶,說:「昨天晚上的事好奇怪,我以為廠子會有什麼事發生,結果一看,什麼也沒有,這才放下心來。」
「有我在,能有什麼事?」
停了半晌,女人又對竇爸說,聽說咱這廠區,後邊那個下水道,是通著北邊一個鬼莊的。即使污染也污染鬼蜮,也不打緊。
「哪有什麼鬼蜮,無稽之談。」
「可是,人們都這樣說。」
說完,竇爸也皺起眉頭,「不過也怪,我昨晚就夢見我閨女啦,我都好幾年沒夢見她了。她對我說他帶著三個鬼雄,來拆咱的廠房的。」
「呵呵,她要是真帶著三個鬼魂來拆咱的廠房,她也是個不孝之女。」
「我也這樣想。」
「要不,你今晚再做一個夢,托給她,告訴她但凡她還認你這個爸,就趁早收手。你爸建這個廠子容易嗎?別落下一個不孝的罪名,就算在陰間也是會受到懲罰的。
「咳,這種夢境,是說做就能做得到的嗎?」
竇苗聽了,傷心極了。
曲九說:「要不,你今晚再給你爸連一個夢,告訴他鬼莊的遭遇,不要讓他繼續排放污水了,不要再做虧心的事。人總有一天是要死的。否則,就算將來做了鬼,來到陰間,眾鬼魂也不會饒過他。
「好吧,讓我試試吧。」竇苗應道。
曲九和竇苗商議完畢,決定竇苗和他爸連夢之後,就回蜈蚣三忌客棧去,免得時間長了,黃師師替他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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