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那個賭約
墨雪顏坐在床邊晃啊晃的,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其實,她很少跟獨孤邪說起入組織前的經歷。
她曾經跟獨孤邪整整說了一夜。
但說的最多的還是她偷盜的事情。
那時候,她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全部撕裂出來給他看。
她是想告訴他,其實他所喜歡的那個人,曾經真的很不好。
她只是一個小偷。
至於那些被人欺負打的半死的事,她是閉口不談的。
只是偶爾會說,自己希望有個人可以保護她。
那些傷心的過往。
說了,自己倒是不在乎。
受的傷,結了疤,也就那樣。
但她怕獨孤邪心疼。
她對於那些事情都是一句帶過。
然而,今日獨孤邪卻好像非要深究似的。
他抱著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顏顏,給我講講你進組織以前的事情吧。」
以前的她一定很弱小。
墨雪顏微微一愣,隨後便笑了起來,搖頭道:「那麼丟人,幹嘛講給你聽啊。」
「我都給你講了那麼多了,再講下去,你都要覺得我太醜陋了,要不喜歡我了,我才沒那麼傻呢。」
「顏顏。」
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道:「以前你一定過的很不好。」
「也不是太不好,就是比較傻氣,總被人糊弄,不過被人糊弄多了,腦子就開竅了,以後就變成我糊弄別人了。」
人,不會一輩子都傻,總有聰明的時候。
墨雪顏就覺得,自己小時候就是個傻蛋,被人糊弄的不要不要的。
不過被人糊弄多了,也就不那麼傻了,漸漸懂得了什麼。
現實的社會啊,總能教會人成長。
摔倒的次數多了,總有站住腳的時候。
獨孤邪還想開口再問。
墨雪顏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小九,別問了,人總要有點秘密,你就讓我留一點秘密吧,更何況小時候的事,真沒什麼好講的。」
她不會告訴他,在孤兒院的時候,冬天被趕出屋子,鞋子手套都被奪去。
她傻傻的蜷縮在冰冷的角落裡,赤著腳踩著雪,凍的直打哆嗦,手都凍成了瘡。
即便後來條件好了,每年冬天凍瘡也經常有,已經落下了病根。
她不會告訴他,為了爭奪一個饅頭,小小的她被人一拳打在地上,磕掉了兩顆牙,滿嘴是血。
她不會告訴他,她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穿一件新衣裳,像是外面的孩子那樣,帶有花邊的衣裳。
後來,這一切,她都可以不費力的擁有時。
她卻突然發現,其實那些曾經想要的東西,根本就沒什麼好的。
她不再渴望有個哥哥,因為沒有哥哥,她一樣可以幹掉敵人。
她不再渴望有好看的衣裳,打扮起來實在太麻煩,況且也不知道打扮給誰看。
後來的後來,她發現自己真的就只喜歡吃喜歡睡了。
除此之外,人生再沒了追求。
美食與睡覺才是她人生最愛做的事。
所以,除了出任務以外,她平常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吃跟睡。
墨雪顏打了個哈欠,頭一歪,直接倒在了床上。
「小九,我想睡覺,等吃飯的時候,你再喊我。」
已經一連趕了好久的路,她現在最愛的便是床了。
獨孤邪彎腰幫她脫掉鞋子,又給她脫了外衣,才拿了薄被來給她蓋。
墨雪顏抱著被子,很快入睡,甜甜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
她現在很滿足。
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睡,重要的是還有他。
相比起以前的日子,幸福了不止百倍,她有什麼理由傷心呢?
獨孤邪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雖然,很多事她都不說。
但是他心裡明白,若沒有經歷過太多的苦難,她是絕不會養成這種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的性子。
晚上的菜比較豐盛。
墨雪顏被獨孤邪叫醒的時候,便發現桌上擺滿了吃的。
看著那一道道精緻的膳食,墨雪顏頓時忍不住眼睛亮了亮。
沒有想到,這種小城裡的客棧,竟然還能做出如此精緻的菜式,倒是跟京城的大廚有的一拼。
許多菜都是她愛吃的。
事實上,就沒什麼是她不愛吃的。
趕了這些日子的路,原本用的藥藥效已過。
再加上連日奔波,疲憊的很,所以她的胃口已經好了起來。
看到那一桌子菜,墨雪顏猛地掀開被子,穿上鞋子,便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先嘗了幾口,忍不住嘆道:「好久沒吃到大餐了,真是想念啊。」
獨孤邪微微皺眉,不知為何,看到這一桌子菜,竟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居然對一桌子菜,生出了熟悉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覺得訝異的很。
「小九,你怎麼不吃?」
墨雪顏回頭望著他,有些奇怪。
獨孤邪這才回過神來陪她用膳。
用完膳之後,墨雪顏也沒有去別的地方逛逛的打算。
她現在每日趕路,都已經逛夠了,恨不得一整天都窩床上睡覺,完全沒有出門的。
第二日,五更的時候,眾人就已經準備起身趕路。
墨雪顏昨個睡的早,所以即便五更起身,也沒覺得困。
獨孤邪照例比她起來的要早。
然後,拿了衣服來給她穿。
「小九,你又給我買衣服了?」
看著獨孤邪手中碧色的衣衫,墨雪顏微微訝異。
這衣服料子好的很,絕不是昨個她挑的那幾件。
「嗯。」
獨孤邪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幫她整理好衣服,拿了梳子來給她梳頭。
「小九,我昨個不是買好衣服了,你怎麼又出去買,很貴的。」
墨雪顏忍不住嘟囔了兩句。
竟不知昨個自己睡著時,他又跑出去給自己買衣裳。
「顏顏,這輩子你受的苦已經夠了,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再受苦。」
獨孤邪深邃的眸中,染了一抹心疼。
「我沒吃苦啊。」
墨雪顏撓頭,無奈輕笑。
她多幸福啊。
有吃有喝還有他,別人都要羨慕死了呢。
「以後不許再買那些不值錢的東西,你想要什麼,我自然會給你最好的。」
獨孤邪的臉色驀地變得嚴肅起來。
墨雪顏:「」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腦袋。
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怎麼這麼喜歡貪便宜。
明明她不缺錢的。
或許是在很早的時候養成了習慣。
那時候,連一件衣裳都買不起。
真是習慣難改啊
涼月畫扇打了水進來伺候二人梳洗。
雖然客棧有專門收拾的人,可涼月還是習慣將被褥收拾好。
「這是什麼?」
墨雪顏正拿了畫扇擰好的帕子擦臉,不想涼月忽然驚呼一聲。
她忙轉頭看去。
卻見涼月收拾被褥的時候,忽然發現褥子下面有一紅色的衣裳,只露出了一個衣角。
因為昨個床鋪都是收拾好的。
墨雪顏這人粗枝大葉的,又不會去刻意翻被褥,窩在床上就睡了,根本沒發現褥子下面藏了件衣裳。
涼月掀開褥子,剛想去拿那件衣服去問店裡的夥計,這是怎麼一回事。
結果,看到褥子下面的衣裳時,屋內幾人頓時愣住了。
墨雪顏赫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帕子無意識的掉在了地上。
這時,獨孤邪已經走到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
那是一件大紅色的嫁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而且那嫁衣的樣式,曾經跟她撕毀的那件樣式一模一樣,就連上面的花紋都分毫不差。
墨雪顏對那件嫁衣印象極深,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也就愣了一會,墨雪顏猛地甩開獨孤邪,走到床邊,拿過那嫁衣便撕了,雙目冰冷!
該死的君子溫,到底在搞什麼鬼。
居然在他們住的客棧里藏嫁衣,而且是她跟獨孤邪睡的這張床上。
墨雪顏咬著唇,眸中滿是怒意。
獨孤邪的臉色不比她好看多少。
這麼一鬧,獨孤邪終於想起昨晚那桌飯菜,怎麼那麼熟悉了。
昨晚那桌飯菜,跟當時他與君子溫打賭時吃的那桌飯菜是一樣的。
君子溫這麼做,是想提醒他記得那個賭約嗎?
居然連菜都是一模一樣的,這人可真煞費苦心。
「冷風,將這家客棧的掌柜的帶過來。」
獨孤邪眼神一冷,吩咐冷風將掌柜的帶過來。
他的隱衛,還有他自己都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靠近。
而且這桌菜也是客棧里的廚子做的。
所以,這事跟這家客棧的掌柜的脫不了干係。
冷風領命而去。
墨雪顏站在原地,臉色有些白。
「顏顏,不要擔心,沒事。」
獨孤邪走上前,伸手將墨雪顏抱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與那人打那個賭。
他並不是怕,只是不想讓墨雪顏總因為此事心裡不舒服。
這個賭約,只怕君子溫是早有準備。
墨雪顏秀眉微擰,一句話也沒有。
還沒到邊疆就被君子溫擺了一道,她的心情實在不怎麼樣。
那人心思竟如此陰暗,這種事都做的出來。
單單是嫁衣,她就已經看到兩次了。
一想想就感覺頭皮發麻,心中著實不舒服。
「王爺,出事了。」
冷風去而復返,腳步有些急。
聞此,墨雪顏頓時一愣,急忙開口問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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