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珮如死了啊!已經死了啊!都是你們這幫嘴碎的害死了她,你們居然還要在背後這樣說她!混蛋!混蛋!!!」
吼出這一局後,楊大勇的情緒頓時像洪水終於衝破了那高聳的堤壩,轟然地砸了下來。
難以阻擋的巨大悲痛,瞬間就將這個表面看上去流里流氣品德不端的地痞給淹沒了。
他癱倒回椅子上,碩大的淚珠奪眶而出,隨後,竟抱起頭,毫不掩飾地痛聲而哭!
趙毅鬆了口氣,收回手,知道很快就可以進行記錄了,於是筆記本做好準備,結果一轉眼,就見宋奇似乎待在了當場。
舉手朝他晃了晃,然後被橫了一記眼刀。
撇撇嘴,發現宋奇的視線又落在身旁的安小夏身上,那種眼神他實在太知道了!
哼哼,這就是他家的小夏啊!四次元智商,絕對碾壓你們凡人!
心中頓生一種叫做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楊大勇。」
安小夏輕柔的聲音,輕輕覆蓋過楊大勇漸漸低下去的哭聲,「你和珮如,有個孩子?」
還沒得意完的趙毅跟著宋奇,一起張大了嘴巴,看安小夏。
楊大勇眼眶通紅地抬起頭,眼中也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孩子在哪裡?」安小夏一張素淨小臉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一丁點嘲諷譏弄,略顯淡冷嚴肅的神情,卻讓人無端生出敬畏和信賴的潛意識。
她盯著楊大勇淚水模糊布滿血絲的眼睛,靜靜地說道,「你和何旭(房東)是一夥的,你們在計劃什麼?」
楊大勇沒說話,他看著安小夏,實在想不到她到底是怎麼知道了自己孩子的事,而且,他和何旭的見面,絕對隱蔽,這個女警又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他不說話,可是不代表安小夏不會逼出來。
宋奇這下眼睛更亮了,盯著安小夏,完全期待她下一句會說出個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
果然,這丫頭沒叫他失望。
「珮如是華林的情人,對麼?」
趙毅按著桌面,心說,好險,差點又摔下去。
楊大勇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的一乾二淨,本是消沉黯然的情緒,再次被安小夏一點點地掀開驚濤駭浪!
宋奇現在好想回去抱住隊長的肩膀狠狠拍——老大您真是慧眼如炬!這種開掛逆天的腦子,您就是給陶局,也都必須把人收在隊裡啊!
在會議室分析案情的張宇達忽地打了個惡寒,抬頭,瞅了眼牆上的空調。
「你你到底是誰!」
楊大勇被抓後,第一次露出害怕的情緒,他驚恐地看著安小夏,無意識地往椅背後縮了縮,「你是華林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安小夏戳了下還在發呆的趙毅,示意他開始記錄,邊道,「楊大勇,如果你想保護孩子,就必須和警方合作,除了你,我完全可以給二明父母機會,你懂我的意思麼?」
不懂。趙毅和宋奇一起在心裡默念。
楊大勇卻一下抓緊了手腕上的手銬,良久,忽地又自言自語地搖頭道,「不行,沒人會相信我們的話的,沒人會信,他可是大慈善家,而我們呢,不過就是一些窮鬼而已,沒錢沒勢,連警察都不會管,不行,不行」
宋奇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今天張宇達讓王明去查到的一些東西。
安小夏卻在這時非常不合時宜地輕笑了下,「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警察?要不要我讓我們的隊長還有局長來給你做保證?」
楊大勇完全沒跟上安小夏的節奏——讓刑偵隊隊長和公安局局長給他寫保證書?
他有些傻眼,趙毅有些無奈。
宋奇卻從她自信而篤定的笑容里看出了點別的意味。
她在暗示楊大勇,這兩個人,絕對不會屈服所謂的『權勢』!
忽然心裡頭就高興起來,警察這份職業雖然辛苦雖然勞累,雖然有時候真的覺得干不下去了,可每次碰上這種無條件信任的眼神,那種源源不斷的動力和熱情,就好像又從心底不止休地鑽了出來。
他又想起之前問過張宇達,為什麼會做刑警這麼多年?
這可是警察這一行里,最苦最累的。
他清晰地記得,那天張宇達叼著根煙,站在一起滅門慘案的現場外,臉色異常嚴峻難看,似乎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卻在他問出那一句話時,突然笑了下。
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旁邊一個睜著淚眼,坐在警察阿姨的懷裡還不斷朝張宇達看過來的男孩一下,然後就走了。
那個男孩,是警方在趕到現場後,從家裡斷電的冰箱裡頭發現的,孩子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同事因為氧氣不足而面色發青,卻還是聽話地一言不發,直到張宇達把他從冰箱裡抱出來,忽地抱住他的脖子,無聲地落下淚來。
他看著張宇達的那雙眼睛,以及那雙眼裡的東西,他當時覺得,實在是太沉重了。
可是今天,他卻好像突然明白過來——那不是沉重,是對他們,是對他們人民警察無條件的信任!
安小夏現在的眼神,跟那個孩子就非常像,卻又非常不像。
那種身為人民警察的大義之道,在這麼多年辛勞的磨滅中,再一次地,落在了這個男人堅硬的心頭。
他不自覺地跟著也笑了起來。
對面的楊大勇終於動搖了,「你們,真的能保護我們?」
安小夏卻沒有答應,只是語氣平緩地說道,「你覺得你需要保護麼?警方並不會保護罪犯。」
楊大勇有些傻地看著安小夏,又聽她淺淺淡淡地說了句,「不過,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會讓人立刻保護起你的孩子。」頓了下,「還有你母親。」
這個油里滑頭的男人,臉上再沒有多餘的輕浮流氣,他看著安小夏,眼眶再次泛紅,良久,終於點頭,顫聲道,「孩子在英子的妹妹那兒,她住在北郊的河茵花園,3單元102的地下室里。」
安小夏立刻看向宋奇,宋奇轉身就跑了出去。
作者題外話:十更結束。大家國慶快樂,謝謝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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