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睡在我旁邊 第10章 死亡遊戲

    老天一早就陰沉著臉,繃滿了密麻紮實的烏雲。

    「現在的天氣預報,一點也不準確。」張可走到院子裡,望了望天,又折回屋裡,拿了把傘走出家門。

    快到學校的時候,張可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好友鄭暢正向他跑來。

    「走那麼快,你趕著投胎啊?」鄭暢氣喘吁吁地推了張可一把。

    「你沒看到快下雨了?」張可瞪了鄭暢一眼,繼續趕路。

    「聽說今天咱們班要轉來一名新同學,還是個女生呢。」鄭暢稍加歇息,又趕上張可,「就是不知道漂不漂亮?」

    「管她漂不漂亮。一大早就迎來這麼晦氣的天氣,這女生恐怕也好看不到哪去。」

    「天氣和人有什麼關係?」鄭暢白了張可一眼,「我想,這個轉校生一定非常漂亮。」

    「哼。」張可嗤鼻一笑,「好啦,快走吧,你這個大帥哥不想在漂亮女生面前成為落湯是喔。」鄭暢提了提書包,拉起張可向學校跑去。

    張可和鄭暢剛剛走進教室,天空就響起一個炸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張可坐到椅子上,探頭望了一眼窗外。窗外雨滴如豆,許多坑窪已經聚積滿水,黑幽幽的,像一張張噬人的大嘴,等著路人踏入。這時候,上課鈴聲響起,張可回過頭來。

    班主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女生。那女生長長的黑髮垂到臉前,滴著水,看不見面容,像極了電影中的貞子。

    張可皺了一下眉,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

    「今天,我們班要迎接一位新同學,大家歡迎。」班主任帶頭鼓起掌,大家也熱烈地鼓掌歡迎。

    女生似乎毫無反應,依然像柱子一樣站在班主任身後。班主任見狀,走到女生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女生突然舉起手來撩開臉前的長髮,露出一張白皙的面龐,緩緩說道:「大家好,我叫鄒之萍。」她只做了簡短的介紹,便沉默不語了。

    「鄒之萍同學今後就要和我們一起學習生活了,希望大家能夠和睦相處。」班主任拍著鄒之萍的肩,舉目四望,「你就坐在張可旁邊吧。」

    張可心頭一抖,他可不願意和這個古怪的女生坐在一起,但班主任這麼說,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接受了。

    鄒之萍身上似乎帶著一股寒氣,一坐到張可身邊,張可就不由得想打哆嗦。

    張可發現這女生確實很古怪,她從走進教室到坐下來,始終緊抱著手裡的書包,好像裡面有什麼異常珍貴的東西,就連寫作業的時候,一隻手也要抓在書包上。

    張可瞄了一眼鄒之萍,又看了看她的書包,那是一個破舊的牛仔布書包,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可寶貝的。

    這個叫鄒之萍的女生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進了這個班,成為了這個班裡的一分子。

    可是,時間一長,先前大家對她的好奇和關心都無所用處了,因為她實在是太冷漠了,冷漠得好像她是個啞巴,是個不存在的人。

    她每天來了之後,就是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語不發地上課,一語不發地寫作業,一語不發地呆坐著,所以,以至於到現在,張可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好像班主任安置在他身旁的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詐了屍的屍體。

    唯一讓人對她有印象的,恐怕就是她緊抱書包的樣子了。

    因此,大家對她那隻書包的好奇遠遠大過了對她,所有人都覺得那裡面一定藏著什麼天大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所有人都想知道。

    有的時候,好奇心是可以戰勝自身克制能力的,是可以蠱惑一個人的心的。

    星期五,上了一天的文理課,張可總算盼來了一節體育課,可以痛痛快快地踢一會兒球了。

    令張可沒想到的是,上課的時候,鄒之萍竟然抱著書包來到了操場上。

    體育老師當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命令鄒之萍立刻把書包放回去。鄒之萍低頭不語,只是攥書包的手更緊了,將書包緊緊擁在懷裡,一動不動。

    體育老師最後幾乎是用憤怒的聲音喝斥起來,鄒之萍這才極不情願地把書包放回教室。

    快下課的時候,張可和鄭暢坐在操場邊上歇息。

    「哎,鄭暢,你覺得鄒之萍這個人怎麼樣?」張可望著獨自坐在操場一角的鄒之萍,捅了捅鄭暢。

    「嗯……長得還可以。」鄭暢歪著脖子,望著鄒之萍,「就是有點怪裡怪氣的,老抱著她那個破書包。」

    「對呀。」張可皺了皺眉。

    這時,鄒之萍站起身來,焦急地看了看手錶,又望了望教室的方向,似乎很著急。

    「哎,張可,我有個想法。」鄭暢眉飛色舞地說道。

    「什麼想法?」

    「我們趁現在溜回教室,看看那書包里究竟藏了什麼東西,怎樣?」

    張可回頭看看鄭暢,又望望鄒之萍,「這樣不大好吧?」

    「這有什麼,我們只是看看,然後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難道你不想知道裡面放了什麼?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呀。」鄭暢極盡渴望地望著張可,等著他的回答。

    張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抵制住好奇心的驅使,終於點了點頭。

    兩個人順著操場邊緣,向教室跑去。下午的陽光照得人影斜長,好像整個世界也瞬間變得詭異難料。

    張可和鄭暢溜回教室,寂靜的教室空無一人。兩人緩步走到鄒之萍的位置,輕輕拽出書包,互望了一眼,興奮地拉開了書包拉鏈。

    讓兩人失望的是,書包里沒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只有一張非常大張的白紙,還有兩個奇形怪狀的小巧東西。

    「這是什麼?」鄭暢拿著那張白紙翻來覆去地看著。

    張可沒有理會鄭暢,他倒是對那幾個怪模怪樣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拿在手裡,仔細觀察著。

    「你們幹什麼?」教室門口突然一聲暴喝。

    張可和鄭暢嚇得一抖,慌忙扭過身去。鄒之萍站在門口,怒視著他們,良久,又無奈地垂下頭,表情呆滯地向他們走來。

    「對不起,我們……只是看看。」鄭暢慌忙把白紙放到桌子上,然後拉拉張可,示意他趕緊走。

    「對……對不起。」張可手足無措地跟著鄭暢跑出了教室。

    兩個人跑回操場,鄭暢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還好,她沒帶我們去教務處,不然就糗大了。」

    「鄭暢,你看這個。」張可拉住鄭暢,將手掌攤開,一個小巧玲瓏的鬼頭立在他掌心。

    「這是什麼東西?」鄭暢伸手去拿那個鬼頭,誰知,手指剛剛觸到,便大叫了一聲,「這什麼鬼東西,還咬人不成?」

    張可不解地看著鄭暢,「會不會太誇張,這只是一個木頭做的鬼頭。」

    鄭暢揉著手指,有些害怕地望著張可手中的鬼頭,的確,那只不過是一個木頭做的毫無生命的死物,怎麼會咬人呢?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又將手伸向那個鬼頭。

    「啊!」這一回,鄭暢叫得更誇張,一下跳出老遠,「這鬼東西,就是咬人!」

    「別鬧了。快拿著,我是想讓你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張可說著,將鬼頭舉到鄭暢面前。

    鄭暢一個健步跳開,像見鬼一樣躲得老遠,「誰騙你誰不是人。不信,你看看我的手指頭,都紅了。」

    張可搖了搖頭,只好把鬼頭揣進兜里,不再理會鄭暢。

    放學的時候,張可沒有見到鄒之萍,他想,這個呆板的女孩竟然還懂得逃學。他本想將那個鬼頭還給鄒之萍,看來,只好等明天了。

    回到家,張可吃完飯便貓進了自己的臥室,急不可耐地拿出那個鬼頭,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

    他發現這個鬼頭做得非常精緻,仔細觀察,是一個半人半妖的頭顱,一半雕刻著一個英俊的男兒臉,另一半則是一個猙獰可怕的妖精臉,頭上長角,嘴露獠牙,面上長須,像極了地獄裡的惡鬼。他拿在手中,左看右看都想不出這是什麼鬼神的造型,看得久了,便覺無聊,索性丟進了書包。

    就在他把鬼頭丟進書包的瞬間,一陣勁風突然從窗口吹進,毫無預警,颳得桌面上的書本零亂飛舞。他慌忙按住書本,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他覺得這個鬼頭不是什麼好東西,明天一定要把它還給鄒之萍。

    翌日,張可來到學校門口,遠遠地就望見了鄒之萍。

    鄒之萍像是有什麼急事,在學校門口來回地踱著步子,時而焦急地舉目四望,時而低頭嘆氣。

    張可沒多想,徑直向學校走去。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鄒之萍發現了他,竟然瘋了一樣向他衝來。

    張可嚇了一跳,不知道鄒之萍要幹什麼,呆愣的片刻,鄒之萍已經將他的書包一把搶奪下,然後將其來了個底朝天,把書包里的東西倒了個一乾二淨。

    張可驚呆了,憤怒地喝斥道:「鄒之萍!你幹什麼!?」

    鄒之萍像是沒聽見一樣根本不理會張可說什麼,瘋狂地在一堆書本中翻找著什麼。

    片刻之後,她突然定在了地上,驚恐地望著地面,渾身顫抖不止。

    張可看到鄒之萍的眼神定格在一處,眼睛死死盯著的正是那個鬼頭。

    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鄒之萍是在找什麼,猛然有些心虛,卻又覺得為了一個鬼頭,實在不必這樣小題大作。

    他蹲下身,撿起那個鬼頭,遞到鄒之萍面前,「這個還你,我本來是想昨天放學的時候給你的,可是你……」

    「你摸過它了嗎?」鄒之萍呆呆地望著鬼頭,頹喪地問道。

    張可點點頭,他覺得這問題問得實在不合邏輯,難道他是用嘴把鬼頭叼出來的。

    鄒之萍驀地坐在地上,臉色鐵青,望著張可手中的鬼頭,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張可不解地望著鄒之萍,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是感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時好奇,才拿來看一下。

    你看,這鬼頭一點也沒壞,真的。」他說完,又將鬼頭遞向鄒之萍。

    鄒之萍沒有接過那個鬼頭,只是努力撐起身體,苦笑了兩聲,「它是你的了。」說完,便轉身向校外走去。

    張可迷惘地望著鄒之萍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鬼頭,「它是你的了。」

    他重複著鄒之萍的話,「難道是要送給我了嗎?」他正猜想,鄒之萍忽然轉過身來,狠狠地盯著他。

    「你永遠不可能離開它。」鄒之萍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句話就走掉了。

    張可不由打了個冷顫,他感覺鄒之萍的話像是一把錐子,在他身上狠狠地刺了一下,讓他極不舒服。他皺了皺眉,收起地上的書本,走進學校。

    進了教室,張可氣急敗壞地將書包扔到桌上,鄭暢輕聲走到張可旁邊,「怎麼,受了鄒之萍的氣?」

    張可瞪了鄭暢一眼,默默掏著書本。

    「別生氣了,咱們彼此彼此。」鄭暢說著,在張可面前攤開手掌。

    張可抬頭看見鄭暢手中竟然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鬼頭,「你怎麼也有一個?」

    「還不是從鄒之萍書包里拿的。當時只是覺得這鬼頭刻得挺精細的,便想拿來玩玩,誰想,今天一大早就被鄒之萍堵在學校門口,還說了一些莫明其的話。」鄭暢說著,將鬼頭丟到桌子上。

    張可伸手去拿,卻「啊」地一聲縮回手來,「這東西……」

    「怎麼了?」鄭暢不解地看著張可。

    「這東西咬人。」張可攥著手指,驚訝地說。

    「咬人!?」鄭暢拿起鬼頭,左看右看,「不咬啊,你那個才咬人。你看,我手指頭到現在還紅著呢。」

    張可看了看鄭暢的手指,的確有一道泛紅的咬痕。他覺得事有蹊蹺。本以為鄭暢昨天是故意那樣的,可是,今天自己竟也被這鬼頭咬了一下。

    他立刻從書包中拿出自己的鬼頭,放在桌上,「鄭暢,你再摸摸看。」

    「我不要。」鄭暢搖搖頭。

    張可顧不得許多,突然抓住鄭暢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那個鬼頭上面。鄭暢大叫一聲,急急地縮回手來。

    張可一下傻了,這是什麼古怪的鬼頭,竟然還會咬人。

    他覺得鄒之萍早上說的那些話是話中有話,這鬼頭似乎真的並非普通的鬼頭。不,絕對不是普通的鬼頭。

    他猛然覺得後背一陣涼氣,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籠罩在他的心頭。他忙向鄭暢問道:「鄭暢,鄒之萍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鄭暢此刻似乎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兒,他蹙眉觀察著手中的鬼頭,仔細回想道:「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表情很怪異,很恐慌,莫名其地自言自語什麼『又有一個人了,快了,快了』,還對我說,『是你自己拿的,是你自己選擇的,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總之,說得前言不搭後語,讓人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張可越發覺得這小巧的鬼頭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鄒之萍含含糊糊的話里也一定暗示著什麼。他覺得有一些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他,讓他不由自主地恐慌。

    他決定要找鄒之萍問個清楚,這鬼頭怎麼會咬人?她的那句「你永遠不可能離開它」究竟是什麼意思?

    「鄭暢,你知道鄒之萍家住哪嗎?」

    「好像是在新石小區,具體不太清楚。」

    「放學以後,我們去找她。」

    「嗯。」鄭暢點點頭。

    ??

    一整天,張可和鄭暢都魂不守舍的,腦袋裡總是反覆出現鄒之萍怪異的表情和話語。終於熬到放學,兩人急匆匆向新石小區走去。

    他們來到新石小區,打聽了許久,總算找到鄒之萍家的住址。

    到了門口,張可長出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屋內很快有了動靜,接著門開了。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張可和鄭暢面前。

    張可一愣,忙道:「對不起,我敲錯門了。」說完,便拉著鄭暢尷尬地準備離開。

    「你是張可還是鄭暢?」女孩的一句話,讓張可和鄭暢的腳步立刻停住,扭回頭,奇怪地望著那個陌生女孩。「你們是張可和鄭暢吧?」女孩又問,表情僵硬。

    「我是張可。」

    「我是鄭暢。」

    「進來吧。我們已經等了你們很久了。」女孩說完,自顧向屋內走去。

    「等等。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們?」張可狐疑地問道。

    女孩又轉過身來,盯著他們,「你們是不是都有一個半人半妖的木製鬼頭?」

    張可和鄭暢驚訝地互看了一眼,急急地點頭。

    「那就是你們沒錯了。進來吧。」女孩不再多說,緩步消失在玄關處。

    張可和鄭暢猶豫片刻,走了進去。他們穿過玄關,走進客廳,整個客廳拉著窗簾,沙發上坐著兩個女孩,其中之一正是鄒之萍。

    「鄒之萍,我們……」張可剛剛張嘴,卻被鄒之萍打斷,「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們了,坐下吧。」鄒之萍面無表情,像是一個洞察玄機的異人。

    張可和鄭暢沒有多說什麼,安靜地坐在了沙發上。

    鄒之萍小心謹慎地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白紙,平鋪在茶几上,然後又取出一個和張可、鄭暢包中一模一樣的鬼頭,輕輕地放在那張白紙上。

    奇異的事情就在鬼頭接觸白紙的瞬間發生了,那張白紙的四分之一立刻浮現出了圖案。

    張可和鄭暢驚呆了,傻傻地望著那張變化詭異的紙,目瞪口呆。

    「也許我說出來你們不信,所以,決定讓你們看到實像,或許這樣更真實、更有說服力。」

    鄒之萍長長吁了口氣,像是要講一個很冗長的故事,「在日本,有一個流傳很久的故事,在平安時代中期,在大江山一帶住著一個叫作酒吞童子的鬼王,他有著一副漂亮英俊的面容,時常出山騙走年輕女子,然後再將其殺死,吃肉喝血。

    有一日,酒吞童子竟然掠走了池田中納言的女兒,天皇很焦急,便派了源賴光去追殺酒吞童子。

    源賴光不負眾望,終於將酒吞童子殺死。可是,他卻忘記收走酒吞童子的屍體。」

    鄒之萍講到這裡,突然不說了。

    張可和鄭暢聽得一頭霧水。張可不解地問道:「這跟鬼頭有什麼關係?」

    「你們仔細看看你們的鬼頭,其實雕刻的正是酒吞童子的造型。」

    鄒之萍說著拿起自己的鬼頭,「其實,酒吞童子的原形非常可怕,是一個身高丈許,青面獠牙的厲鬼。當時,源賴光離開大江山後,據說有一個陰陽師帶走了酒吞童子的屍體,並將其封印了起來。

    這鬼頭就是用來封印酒吞童子的,傳說原本只是普通的木頭塊,可是由於酒吞童子的力量太過強大,竟在木頭裡面漸漸復生。陰陽師很害怕,便將其剖為了四塊,可是即使這樣,酒吞童子的力量依然不斷增強,這四塊木頭漸漸地呈現出了他的樣子,一半美男子,一半惡鬼。」

    「這張白紙又是怎麼回事?」鄭暢急急地問道。

    「這是一張遊戲圖紙。」

    「遊戲圖紙?什麼遊戲?」鄭暢一聽遊戲,立刻興奮起來。

    鄒之萍斜瞄著鄭暢和張可,淡淡道:「見鬼遊戲。」

    張可和鄭暢不解地互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什麼叫見鬼遊戲?」

    「顧名思義,就是遇見鬼的遊戲。」鄒之萍冷冷地答道。

    「遇見鬼的遊戲?」鄭暢險些笑出聲來,「騙小孩子呀?」

    鄒之萍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不信,最早的時候,我和表姐也不相信。只是有一天,事實改變了我們的想法,那天早晨,我的父母和叔叔、嬸嬸都不見了,桌上只有這張白紙和四個鬼頭。」

    「他們去了哪裡?」張可疑惑地問道。

    這時,一直坐在鄒之萍身旁的表姐突然冒出一句話,「他們都去見鬼了。」

    張可被這句陰沉的話驚得一抖,隨即不屑地說:「見鬼?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倒我們嗎?」

    「就是,如果真是那樣,你們為什麼還要留著這些鬼頭,為什麼還不丟掉?」鄭暢附和著。

    「因為我們根本丟不掉它,它已經認定了我和表姐為玩家之一。你們也一樣,你們手中的鬼頭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可以觸摸。」

    鄒之萍將目光落在張可和鄭暢手中的鬼頭上,「我們原本以為只要永遠看護著這餘下的兩個鬼頭,就不會有人接觸到,這個遊戲就永遠玩不了。可是,可是你們為什麼要去翻我的書包?為什麼要去碰它們?

    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你們和我們都成為了這個遊戲的傀儡,沒有人逃得掉。」

    「你胡說什麼,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鬼,怎麼可能有這種見鬼的遊戲……」鄭暢還是不相信,不依不饒地反駁著。

    「你敢玩嗎?」鄒之萍突然打斷鄭暢的話。

    鄭暢啞口無言,他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地望著那張詭異的遊戲圖紙,心中突然間惴惴不安起來。這時,張可突然站起身,一把拉起鄭暢,快步走出鄒之萍的家。

    天已經黑了,路燈通亮。

    「鄭暢,你相信鄒之萍的話嗎?」張可突然問鄭暢。

    鄭暢一愣,「當然不相信,不過……」

    「不過什麼?」張可期待著鄭暢繼續說下去。

    「不過就是感覺怪怪的。」鄭暢說著,又拿出自己的鬼頭,「張可,你再摸一下看看。」

    張可看著鄭暢手裡的鬼頭,顫巍巍地將手伸了過去。那鬼頭好像渾身長滿荊棘,扎得他立刻把手縮回來。他攥著手指,異常嚴肅地對鄭暢道:「我們不要再留著這東西了。」

    鄭暢點點頭,兩個人將兩個鬼頭丟到了路旁,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翌日一早,鄭暢起得很晚,忙亂地收拾書包準備上學。就在他將手伸進書包的剎那,他突然像雕塑一樣定在了那裡,他將手緩緩抽出,一點點地張開手掌,在他手心,赫然躺著一個鬼頭——一個一半美男一半惡鬼的鬼頭

    。鄭暢使勁眨眨眼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可是,那個鬼頭依然躺在他的掌心。

    他立刻想給張可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

    「鄭暢,我……我……」電話是張可打來的。

    「你到底怎麼了?」鄭暢焦急地問。

    「我的那個鬼頭又回來了。」

    鄭暢腦袋猛地一片空白,愣住了。

    「喂,鄭暢,你怎麼不說話?」張可在電話里驚慌地喊道。

    良久,鄭暢毫無生氣地說:「我的那個也回來了。」

    電話那頭的張可沒有了動靜。過了一會兒,傳來一聲電話掛斷的聲音。

    學校門口,張可終於等來了鄭暢,一把拉住他,強作鎮定地問:「你的鬼頭真的也回來了?」


    鄭暢點點頭,顫抖著從兜里掏出鬼頭。張可喃喃道:「難道鄒之萍講得都是真的?」

    鄭暢望著張可,驚恐道:「張可,我們現在怎麼辦?這東西真是邪極了。」

    張可發狠地說,「埋了它!我就不信它還會出現。」

    兩個人打定注意,匆忙跑到學校操場,將兩個鬼頭深深地埋在跑道邊的林陰地里,又用腳使勁踩了踩,即便這樣,兩人心中依舊惶恐不安。

    「張可,如果它再回來怎麼辦?」

    「別胡說,它不可能再回來了,絕對不可能。」張可激動地大喊道。

    兩人剛要離開,身後卻驀地傳來一個女聲,「你們永遠也甩不掉它。」

    兩個人嚇了一跳,尋聲望去發現是那個曾在鄒之萍家見到的陌生女孩,鄒之萍的表姐——鄒游。

    張可像見到仇人一樣衝著鄒游大喊:「你胡說什麼,這東西……這東西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鄒游表情沉穩,死死盯著激動的張可,「摸摸你們的身上。」

    張可和鄭暢呆怔片刻,慌亂地在身上摸索起來。稍頃,他們的眼睛像銅鈴一樣瞪得老大。他們喘著粗氣,將手伸進褲兜,又遲緩地抽出來。不可思議的一幕再次出現,兩個鬼頭真的又回到了他們身上。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鄭暢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

    「我不相信,不相信。」張可說著,又蹲在地上挖起了坑。

    「夠了!」鄒游突然一聲暴喝,「事到如今,你們還不相信我們嗎?這個鬼頭永遠不會離開你們,永遠!懂嗎?你們沒有選擇,只有和我們玩這個遊戲。」

    張可停止挖坑靜默了許久,問道:「如果我們不玩呢?」

    「如果不玩,七天之後,我們都會死於非命。到時候,鬼頭會再次尋找另外的玩家,繼續見鬼遊戲。」鄒遊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副驚恐不已的樣子,「現在你們總該相信我們了吧?」

    張可緩緩站起身,蹙眉望著手中的鬼頭,一字一頓道:「我相信你。」

    鄒游長吁一口氣,「放學後,到之萍家,我在那裡等你們。」說完,向操場外走去。

    ??

    一整天,張可和鄭暢都恍恍惚惚,他們不知道這一整天是怎樣過來的。放學後,兩人默默無語地向鄒之萍家走去。

    來到鄒之萍家,鄒游和鄒之萍早已準備好,茶几上擺放著那張白紙。

    「我知道你們會回來的。」鄒之萍望著張可和鄭暢,面無表情。

    「我們開始吧。」張可似乎已經接受現實,不再那麼激動。

    「可是,我們要怎樣玩呢?」鄭暢望著那張白紙,不解地問道。

    鄒游和鄒之萍沒有說話,掏出自己的鬼頭,小心謹慎地放到白紙上。

    張可和鄭暢見狀,也將自己的鬼頭放了上去。白紙上開始幻化出圖樣,無數顏色交織在一起,片刻之後,終於清晰下來。

    他們好奇地望去,發現白紙中央畫著一隻紅毛青面的惡鬼,手中抱著一塊碧綠色的大石頭,那石頭閃著幽綠的光芒,光線變幻莫測,在整張白紙的外圍,還有一圈紅色的阿拉伯數字,從一排到四十四。

    四個人望著這詭異的遊戲,誰都不敢先動手。

    「這要怎麼玩?」鄭暢問向鄒之萍。

    「不知道。」鄒游盯著那遊戲,回答他說,「我們也從來沒有玩過。」

    「我來。」張可說著,將手伸向自己的鬼頭。就在他觸到鬼頭的瞬間,從那塊幽綠的石頭中猛地蹦出兩顆紅骰子。

    四個人先是一愣,似乎明白了遊戲的規則。還是張可最先拿起骰子,表情凝重地擲了出去。

    骰子像球一樣在桌上滾動,四個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處。

    最終,骰子停下來,面上的點數是六點。四個人屏氣凝神,不知所措地望著桌上的鬼頭。

    這個時候,張可的鬼頭突然動了起來,緩緩地移動到數字「6」上,不動了。石頭的顏色猛然開始變化,最後呈現出三個字——青行燈。

    四個人不解地對看一眼,不明白其中之意。這個時候,石頭又回復原樣,字跡也逐漸消失不見。

    「我再來。」鄭暢不知哪來的勇氣,也抓起那骰子,擲了出去。骰子停在四點,大家一齊望向鄭暢的鬼頭,可是,這一回鄭暢的鬼頭絲毫沒有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鄭暢狐疑著。

    接下來,鄒之萍和鄒游也擲起了骰子,結果一樣,她們的鬼頭也都沒有挪動半點。

    「我就知道這遊戲是胡弄小孩子的。」張可輕鬆地吐出口氣,鄙視著鄒之萍和鄒游,「現在你們還相信這所謂的見鬼遊戲嗎?」

    「這裡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鄒游肯定地下著結論,「青行燈是什麼意思?」

    「反正現在什麼也沒發生。」張可說著,站起身,「好啦,這種幼稚又無聊的遊戲還是別玩了。我和鄭暢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拉著鄭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出了門,張可和鄭暢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那個鬼頭已不復存在。

    「肯定是她們的小把戲。」鄭暢吐了吐舌頭。

    兩個人輕鬆愉悅地向家中走去。

    深夜,張可本打算在網上聊個通宵,可能由於白天過分緊張,整個人睏乏起來,就鬼頭睡覺了。

    夜色漸漸籠罩月亮,一股不知名的寒氣也由四面八方竄生而出,像是融入空氣之中,填充著每一個微小的角落。

    張可睡得正熟,朦朧之中,似乎感到一股冷氣在耳邊吹過,來來去去沒有休止

    。他轉了個身,拽了拽被子,又繼續睡去。

    可是,冷風又從另一個方向吹來,冰涼刺骨讓人直打哆嗦。張可睜開了眼睛,這股冷風剎那間消失了。他奇怪地四下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便扭頭打算繼續睡。這時候,他眼角突然瞥見一絲光亮。

    在房間的一角,果然若隱若現著一點青綠色的光芒,像是一隻電力即將耗盡的電筒,時亮時滅,詭異無形。

    張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躡手躡腳地爬下鬼頭,一抬頭,那綠光又沒有了蹤影。

    他詫異地四下觀望,在房間找了一圈,依舊是一無所獲。他聳了聳肩膀,剛要鬼頭繼續睡覺,突然間感到一股冷氣在後脊樑圍繞,慌忙扭過頭去觀望。

    房間的一角,綠光再次出現,不同的是,這一次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太婆。她手中提著一盞燈,那燈芯正是綠光的來源,一簇青綠色的火苗隨風舞動,異常恐怖。

    張可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步,驚恐地望著這個大半夜的不速之客。

    老太婆似乎注意到了張可,慢慢抬起臉,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似笑非笑地望著張可。

    那笑容無半點和藹,透盡無窮的陰森駭人。張可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似的,他一步一步地向後倒退著。

    老太婆手中的紙燈籠輕輕晃了幾晃,身子毫無起伏地向張可飄了過來,那青綠色的火光不停搖曳著,牆上赫然出現老太婆的影子。張可不經意瞟了一眼,整個身體立刻僵硬在一處。

    那牆上的影子巨大猙獰,手指如枯枝,頭上長雙角,渾身肌肉飽滿……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森森的鬼氣之中。

    這個時候,老太婆已飄到張可近前,突然張開嘴巴,拉長了聲調:「講個故事吧。」

    老太婆幽冷的聲音緩緩飄進張可的耳朵,張可再也受不了了,放開喉嚨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老太婆對於張可的恐慌無動於衷,又重複說道:「講個故事吧。」

    「咚、咚、咚。」房門突然被敲響,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可可,還不睡覺,鬼吼什麼?」

    張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愣,緩過神兒後,老太婆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房間內猛地旋起一陣陰風,這風穿過窗戶,急速掠到了房外。

    張可慌忙探頭向外觀瞧,朦朧的月色下,他看到那個老太婆提著那盞青燈,緩緩地向巷尾飄去,隱隱約約還可聽到她嘴裡不住地念叨著那一句「講個故事吧,講個故事吧……」,隨後,如霧氣般消散在空氣之中。

    此時,張可仍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望著空蕩蕩的巷子,恍然想起那個白天遊戲中出現的三個字——青行燈,他似乎全然明白了一切。

    翌日一早,張可就急匆匆來到了鄒之萍家。

    看到一臉驚惶的張可,鄒之萍似乎沒有感到什麼意外。她平淡地說了一句「進來吧」,便走進了屋子。張可進到屋子,下意識地先看了看那張長條茶几,遊戲圖紙和鬼頭還好端端地擺在那裡。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直直地盯著那四隻鬼頭,突然說道:「我見鬼了。」

    鄒之萍聽到這話,眉毛快速地皺了一下,隨後嘆氣道:「看來是真的。」

    張可一愣,「什麼真的?」

    鄒之萍道:「昨天你們走後,我和表姐也以為這只是一個糊弄小孩子的遊戲。

    可是,我又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於是,我上網查詢了一下關於青行燈的資料。

    原來,青行燈是日本流傳的一個古老傳說。

    傳說在很久以前,日本的一些學校或工廠常會出現一個外表慈祥的老太婆,她手裡總是提著一盞青燈,入夜之後,就會去找人來講故事,當湊足第一百人之後,第一百個講故事的人就會被她領進地府,永遠無法回到人間。

    可是,傳說她一直找不到第一百個講故事的人,便總是遊蕩在人世間,不停地尋找著。」

    張可聽得一身冷汗,「看來那個傳說是真的,這個見鬼遊戲也是真的。我……我不要玩了,我不要再玩下去了。」他說著,驚恐地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等等。」鄒之萍叫住張可,「已經晚了,現在你必須把這遊戲玩下去。否則,後果可能是比見鬼還要恐怖的。」

    張可極不情願地轉過身,無助地望著鄒之萍,「那現在怎麼辦?」

    「叫來我表姐和鄭暢,繼續玩下去。」鄒之萍說著,拿起電話,給表姐和鄭暢掛了電話。

    四個人再度聚集在一起時,鄒游和鄭暢的臉上都掛著一層驚悸,他們不想相信張可的境遇,卻又不得不信。

    「這次誰來?」鄒之萍望在座之人,等著有所回答,可是,屋裡卻靜得沒有一絲聲響,誰也不敢去觸碰那兩顆紅骰子,「好吧,我來。」鄒之萍說著,輕輕拿起骰子,長吸了一口氣,緊閉雙眼,擲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骰子。骰子最後停在三點。鄒之萍的鬼頭移動到三點位置,大家又將目光落在了那塊青綠色的石頭上。石頭的顏色開始變化,終於幻出了三個字——飛頭蠻。

    「飛頭蠻?是什麼東西?」鄭暢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沒有人回答他,大家都覺得一股緊張凝重的氣氛豁然升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接下來我來好了。」鄒游伸手去拿骰子,卻被鄒之萍一把抓住。

    「表姐,還記得昨天張可擲過骰子之後嗎?這個遊戲,應該每天只能有一個人來玩。」鄒之萍努力壓抑著情緒,「今天,輪到我見鬼了。」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人們都已睡熟,鄒游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她擔心表妹會出事,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她抬頭焦躁地看了看表,已是十二點整了,一個黑夜與白日的交叉點。

    她想起那個恐怖的遊戲,想起張可的遭遇,心裡越發地焦慮不堪。

    她在房間裡來回地踱著步子,最後,她決定去找表妹,她實在放心不下。

    這時窗口閃過一個黑影,急速掠過。鄒游下意識地走到窗口,探頭望去。

    窗口下停著一張臉,竟是鄒之萍的臉。鄒游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她住在六樓,鄒之萍怎麼可能出現在六樓的窗口外。她定了定神,又壯著膽子向窗口靠去,就在她剛剛挪到窗口時,一個人頭猛地躍了上來,她嚇得跌倒在窗邊。那顆人頭還在窗外飄蕩,晃來晃去,對著她不住地笑著,這回她看清楚了,那的的確確是表妹鄒之萍的臉。

    鄒游目瞪口呆地望著鄒之萍,不,應該說僅僅是望著一張臉。她不敢想像那臉下是連著一個身體還是什麼也沒有。鄒之萍的臉開始沿著高大的落地窗緩緩上移,腦袋下面一點點暴露出來,竟是像繩索一樣的細長脖頸。鄒游嚇呆了,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讓她腦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怔在那裡。

    這時,鄒之萍突然開始撞擊窗戶,好像要衝進屋裡來。鄒游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也顧不得害怕,慌忙跑到窗戶近前,將其鎖緊,因為,她知道,一旦這張臉闖進來,後果不可想像的。

    鄒之萍的撞擊力度越來越大,鄒游緊緊靠在窗戶上,拼盡全力將其壓住,即便如此,她仍然感到後背一陣猛過一陣的撞擊,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僵持了許久,鄒游還是沒能頂住,只聽到一陣玻璃破裂的聲音,她隨之被撞倒在地。鄒游以極快的速度坐起來,尋到那顆頭顱,死死地驚恐萬分地注視著它。鄒之萍的腦袋在屋裡轉了一圈,隨後像一條準備攻擊的眼鏡蛇般定在了半空,牢牢盯著鄒游。鄒游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一切都完了。

    突然間,鄒之萍的臉上浮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隨後箭一般向鄒游襲來。鄒游閉緊雙眼,耳邊掠過風聲和時鐘報時的打響聲。

    鄒之萍的攻擊驀然止住,驚慌失措地望了一眼牆上還在報時的鐘表,尖利地鬼叫了一聲,迅速縮出窗口,眨眼消失不見。

    一瞬間,房間裡只剩下鄒游一人,她驚魂未定地望著破爛的窗戶,依舊抖個不停。她清楚表妹是見到鬼了,而更害怕擔心的是,下一個遊戲者會不會就是她呢?

    ??

    翌日一早,鄒游趕到了鄒之萍家,她用表妹給她的備用鑰匙輕輕旋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屋內寂靜非常,她知道表妹現在應該還沒醒。她繞過那張茶几,轉身閃進臥室。

    臥室內,鄒之萍還在熟睡之中。鄒游望著熟睡中的表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

    但她依然無法相信昨晚表妹猙獰不可思議的樣子,一時間,她有些糊塗,如果表妹真的變成那樣,又怎麼還會好端端睡在這裡呢?她輕聲靠近表妹,仔細觀察起來。

    鄒之萍睡得很安詳,只是臉上多了幾道玻璃劃傷的痕跡。鄒游看到這幾道劃痕,心裡咯噔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昨晚的遭遇是真實的。她吸了口涼氣,驚恐地向後退去,一不小心撞到身後的衣架,鄒之萍被聲響吵醒,揉揉眼坐了起來。

    看到表姐,她奇怪地問道:「表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鄒游不知該說什麼,「你昨晚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啊。」鄒之萍搖搖頭,「我昨晚本來很害怕,還以為會遇見什麼恐怖的鬼怪,誰知,早早地就犯起了困,一直睡到了現在。我看,沒準那個張可是在騙我們,他根本就沒遇見什麼青行燈。」她說著揉了揉脖子,「奇怪,脖子怎麼這麼酸痛?」

    鄒游聽到脖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扭過頭去,結結巴巴地道:「快……快起鬼頭吧。」

    鄒之萍剛想再說什麼,鄒游已經急慌慌地閃出了臥室。她覺得表姐今天怪怪的。

    下午放學後,四個人又如約聚在了一起。鄒游坐在沙發上,和鄭暢對視著,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去碰那兩顆骰子。鄭暢當然也十分心慌,僵持著,也久久地不敢去碰骰子。

    「怕什麼,我昨晚不是什麼也沒發生嗎?」鄒之萍一把抓起骰子,遞到鄒游面前,「表姐,你來。」

    「不!」鄒游像躲瘟疫一樣急速閃開。

    「好吧,我來。」鄭暢見狀,硬著頭皮接過骰子。

    鄭暢在手心晃了晃骰子,輕輕散到茶几上。骰子輕緩地轉了幾圈,停下後,點數正好是六。

    鄭暢長長吁出口氣,「六」怎麼說也是個吉利的數字,多多少少能夠緩解他壓抑心頭的恐懼感。

    但隨後,青石上出現的字跡,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抖了一下,發鬼——聽上去就夠令人膽戰心驚的了。

    從鄒之萍家出來,鄭暢和張可沿街向家中走去。途中,天空突然下起急雨,張可家住得比較近,鄭暢便先到張可家,打算避過這一陣急雨後再回家。雨下得很大,雨滴密而急促,似乎是一陣長雨。果然,這雨一下就下到了夜幕降臨。

    將近十點的時候,鄭暢離開了張可家,獨自一人向家中趕去。

    鄭暢家住在一個環境非常清幽的小區,通往這個小區的道路很多,但鄭暢最常走也是最近的一條道路卻是一條狹窄閉塞的小徑。

    這條道夾在兩座居民樓之間,細長深邃,很少有人知道,也因此很少有人從這裡路過。鄭暢走得多了,早已習慣了這種寂寥的感覺。

    只是,他從未在這樣漆黑的夜色下走過這條小道,如今,他望著黑洞洞的道路,不免有些害怕。

    他想折回去走大路,可是想了想,那樣還要繞一個大圈子才會到家,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整個身子瞬間沒入了無邊的漆黑之中。

    他踏著熟悉的道路,快速地在黑暗中邁著步子,快到出口時,他心中的那份恐慌豁然舒緩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晃出一個黑影,他猛地止住步子,小心謹慎地向前望去。借著兩旁居民樓慘澹的燈光,他看清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停在牆邊,似乎是背對著他,好像還在嚶嚶地哭泣。

    他停頓了一下,抬腿繼續向前走去。

    女人突然哭得更凶了,聲音非常大,透盡無窮的酸楚。鄭暢沒有多想,依舊向前趕路。

    女人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楚,讓人聽了不免心酸同情。鄭暢感覺這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不然的話,怎麼會哭得這樣悽慘。

    他想,也許這女人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想到這,他好心地靠了過去。

    「小姐,你怎麼了?」鄭暢輕聲問道。

    女人依然只是哭,背對著他,不住地抖著身體。

    「小姐,你怎麼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鄭暢繼續問道。

    女人還是沒有理會他,只是哭得更厲害了。

    鄭暢嘆了口氣,「小姐,這樣吧,這裡太黑,你一個女孩子真的很危險,我先帶你出去好嗎?」

    這一次,女人點了點頭,不再哭泣,默默跟在鄭暢身後,向出口走去。走了一會兒,眼見就要走出去時,女人突然停住不走了。

    鄭暢奇怪地扭頭望著女人,「小姐,馬上就到了,怎麼不走了?」

    女人還是不說話,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鄭暢無奈地搖了搖頭,向那女人靠了幾步。

    突然間,他發現這女人似乎有些異樣,但由於光線暗淡,他實在看不清楚哪裡異樣。他又靠近了一些,努力向那女人望去,這一回,他終於看清楚了。女人的臉是看不見的,因為,她的臉已經完全被其濃密黑長的頭髮遮蓋住了,那頭長髮垂在她臉前,乍一看去,像是一張漆黑的紙,讓人頓生恐慌。

    鄭暢一怔,不由感覺頭皮發麻,說話也有些結巴起來,「小姐,我……我們快走吧。」他說完,轉身欲走,女人卻風一樣轉眼擋在他面前。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女人超乎尋常的動作讓他驚訝恐懼。

    四周寂靜,鄭暢死死盯著女人,他發現女人的頭髮似乎比剛才長了一些。這時,一陣冷風灌進小道,女人的頭髮立刻隨風飄蕩起來,整張臉也隨即顯露出來。鄭暢望著那一張臉,險些嚇暈過去,在那女人長發後面遮掩的竟還是一頭濃密的長髮——這女人根本就沒有臉。

    鄭暢不住地顫抖著。風越刮越大,女人的頭髮像一張黑網一樣頃刻散開,猙獰恐怖。

    鄭暢向後倒退著,他想迅速逃離這裡,可是身體卻只能勉強地緩慢地移動。女人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如同鬼哭狼嚎,讓人聽後不寒而慄。那頭長髮猛然間瘋長起來,快速地向地面延伸而去,轉眼就像千萬條毒蛇一般匍伏在了地面之上。

    這頭髮快速地向鄭暢襲來,緊緊纏裹住他的雙腳。鄭暢一下便被扯翻在地,他大驚之餘,慌忙伸手去撕扯那些頭髮。

    可是,那些頭髮似乎無窮無盡,斷開之後又迅速長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再次纏繞在他身體上,瞬間,已裹在了他的腰部,且把他一點點地向女人拉去。終於,鄭暢被拉到了女人腳旁,他立刻停止了撕扯,雙肘支撐著地面,仰面驚恐地注視著女人。

    女人停止笑聲,靜默了片刻,突然緩緩蹲下身來,一點一點將腦袋向鄭暢靠來。

    鄭暢看到從女人的長髮中突然伸出一雙慘白的雙手,如同兩枝恐怖的枯枝向他伸來。

    他的心豁地提了上來,身體一陣顫抖,驚恐萬分地尖叫起來。這時,天空突然降下一陣冷水,同時傳來一陣叫罵聲:「有毛病呀,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鬼吼什麼!」

    鄭暢一抖,抬頭望去,一個人正站在窗口沖他喝罵著。等他扭回頭時,女人已經不知去向,眼前只有空洞漆黑的空氣。他一愣,慌忙站起身,瘋了一般踉踉蹌蹌地奔出了小巷。

    鄭暢狂奔回家,鬼頭未眠,女人那張毛臉和毒蛇一樣的長髮一直在他眼前縈繞不止。次日,鄭暢早早來到學校,焦急地將昨晚的見鬼經歷講給張可和鄒之萍聽,兩人均聽得毛骨悚然、冷汗不止。

    ?

    放學後,四人又聚在鄒之萍家,這一回很清楚,輪到鄒遊玩遊戲了。如果說當一個人還不曉得一件事情的恐懼而去大膽嘗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那麼當他清楚其有多恐懼而繼續去做時,就需要更大的勇氣了。鄒游望著那兩顆骰子,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始終不敢碰觸。她無法想像自己在遊戲之後會遇見什麼樣的詭異之事,這種無邊的懼怕壓抑著她,讓她渾身顫抖不止。終於,她鼓足勇氣,抖動著捧起骰子,快速地丟在了桌上。

    骰子很快停住,面上的點數是七。鬼頭開始移動,停下之後,青石上呈現出三個古怪難懂的字——溺之女。

    「溺之女?」鄒游不解地自言自語,「會是什麼東西?」

    「看字面上的意思,應該與水有關。」鄒之萍蹙眉分析道,「表姐,你最近還是儘量離水遠一點吧。」

    鄒游用力點點頭,她現在只能徒勞地等待,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三四人早早地離開了鄒之萍家,誰也不想再多看那遊戲一眼。

    有些事情總是出乎意料的,就像這一次一樣,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鄒游失蹤了,杳無音信,像是疾風一樣眨眼而過的失蹤了。鄒之萍、張可和鄭暢都十分著急,他們到處尋找鄒游,幾乎尋遍了整個城市,可是,鄒游就好像突然間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三個人幾乎絕望了,然而恐懼害怕卻比絕望來得更加兇猛,他們不知道如果缺少了一個遊戲者,後果會怎樣,這種無法預知的感覺壓得他們心神不安、惶惶終日、提心掉膽。

    鄒之萍應該是最擔心的一個了,表姐鄒游——這個在父母和叔叔阿姨離奇失蹤後她唯一的親人,她怎麼能再次承受親人失蹤的巨大悲痛。她幾乎日以繼夜地尋找,每天都在街上徘徊,找尋表姐的身影。可是,幾天過去了,依然一無所獲。

    這一日,鄒之萍又在街上盲目地尋找著表姐,她不知不覺轉到了天橋上。天橋上行人眾多,熙熙攘攘,擁擠不堪,道路兩旁還聚集了許多衣著破爛的行乞者。鄒之萍擠在人群之中,四下張望著一點一點向前挪著步子。突然間,她感到身下有人尖叫了一聲,於是慌忙低頭看去,原來不經意間,她踩到了一個乞丐的手掌。她慌忙縮回腳來,說了聲對不起,又掏出些零錢放在那乞丐面前,隨後,繼續向前走去。但沒走幾步,她便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剛剛好像看見了什麼熟悉的東西。她猛然想起剛才那個乞丐的衣服,雖然骯髒破舊,卻和表姐的衣服一模一樣。她興奮地轉回身,跑到那個乞丐的身前,緩緩蹲下身,伸手撩開乞丐遮擋在額前的長髮,一張熟悉的面孔立刻出現在她眼前——這個乞丐正是表姐鄒游。

    鄒之萍摟住表姐,喜極而泣,「表姐,你跑到哪去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痛哭了一陣,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兒,撒開手,望向鄒游。一望之下,她整顆頭「嗡」的一下就大了,鄒游嘴裡咬著骯髒的手指,正在衝著她不停地傻笑。她清楚,表姐傻了。

    鄒之萍心情沉重地把鄒游帶回家。她給鄒游退去一身髒衣,然後帶其走進了浴室。鄒游好像很喜歡水,一看到浴盆中羅疊的泡泡,就興高采烈地跳了進去。鄒之萍站在一旁,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浴室。她立刻給張可和鄭暢打了電話,要他們馬上過來,她想,無論如何也要將這遊戲玩下去,就算表姐瘋了。

    過了一會兒,鄒之萍突然聽不到鄒游的聲音了,她慌忙跑進浴室,一推門,看到鄒游正躺在浴盆中,只露出一個腦袋,雙眼微閉,像是在睡覺。她長長吁出口氣,輕聲走到浴盆旁邊,坐到浴盆邊沿,輕輕擰開放水開關,她想把鄒游抱回房間去睡。

    浴盆中的水快速地降下,鄒之萍的表情驀然變得驚恐至極。在鄒游的脖子下,漸漸顯露出來的竟是一副完整的森森骨架,沒有半點肌肉,沒有半點皮膚,唯一有血有肉的就是那麼一張臉。一副骨架頂著一顆完整的人頭,鄒之萍嚇得幾乎昏沉過去,她驚恐地大睜著雙眼,雙手緊緊扣住浴盆的邊沿。她想跑出浴室,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聽大腦指揮,依舊僵硬在原地,鄒游就在這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刃地狠狠瞪著她。

    鄒之萍與鄒游四目相對,整顆心一下竄到了嗓子眼兒,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鄒游突然動了動身體,浴室中立刻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吧」聲,那是骨頭移動時發出的聲響。鄒之萍幾乎要崩潰了,她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鄒游這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骨架上的腦袋忽然尖笑起來,稍頃,伸出骨爪向鄒之萍撲了過去。鄒之萍爆發出一聲悽慘的嚎叫,這聲音只在空氣中迴蕩了幾秒,便戛然而止。

    此時,在路上,張可和鄭暢正焦急地向鄒之萍家趕去……

    時光如梭,幾年之後,由於鄒之萍的離奇失蹤,這間房子便被政府收回,又過了一段時間,房子輾轉給了私人。房主將這間房在中介掛了名,由於價格便宜,沒過多久,便有幾個外地學生一起合租了下來。

    入住的第一天,幾個學生都很興奮,他們收拾打掃,忙得不亦樂乎。由於忙了一天,入夜時分,幾個人便早早地爬上了鬼頭。

    夜深人靜的時候,幾個人已經睡得很熟了。驀然間,房間內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將幾個人吵醒。他們尋著聲音,躡手躡腳地在屋子裡轉了起來,他們都覺得那一定是老鼠在作怪。最後,他們停在了壁櫃旁,聲響就是從壁櫃裡傳出來的。他們拿好架勢,準備給裡面的老鼠致命一擊。其中一人向其他人使了眼色,迅速拉開了壁櫃。聲音瞬間即逝,一個東西從柜子里滾了出來。他們好奇地低頭望去,發現是一個紙團。他們打開紙包,驚奇地發現裡面竟包著四個怪模怪樣的鬼頭。

    「這是什麼東西?」其中一人拿起一個鬼頭,湊到眼前,仔細觀瞧著。

    「我看看。」另一個人伸手去奪,卻「啊」的一聲又縮回手去,「這東西怎麼帶刺,扎得我手好疼。」

    「我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也看看。」

    幾個人各自拿起一個鬼頭,仔細端詳起來。窗外冷風抖然颳起,吹得窗簾上下舞動,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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