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老頭的聲音在此時顯得很突兀。伍煦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掌柜老頭。
卻聽見掌柜老頭猶豫一下,黯然擺擺手,說道:「算了。你去吧!」
伍煦雖有不解,但是眼下要去解救白家二老的事情要緊,不容久拖。
他走進了白家老宅,不只是因為他此刻身上的氣質或是氣息,刺激到白家老宅的鬼氣,他一邁進白家老宅,整個白家都變得模糊,鬼氣猛地蒸騰起來,又像是無數蝙蝠被驚動從洞中蜂擁而出。
白家二老就像是這鬼氣亂流中的風箏,或是其中的蝙蝠,四處飛舞,此時心智再次失去,又進入了癲狂的狀態,操縱著鬼氣,襲向伍煦。
伍煦剛剛清亮一些的眼睛流露了一絲詭異的貪婪,他的手握緊鬼劍,緩緩將鬼劍插到地上,任由那些鬼氣攻到自己的身上。
這樣其他人都大吃一驚,但是見到他揮手示意無礙,也見他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
伍煦扶著劍,面容上浮現饕餮殘影,身上鬼魔氣息愈發濃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抽打在他身上的鬼氣,竟被他源源不斷吸收到身體裡頭去,這種吸力越來越猛烈,以至於掌柜老頭和白須猴妖須各施術法,聯手護住白家這一家子鬼魂,以免他們的本源鬼氣也沒吸了去。燕赤霞的飛劍則懸在伍煦的頭頂上方,持續釋放著正氣光華。
一炷香之後,伍煦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不是正常的黑白顏色,但也不是原先的猩紅色,平常人看不出來,但在場的這些人、鬼、妖能看到,伍煦的瞳孔中仿佛點亮起了燈火,以至於瞳孔不再是黑色的。
就在此時地獄的深處,無盡黑暗之中,不知是誰發出咦的一聲,又嘆息一聲。
燕赤霞飛劍中的光華,再次照進伍煦的眼中。伍煦眼中燈火初初與那光華有些抵制,但在伍煦動念之後,任由飛劍光華照入,漸漸,伍煦的身體似乎變得透明,但又很快恢復原先的樣子。
「你看到了嗎?」飛劍震鳴道,畢竟刀劍無眼,它不指著誰,別人也不知它這句話到底是問誰。
伍煦剛才也在看自己,在內觀自我。他看見自己魂中有燈,這燈火雖然微弱,但在昏暗中給人一絲暖意。
白須猴妖揪著自己的白須,驚叫道:「這是五行靈燈?」
飛劍震鳴回應道:「差不多,但此刻在他體中,應該叫做五行魔燈。五盞燈,已化出土、木、水三座燈盞,其中土行之燈已經點燃,雖然微弱,終究不容小覷。」
「老爺的木、土靈氣,與白家的水、土鬼氣,竟被他糅合到一起,即便如此,沒有靈燈芯子,造化再大也化不出五行燈啊,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白須猴妖的白鬍子在驚嘆之下被它自己揪掉了一兩根,捏在手機顧不得心疼。
飛劍震鳴道:「這孩子體內有道家玄門正宗的根基,應是希夷子一脈親傳,靈燈芯子早已種下也不足為奇。」
伍煦僵立已久,這會兒微微動了一下,看起來是已經告一段落。
只見他轉過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及四周,手在空中一舉,地上湧起泥土,白須猴妖對這些五行之氣頗為敏銳,一下子跳了起來,躲過了土中湧出的泥手。
大家大吃一驚,紛紛後撤一步,生怕伍煦魔心失控,胡亂攻擊。而掌柜老頭則柱著血海杵,拿出縛虎索,準備隨時出手制住伍煦。
卻見伍煦笑了笑,說道:「莫緊張,開個玩笑。」他說完,抬起頭對燕赤霞飛劍說道:「前輩,我如何褪去這魔魂,此時雖有自主神智,但神魂都覺莫名寒冷,十分不好受。」
飛劍繞著伍煦飛轉了兩圈,震鳴道:「你這形勢與我靈識附劍有些相似,你隨我說的做試試看。」飛劍讓伍煦閉上眼睛,以指尖觸劍,微微震動,過了數十息,飛劍飛起,伍煦緩緩睜開眼睛,身上的魔魂寒氣逐漸退去。伍煦眼中帶著訝異與感激,「前輩,這是一套劍法?」
飛劍震鳴答道:「不過老夫自悟的把戲。說是劍法也可以,說是道法也無妨。蜀山劍宗蕭老兒那裡也無此術,小子你好好琢磨,好自為之,後會有期了。」說罷,飛劍嗖的一下飛入茫茫夜空,轉眼不見了。飛劍去的太快,伍煦只好衝著飛劍消失的方向,以弟子禮,深深鞠了個躬。
掌柜老頭率先走近,詢問情況。伍煦說道:「燕大俠所授之法,可使魔魂暫且退回鬼劍之中。這鬼劍甚是靈異,可收放魂魄。眼下這魔魂失控之勢可以遏制,只是這終究還是要尋個法子恢復正常。」
掌柜老頭說道:「待你師父自京城歸來,我們一同上六羊嶺商討對策。你師父似乎對你入魔之事並不著急,或許他心裡有數。」
伍煦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幾句錦衣衛暗語,意思是:「您與白家有舊怨?」
掌柜老頭一愣,嘆了口氣,說道:「來到這裡,認出他來,前塵往事湧上心頭,一把年紀了卻咽不下這口氣,讓他們多受了一些苦痛。」
這時,白家二老魂魄已經恢復心智,那些束縛著他們的鬼氣已然被伍煦收取,解除了地縛之怨力。只見白家兄妹的父親,白鐘鼎來到掌柜老頭面前,說道:「閣下可是錦衣衛趙澤?」
掌柜老頭眼皮一跳,沒有動靜。
只見白鐘鼎鞠躬說道:「當年在北邊戰場,趙兄等幾人誤了時辰,說是路遇妖獸襲擊,吾時任軍法參事,以貽誤軍機且謠言詭語,欲斬之,雖因伍千戶以軍功求贖改為杖刑,終是冤枉了趙兄及幾位弟兄。」
掌柜老頭握著血海杵的手微微發抖。「韋勇杖刑後,帶傷上陣,寧死不願墮了伍大人名聲,殺敵一十有三,傷斷一臂而歸。」
「韋叔……」伍煦聞後傷心黯然,想起了在破廟遇那夢魘殺人的陰煞鬼,韋勇叔叔犧牲自己拼死相救的情景。
「人死了,有什麼仇什麼怨,也該隨之入土了。罷了罷了。」掌柜老頭對白鐘鼎說完,拍拍伍煦肩膀,「走吧,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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