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柱說完,又很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我聽介紹他來的人說,這趙總可不是普通人,那以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大哥!厲害著呢!你尋思尋思,能在眼下這情況下拿到批文做度假村的人,能是小人物嗎?如果咱這水庫真的出了啥毛病,我怕他是不會放過咱的!所以,好賴話都得說在前頭,我得讓他放心才行!」
陳二柱說著,偷眼看看周邊,隨後從兜兒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你知道這是啥不?這是咱爹留下來的算表,過去那些年裡,老爺子把這些東西的生活習性已經研究得透透兒的了,按照上面的說法,最近這幾天不是屍爺出來鬧事兒的時候,就算水裡真有,也不危險!」
「呀,還有這東西呢啊!你從哪兒弄來的?」女人看起來挺驚訝,也挺高興。
「還能從哪兒弄來的?從咱爹的那幾本破書里翻出來的!」陳兒柱嘿嘿笑。
「咱爹那幾本破書不都給了大哥了嗎?你咋翻到的?」女人一愣。
「就是大哥給我的!大哥翻到的!他說這個東西可能對我們有用,就順便給了我!要是沒有這個東西我也心裡沒底呀!」陳二柱又把紙條揣了起來,「放心!沒事兒的!實在不行等咱拿了錢咱就直接跑!反正那麼多錢都到手了,咱又有了些存款!到時候真的出了事咱就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改頭換面,老實呆著,量他能耐再大也找不到咱!」
女人尋思尋思,點頭,「那倒也是!有那麼多錢,咱到哪兒都能過得不錯!」
「對嘛!」陳二柱還有高興,臉上露出僥倖的神采,「先別說那麼多了,別讓人看出不對!晚上的時候我帶他們走一趟!」
「非得晚上啊?」
「晚上才有說服力嘛!」
「那倒也是!」
眾人歡飲達旦,卻不知,不遠的地方,水庫東南角兒的一處凹地里,陳凡跪在一塊紅色的毛毯上,手裡拿著個臉上貼著符咒的精緻的草人,正緊閉用絲絛繫著眼睛,一邊在香爐上面迎著煙晃著手,一邊念念有詞地催著咒術。
晚上,酒足飯飽,又抽了兩顆煙,陳二柱點頭哈腰地帶著趙總去了水庫,看起來十分殷勤,「趙總,你看看!咋咱這水庫別的不敢保證,就是水清!有魚!不瞞您說,這水庫里的魚王有多大咱現在都摸不清楚,不過能跟你保證的是,那個頭兒絕不在一百斤以下!」
「是嘞,是嘞!早就聽說你們這水庫里出大魚,早前還有攝製組在你們這裡拍過片子嘞,我當時就是因為看過那些片子才注意到你們這裡嘞!只是當時聯繫了你們家的老爺子,老爺子說這水庫不會轉讓給我的,談了好幾次,都沒談成!」
「嗨,那也正常,我們家老爺子哪兒都好,就是脾氣太倔,還臭!說的不好聽一點兒,就是有點老糊塗了!這年頭兒啥最重要?錢最重要!您想想,如果這裡給您開發成了度假村,那受益的是誰?還不是咱們村兒里的老老少少?以後遊客多了,來度假的人多了,那錢也就來了!比起我們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窮苦日子,那不是好太多了?」
趙總一陣點頭,「那是!那是!還是陳家老弟想的明白!」
「嘿,也不是我想的明白,這都咱鎮長跟我說的!你不知道,為了促成咱這買賣,他來我家都來了好幾趟了!誒!不說這個了,您這邊請!」
陳二柱帶著他們到了河邊,上了河邊的一艘小鐵船,「你們要跟我一起上去嗎?四下尋摸尋摸?」
眾人面面相覷,一齊搖頭。
趙總一擺手,「老弟你在裡頭劃一圈兒,就行了!一個小時不出事,咱就回去簽合同!」
「看樣子趙總還是不放心啊!不過沒關係,這事兒好說!」陳二柱自信滿滿,上了船了,一邊划船一邊說,「您信我的話,啥事兒都沒有!你看我出來這麼久了,有一點兒事兒嗎?別聽村子裡那些老娘們兒逮啥說啥!這年月,哪有那麼多妖魔鬼怪的!」
小船漸行漸遠,很快,兩邊就只能喊了,小船上趙總一個人坐在上面,拿著船槳,前面一個小煤油燈,他坐在船頭轉了半個圈兒,回頭看,「我說趙總啊!」
話音剛落,趙總他們不見了!
岸邊空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兒。
水面上不知何時起了霧,大霧瀰漫,月光渙散,蒸騰的水汽里叫人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陳二柱歪著身子看看,站了起來,「趙總?趙總你在嗎?」
小船慢慢行進,岸邊沒有動靜,陳二柱一皺眉,坐了下來,他心下泛起嘀咕,心說這些人也太不講究了,怎麼說走就走了呢?想到這裡他啐了一口,脖子一歪的空檔,卻覺得有些不對!
船頭的煤油燈散著青噓噓的光!
一燈如豆。
嘶!
陳二柱倒吸一口冷氣!
心說這什麼情況?煤油燈怎麼變成這顏色了?
他唰地出了一身冷汗,沒敢動。
此時小船還是緩慢行進。
陳二柱更懵逼了,他看看手裡的船槳,再回頭看去。
臥槽!
不知何時,船尾多了一個人!
一個頭髮花白,穿著一身老式灰布中山裝的老頭子!
老頭子戴著帽子,背對著他,正低頭划船,催動小船行進呢!
陳二柱腦袋裡嗡嗡響,冷汗刷刷地流出來,從鬢角,直接滑到了脖子上!
他盯著那老頭兒使勁兒看,聲音都抖了起來,「爹?」
老頭兒沒搭理他,繼續划船。
「爹?是你嗎?」這小子真是怕了,一個勁兒地哆嗦。
老頭兒微微側頭,只露出一個看不到鼻子眼睛鼻子的小半塊兒側臉。
陳二柱歪著身子一看,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張被燒焦了的側臉!
鬼氣森森的,被燒焦了的側臉!
陳二柱「啊」地一聲怪叫,直接從船上跳了下去,他瘋了似的往外游去,卻發現老頭兒慢悠悠地划著船,在後面緊緊跟隨。
大霧瀰漫,越來越濃,陳二柱心中有鬼,要就看不到東南西北了!他一邊晃著膀子瘋了似的往外游,一邊怪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啊!!!!」
後面那條船就跟在他身後,距離不到兩三米,陳二柱不管怎麼喊怎麼叫,船上的老頭兒就是不吱聲兒。
「誒?咋回事兒啊這是?咋平白無故的下起了大霧呢?」岸邊的人看著霧蒙蒙的水面,泛起嘀咕。
「大霧瀰漫,邪祟盡出,不好,不好。」趙總背著手嘀咕,眉頭皺起來,顯出一抹擔憂。
「陳二柱!你能聽見嗎?」趙總把手攏在嘴邊,大喊一聲。
水面上沒有一點動靜。
「陳二柱!你要是聽見了給我們回個話兒!」
水面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完了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趙總說著,轉身擺手,「別看了!看啥呀?還不趕快報警啊!報警!叫警察過來處理這個事兒!」
「您確定陳二柱是出事了嗎?」
「那還用尋思嗎?肯定出事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拿出了手機。
後半夜,警察開著警車到了,帶頭兒的不是別人,正是劉二,劉二一聽說是水庫這邊出事了,腿肚子轉筋,有點兒不想過來,可領導們差派的任務不能耽擱,他雖一萬個不情願,還是來了。
帶著兩個小兄弟過來,劉二趕到水庫邊兒上,原以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水庫邊兒上肯定老熱鬧了,卻不想,水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除了陳二柱的老婆,還有村長村支書和村長的一個會計以外,就只有趙總帶來的幾個人。
別人都不在。像是沒有接到消息似的。
「誒呦,大爺你也在啊!」劉二看到村長大爺了,趕緊跟他點點頭。
村長大爺挺煩這個「二流子」,「來啦!」
「咋的了我聽說陳二柱出事兒了?」劉二貓腰弓脊地過來,邊走邊說,「人還在不?怎麼出的事兒啊?」
「這不得這兒呢嗎?」村長大爺往水裡一指。
距離岸邊能有七八米的位置,陳二柱倒扣著身子,趴在水裡,後脖頸子泡得雪白,渾身上下都已沒了血色。
「誒呀我的媽呀!」劉二嚇一蹦,「咋的,都死了啊!你們咋不把他弄上來呢?」
「拉倒吧,誰敢下去?」村長的會計是個老實人,一晃腦袋,還往後蹦了一下,他指著那水面,對劉二說,「這啥地方你是不知道咋的?老陳頭兒不在,誰敢下去?水裡有屍爺的!」
「嗨,這都啥年代了,還屍爺!」劉二聽不屑,也不知道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真不屑,他一擺手,招呼兩個小兄弟過來,這倆是警校畢業分配過來的,都年輕,「來!你倆跟我一起過來!先別扯別的,把屍體弄上來再說!誒呀,這水庫都多少年都沒出這事兒了,咋就讓我給趕上了呢?」
劉二接過鐵鍬,把褲子脫了,這小子穿著小褲頭兒下了水。
水庫水面很大,又不是深冬,這地方每年都比別的地方結冰結得晚,水邊薄薄一層根本架不住人,這不,剛往裡頭走了兩步,水面上咔咔咔一通響。
劉二一貓腰,生怕摔著,後面那倆也蹲了下來。
「誒!」
忽然間岸邊的趙總叫了一聲,他指著陳二柱的屍體,大聲喊道:「你們看!那什麼東西!」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696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