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話陰陽齋 第二十五章 可恨之人的可憐之處

    「這孩子長得這麼丑，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在外面偷漢子，偷回來的野種！」男子憤怒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不是的，我沒有，這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女子虛弱的哀求聲，也是那麼清晰。

    但是，

    好吵，好累，能不能安靜一點，你們已經吵了幾年了，就不覺得累嗎？鍾離晨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不對，

    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兩個人吵架，怎麼會說他們已經吵了幾年了？鍾離晨疑惑的睜開眼睛，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

    「啪！」突然，房間的燈被人打開了，刺眼的光芒，讓鍾離晨忍不住閉了下眼。

    「你看看！這麼丑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就算長得不好看，也不可能丑成這樣！」鍾離晨再次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臉痛苦得扭曲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後面是憤怒的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頭髮，不斷往鍾離晨臉上靠。

    「住手！你怎麼可以打女人！」鍾離晨看不過去，想開口阻止，但是一出口，卻變成小孩子哭鬧的聲音，鍾離晨一連試了幾次，都是這樣。

    「哭什麼哭！你這野種，老子要殺了你！」鍾離晨的哭鬧聲似乎惹火了憤怒的男子，一把推開那女子，鍾離晨整個人都被拽起來了，掙扎著揮舞手臂，鍾離晨才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小孩模樣，而那男子身上一身酒氣。

    「你瘋了！他是你的兒子，他是我們的兒子，你不要傷害他！」倒在一邊的女子，見鍾離晨被高高舉起，一把抱住那男子，將鍾離晨搶了過去，鍾離晨摸不清楚狀況，不敢再出聲。

    「好你個賤人，就這麼護著這個野種，老子打死你們！」鍾離晨親眼看到男子的拳頭一下下落在女子身上，女子依舊死死抱住鍾離晨，護住鍾離晨，即使被打得吐血，也不讓鍾離晨受一點點傷害。

    她一定是媽媽，只有媽媽才會這樣捨身保護孩子，感受到滴在臉上溫熱的血液，鍾離晨的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男子打了很久，直到打累了，這才放過女子，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女子這才小心翼翼抱起鍾離晨，強忍著身上的痛，離開了房間。

    「老天爺，我自問這輩子做人對得起天，對得起地，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怎麼就讓我的孩子長成了這個模樣！」女子跪在馬路上，失聲痛哭。

    疾馳而來的卡車，無情的奪去了女子的性命，在最後關頭，女子緊緊將鍾離晨護在懷裡，鍾離晨這才躲過一劫。

    男子悲痛地出現在醫院，領走了妻子的屍骨，帶走了鍾離晨。往後的生活中，鍾離晨終於發現，自己長得奇形怪狀，身上皺巴巴的，臉上也全是皺紋，頭髮有黑有白，怪不得男子會那麼嫌棄他。

    男子平時對鍾離晨不好也不壞，冷冷淡淡，但是也會讓鍾離晨吃飽穿暖，但是他一旦喝了酒，鍾離晨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但是每每他酒醒之後，就會抱著鍾離晨大哭一場。或許是為了他自己，或許是為了他死去的妻子，又或者是為了鍾離晨。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直到有一天，男子又喝醉了，痛打了鍾離晨一頓之後，鍾離晨跑了出去，之後不久，他們家的房子就著爆炸了，那個男人就在裡面，再也沒有出來。

    鍾離晨一直是恐懼的，他害怕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誰都不知道，其實那天，在男人打了他之後，鍾離晨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將房間的門窗全部關上，打開了煤氣罐，他知道，等男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打火機抽菸，然後他跑了出去，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男人死了之後，鍾離晨得到了一筆不少的保險金，還有一些大家捐獻的財物，而他，也住進了當地的孤兒院，但是，日子，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變好。

    孤兒院裡的孩子都欺負他，都取笑他，鍾離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離開了那個身體，就好像那個身體被別的靈魂搶走了一樣，鍾離晨成為了一個看客。

    在他到孤兒院的第一天，那個男孩不但笑了他，還打了他，然後，過了幾天，院長在孤兒院後面的臭水溝里找到了那個男孩的屍體。

    那個小姑娘，從他第一次看到她，他就喜歡她，但是那個女孩卻一直躲著他，還罵她是醜八怪，和其他人一起嘲笑他，後來，小女孩在樓上玩耍的時候，從樓上掉了下去，誰都沒有看到，當時他就站在小女孩的身後，因為小女孩不理他，所以他將她推了下去。

    孤兒院一連死了好幾個孩子，但是院長他們為了捐款，竟然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只當是孩子們不小心出了事。

    直到有一天，孤兒院再次發生了火災，那次，鍾離晨親眼看到，孤兒院的老師因為他犯了點錯，對他又打又罵，小孩子們也在旁邊起鬨，他忍受不了，就像是當初殺害對他拳打腳踢的父親一樣，孤兒院發生了火災，除了他，十幾個孩子，三個大人，全都葬身火海，而他的年紀也大一些了，他沒有再去孤兒院，而是像過街的老鼠似的，東躲西藏。

    因為他天生一副老頭的模樣，倒是有不少人可憐他，施捨他一些吃的，但是，這都不是他想要的。

    後來，不是小老頭的小老頭成了醫學樓的守夜人，但是醫學樓里的學生也都看不起他，嘲笑他，捉弄他，於是，小老頭又開始了殺人，其中就有楊青的姐姐，就因為楊青的姐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殺了一個又一個，但是警方卻找不到他殺人的證據，眼看著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一個又一個冤魂圍繞在他身邊。面對這一切，鍾離晨無能為力。

    但是，有一天，小老頭照著鏡子的時候，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將鏡子砸碎了，用鏡片劃花了自己的臉，弄傷了自己的身體，但是沒有人發現他的自殘行為，小老頭一直就躺在篷布搭的小房子裡，直到身上的血流干，屍體發出臭味，才被人發現小老頭已經死亡了。

    小老頭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學院的老師就將小老頭埋在了醫學樓後面的荒地上。小老頭心有怨氣，陰魂不散，盤踞在醫學樓不肯離去，很快，醫學樓就傳出鬧鬼的消息，後來，整個學院的人都搬走了，就剩小老頭留在醫學樓。

    之後的事，也就是鍾離晨他們闖進醫學樓的事了，從他們進入醫學樓的時候，就已經走進了小老頭的死亡布局，先是兩具屍體，是小老兒早就準備好了的，為的就是殺了鍾離晨他們，讓他們永遠留在醫學樓陪他。

    但是這個計劃，因為鬼媽媽的存在而沒有成功，然後是楊青的姐姐，也阻止了他的計劃，但是鬼媽媽卻成為他的幫手之一，成功困住了鍾離晨，但結果卻引來了兩個更厲害的人物，小老頭不得不暫時放棄鍾離晨，轉而將其他人困在了醫學樓。

    多行不義必自斃，最終，小老兒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魂飛魄散的代價。鍾離晨一直在旁邊看著，從小老兒的出生，到小老兒的魂飛魄散，直至魂飛魄散的那一刻，小老兒還在呼喊著老天不公，命運不公，鍾離晨閉上了眼，他知道，他是看到了小老兒的記憶，小老兒的一生，悲慘，可憐，又可恨的一生。

    「小離子，你醒醒啊，你再不醒來，我可就不管你了！」耳邊又傳來了吵鬧聲，但是那聲音很熟悉，又很遙遠，鍾離晨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林凱，李寬和楊青擔憂的眼神。

    「我這是怎麼了？」頭有些脹疼，鍾離晨撐起身來。

    「你終於醒來了，嚇死我了，我們昨天晚上去醫學樓玩試膽遊戲，但是不知道怎麼了，全都昏倒在醫學樓外面，直到今天早上，保安大叔發現了我們，才把我們送來了醫院。」李寬心有餘悸道。

    「我們有沒有進醫學樓？」鍾離晨發覺李寬說的有問題。

    「不知道有沒有進去，我們只知道大家都到了醫學樓外面，但是，之後的事情，我們全都不記得了。」李寬搖搖頭道，這感覺還真奇怪。

    「你有沒有什麼印象？」李寬又問道。

    「沒有，我也只記得自己剛到醫學樓。」鍾離晨搖了搖頭，既然他們都不記得了，就當昨天晚上的事沒有發生好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鍾離晨。」突然，病房裡憑空出現了兩個人，是梅見和楊青的姐姐，但是除了鍾離晨，其他人都看不到他們。梅見看到鍾離晨，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和鍾離晨打招呼。

    「我將他們昨天晚上的記憶都抹去了，我不想讓他們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楊青的姐姐溫柔地看著楊青，對鍾離晨解釋道。

    「我就要去地府報道了，青青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你是好人，我也放心將青青交給你，以後青青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楊青的姐姐說著，也不顧鍾離晨反對，就朝梅見點了點頭，兩人又消失在病房裡。毫不知情的李寬他們還在念叨著，下次一定要找出醫學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