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吟鬼語 第二章 小癸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裡，孤兒院到底發生了什麼？隱隱約約還記得意識消失前小寧詭異的話語，我看著緊鎖著的房門有些愣神。

    「有沒有想起來什麼？」黑衣男人鬆開了捂著我的嘴的手，幽幽地問道。

    「……」我仍沒回過神，沉默不語。

    「你差點殺了孤兒院裡的孩子……」不等我回答，黑衣男人便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整個孤兒院，都會成為那隻鬼的領地了吧……」

    鬼？我條件反射般一下子轉過頭，直直地盯著黑衣男人：「你也能看到他們？」

    黑衣男人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不由一愣：「小朋友，你……看得到鬼？」

    「那些叔叔阿姨果然是存在的啊，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說我騙人？」我聽了他的話，突然情緒激動地哭鬧起來。

    「還有，還有你們把小寧怎麼樣了？……」

    「噓，小聲點！」黑衣男人皺了下眉頭，再次提醒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小聲說話？為什麼每次都那麼不公平？」我卻仍然哭著，但看到黑衣男人冰冷的目光後，還是小聲了許多，聲音也哭得有些無力。

    「唉，你看得到鬼，或許也是命中注定。」黑衣男人見我安靜下來，目光中有溫柔一閃而逝，「要不，你就當我的徒弟，學些面對鬼時的自保之術？」

    「不，我想回家……」我趕緊搖著頭，身子蜷著，縮在白色病床的一角。

    「回家？呵呵……」黑衣男人突然輕笑起來，「你有家嗎？或者說，你所謂的家，算是家嗎？……」

    「你不答應我，便會待在精神病院裡，在這裡被真正的精神病人逼瘋，待在這直到你死去！」黑衣男人說著，表情有些猙獰，我嚇得一動不動，不敢出聲。

    「而如果你答應我，我會幫你離開，並且……盡我的全力，給你一個家……」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又一下子溫和下去，我也隨之鬆了一口氣。

    「你選擇哪個？」那句與小寧說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選擇，又是這樣的選擇，一念之差，就是無法挽回……

    「我……」許久後，我才開口。

    「嗯？」黑衣男人一挑眉，「選好了？」

    「我能不能……不選……」我低著頭，有些戰戰兢兢。

    「不能。」黑衣男人撇了我一眼，冷漠地說道。

    我張了張口，正打算說什麼，病房門卻一下子被人重重推開。

    我抬起頭，黑衣男人此時已然消失不見，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淺藍色口罩的男醫生走到我身前。

    「醒了？」那個醫生面無表情地問。

    我縮著脖子，小心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醫生繼續問著。

    「……剛剛。」我的眼神有些心虛地飄向一邊。

    「你叫什麼名字？」

    「……姬雲……不，你可以叫我無名氏……」我說完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那些孤兒瞳孔一縮，趕忙開口，說完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剛剛外面的人說了什麼？」醫生卻又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我有些愣神——他不就是剛剛從外面進來麼？既然知道外面的人在聊天，怎麼會不知道外面的人說了什麼？

    「先別回答他。」黑衣男人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不由抬頭看了看醫生，醫生仍是面無表情——他沒有聽見黑衣男人的話？！

    「別多想，我在用靈魂狀態和你說話，他看不見鬼，自然也聽不到。」黑衣男人的一番話一下子打斷了我的想像。

    「你想好了嗎？」黑衣男人的聲音緊接著說道，「選拜師學藝，我便可以帶你離開這裡；選擇不拜師……那你或許就要在這裡度過一生……」

    「我……」我猶豫著開口，「我選拜師……」

    看著眼前醫生疑惑的表情，我心中突然如釋重負。

    「好，接下來你什麼都不要做，等著就好了。」黑衣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有些累的將身子靠在床頭邊。

    下一刻，又一聲開門聲傳來，此時進來的，赫然就是那個戴著笑臉面具的黑衣男人！

    我驚愕地瞪大眼睛，黑衣男人轉頭微不可查地看了我一眼，被在身後的手暗暗地對我做了一個手勢。

    「姜大師。」醫生看到黑衣男人進來，微笑著打了個招呼，「真是多謝你救好那些孩子了。」

    「嗯哼。」黑衣男人漫不經心地哼哼了句，醫生臉色不由有些尷尬。

    「這個床位的孩子就是那個傷了孤兒們的孩子。」醫生指了指我，對黑衣男人說。

    「哦。」黑衣男人仍是一臉漫不經心，「不過我剛剛看了下，那個孩子並沒有什麼精神疾病。是那些孤兒受到傷害時都認為傷害他們的是曾經被他們所欺負過的人了，這個孩子，的確是無辜的。」

    說完，黑衣男人又幽幽地補充了一句：「我看那孩子還不錯……將來可能可以接我的班……」

    「哦？真的？」醫生挑了挑眉，「那樣的話這個孩子你先帶走吧……」

    「好。」黑衣男人微微點頭，我卻完全看不出那笑臉面具地下，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走吧。」走到病床前，黑衣男人對我溫和地說道，我走下床，跟他走出了一片滿是白色的精神病院。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徒弟了。」走出精神病院大門，黑衣男人微仰著頭道。

    「我……是你第一個徒弟嗎？」我突然小聲問。

    「不，是第十個。」黑衣男人搖頭，用手比劃出個「十」的手勢，「以後你小名就叫小癸好了，十個弟子，剛好對應十個天干……」

    「小……癸……？」我跟著他又喃喃自語了一句，心裡突然有些溫暖——畢竟一直都被叫做「無名氏」，此刻卻突然被黑衣男人叫了他起的小名。

    「那……師傅……你叫什麼名字？」我仰頭看向黑衣男人的笑臉面具，小心地問。

    「我姓姜，你只要叫我師傅就行了。」黑衣男人說著，伸手在我的頭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