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嘿嘿」一笑,攬住容蘇的肩膀,他過年又竄了一頭,已經高過了容蘇,兩人形容十分親密不拘:「我先前去了一回,打算把人偷出來,可沒成。這回不同,多虧有霓裳在,算是辦成了。」
兩人走到院中,容蘇停下腳步朝沈霓裳看去,眉頭微皺了皺又鬆開:「霓裳也去了?」
沈霓裳「嗯」了聲。
穆清卻沒看到容蘇那一下皺眉,沒心沒肺笑呵呵道:「先前霓裳說去,我還擔心。沒想到還多虧霓裳去了,我們此番中了計,要不是霓裳,我爹只怕要給我上家法。」
「怎麼回事?」容蘇看了沈霓裳一眼,問穆清。
穆清繪聲繪色說起來,說到紙條上的內容時,穆清稍稍有些紅臉,不過還是將緣由說了出來。
聽完後,容蘇沒有追問沈霓裳如何得知米家二爺同大少奶奶的私情,只垂目思忖了片刻:「應是你早前同穆家小少爺去那兩回,讓米家有了防備。那地牢當中只怕留了線索,你那夜去救人,當是打草驚蛇了,故此,他們才設了局等你們入殻。」
容蘇的判斷同沈霓裳猜想的差不多,聞言,她也點了點頭:「應該如此。」
穆清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可我還是沒想出來,何處露了岔子。」
「有何好想不出來的,人家只需在地牢入口的稍稍留點記號,你們當時也未必能注意。」沈霓裳淡淡笑道:「有心算無心,即便是我也不會注意。」
容忍清淺一笑:「正是如此。」
穆清老老實實點頭,心中卻給自己提了個醒,日後再遇到這般的事兒,定要想到更周到才是。
「你們的鋪子籌備得如何?」容蘇看看兩人。
穆清看沈霓裳,他雖是做了些事情,但對於這個問題,也是回答不清楚的。
沈霓裳道:「其他都好說,只是眼下人手訓練還需要時間,我將人分成兩人一組,分別學習煉蜜鍛碳炒香,這般同時進行,技藝分開學,所用時間就少了許多。但如今暫時還騰不出空教,只能等等再看。」
容蘇沉吟片刻,抬首溫和道:「你在府中諸多不便,也不好出府。不如把那些人手交給我吧。」
沈霓裳還沒說話。
穆清大喜:「大哥肯出手就再好不過了!」
容蘇微微而笑。
沈霓裳卻沒有穆清那樣欣喜,她甚至理不清自己心裡怎麼想的。
按理說,容蘇這樣說其實解決了她目前最大的問題,她理應高興才對。
可是,她並沒有那樣高興。
她有何不高興呢?
她問自己。
也許是不喜歡看到穆清那一副將自己當做香鋪主人的模樣,也許是因為,她分不清,容蘇這樣提議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了穆清……
「大哥的脈然齋也要做生意呢,怎好這樣勞煩?」她微笑道。
「無妨,」容蘇溫柔道:「我只一人,脈然齋生意也並非一日不可缺,還是你們的事兒緊要,我歇業一個月,影響不了什麼。」
穆清哈哈一笑,再度攬住容蘇肩膀:「大哥真好!」
「今日收拾一下,明日就過去吧。」容蘇十分乾脆利落。
穆清點頭:「好,明日我同霓裳去了鼎豐茶樓,就一道過來接大哥過去。」
容蘇笑了笑:「也好。」
兩人很快就將事情定下,沈霓裳唇畔淺笑,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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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然齋談好後,穆清將沈霓裳送回沈府。
回到沈府,沈霓裳略略歇了一刻鐘,就趕去司夫人院子。
卻吃了閉門羹。
妙真沒有出來,出來的是另一個丫鬟:「夫人在盤帳,說不讓人打擾。」
那個丫鬟賠著笑,面上有些歉意。
「那你同夫人說聲,我明日再來請安。」沈霓裳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待沈霓裳走後,那丫鬟才回去稟報:「小姐站了下,回去了。」
司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閉著眼,似乎沒聽見那丫鬟的稟報。
那丫鬟只好朝妙真遞了個求救的眼神,她求救也不是為她自個兒,而是為這院子裡所有的丫鬟著想,早前幾個月,夫人心情好,大家日子都好過。這兩日,夫人就象個炮仗,但凡一點不如意處,就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原本昨日晚上到今個兒早上,夫人的面色都緩了些了,可儘早小翠一來稟報,夫人的臉一整日都是那副帶著半分笑的模樣,雖是帶著笑,可看起來,比她前兩日罵人的時候,看著還讓她們害怕。
大家都知道問題出在何處,可夫人這副神情,誰也沒法子。
她只能寄希望於夫人最信任的妙真了。
妙真心裡嘆口氣,展顏笑道:「小姐今日想必是急事,可一回府就來看夫人,奴婢方才隔著窗戶瞧了眼,小姐連衣裳都沒換呢。可見心裡實是惦記夫人的。」
司夫人不說話,連眼皮都沒撩起。
那丫鬟見司夫人沒生氣,又朝妙真鼓勵的看了眼,示意她繼續。
妙真想了想,又笑著道:「對了,這些日子夫人點了那深靜香,似是睡得好了些。」
另個丫鬟馬上笑著附和:「對啊,奴婢看著夫人這兩月來,臉色都好看了。」
「你們想說什麼?」司夫人驀地睜開眼,似笑非笑,眼神卻淡淡,「想說她有孝心,還是說她把我當親娘了?親娘就是親娘,不是親娘就不是親娘,隔了肚皮終究不同,我傻你們也跟著傻?」
兩個丫鬟相視不言,都不敢再開口。
司夫人緩緩閉上眼:「人要認命。不是自個兒的東西就不該貪圖,沒有親緣,強求不過是為難自個兒。」
看著司夫人唇邊那抹似是無所謂的笑意,妙真心中一震,下一刻,生出些難以辨別的滋味來。
司夫人的性子她最了解不過,司夫人愈是這樣說,便表示她愈是在意。
看來這回,司夫人是真傷了心了。
可她覺著沈霓裳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所謂旁觀者清,沈霓裳看著性子淡,但絕非那種無情無義之輩,她只是不太擅於表現出來。
但她能怎麼說,一切是出自她的感覺,該說的能說的,她已經說了。
妙真長長嘆息。
明明之前,這母女倆好的時候,旁人誰都插不進嘴,怎麼一轉眼,就成這樣了。
沈霓裳原本心情就有些說不出的憋悶,在司夫人那裡再一碰壁,心情就更糟糕了。
破天荒的,晚膳也少吃了不少。
明明還餓,但胸口似乎堵著什麼,就是下不去。
她有很多話想問容蘇,問不出口,也有很多話想說給司夫人解釋,但也沒辦法開口。
三個丫鬟見她不怎麼說話,也都識趣的不招惹麻煩她,各自商量著做事。
一夜睡得不安穩,總有些半夢半醒。
還有一回,她竟然迷糊中看見容蘇同司夫人兩人,一個朝她揮手,一個朝她冷笑。過後,雙雙轉身離去。
她在後面著急得大喊,但嗓子卻發不出聲。
驀然驚醒,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一頭一脖子的冷汗。
她擁著被子坐了許久,才又躺下去睡。
這一回沒再做夢,但屋中陳設似乎都看得模模糊糊,根本沒有達到真正的深層睡眠。
督促玉春二丫練功,她都有些心神不屬。
早膳時候,她問三個丫鬟:「聽人說,夢都是反的,你們可曾聽過這樣的說法?」
玉春同小翠都搖頭,只二丫道:「我——」見玉春小翠目光,她改口,「奴婢沒聽過,不過我婆婆頭日晚上做了夢撿了一百多個大錢,然後第二日摔了一跤,看大夫花了一百多大錢。」
「那就是真是反的。」沈霓裳說了這句後,面色好像鬆緩了些,早膳也多用了不少。
玉春小翠完全不明所以,但見主子心情似乎亮堂了些,她們也鬆氣不少。
用過早膳,沈霓裳就帶著玉春去給司夫人請安。
這回是妙真出來擋了她。
「為什麼?」沈霓裳看著妙真。
妙真說司夫人犯春困,用了早膳又回去歇著了,可這理由連玉春都不能信。
她知道司夫人生她氣。
可殺頭罪也該有個理由吧。
就因為那日沒有聽從司夫人的話?
就算她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至於連見也不想見她吧。
妙真一臉為難。
沈霓裳只好點點頭:「那我明日再來給夫人請安。」
回到自己的院子,玉春也想不明白:「夫人這是怎麼了?真不管小姐了?」
沈霓裳一聽這話更覺著糟心。
還是小翠見機:「只怕是昨日小姐原本說了去又沒去,夫人心裡有些不開心。」說著又小聲道,「小姐,其實咱們夫人有時候也挺小孩子脾氣的,小姐多去幾回,夫人消了這氣,也就好了。」
沈霓裳這幾日要盤算的事情不少,小翠的話多少讓她舒服了些,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用過午膳,帶著玉春出府上了大安的車,到了鼎豐茶樓,那個早前見過兩回的夥計一下子將她認出,上前過來招呼。
「你們少東家下午可會過來?」玉春小聲問。
那夥計笑著點頭,看向沈霓裳:「少東家沒說不來就一定回來,沈姑娘不如先上樓坐,少東家來了,小的就稟報。」
沈霓裳也是打算要包廂,既然他這樣說,也就點點頭。
到了包廂,沈霓裳一看依舊是之前來過兩回的那個包廂,就知這該是張少寒自留的包廂。
夥計上了茶後,玉春就在包廂門口等著。
過了沒盞茶時間,穆清同凌飛商子路兩路人就前後腳的來了。
見得玉春自然明白,直接就進來了。
「這是那位張少東家的茶樓?」商子路沒來過這處,四下張望後點頭,「瞧著不錯。」
穆清笑著替幾人倒了茶:「這鼎豐不錯,我那族弟隔上幾日就要來坐坐。我也來過好些次,冬日還有火牆,很是會做生意。」
沈霓裳淡笑看他一眼:「你也懂看這些?」
語氣平淡,但也聽不出諷刺之意。
不過即便有,穆清也絕不會想到那處去,他揚起俊臉笑道:「原先也不懂,也沒上心過。不過大哥教了我不少,如今留心多些想想,就好像明白了些。」
沈霓裳不說話了。
「那張少東家何時來?」凌飛問。
「今日原本沒同他約定,不過我知道他每日下午都要過來看賬,方才問過夥計了,說是回來。」沈霓裳回道。
正說著,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緊接著門就開了,張少寒原本溫和笑著一張臉推開門,沒想到一抬眼看到了卻是一屋子滿滿四個人,將桌子四方都排滿了。
他的臉色僵了一下,很快才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沈霓裳說的香鋪另外幾個東家了。
目光在三個出眾的年輕男子似身上一落,他的臉上恢復了笑意:「沈姑娘。」
他走了進來。
沈霓裳起身替他介紹:「穆少爺,少東家應是認得的。」
兩人抱拳行禮。
穆清見沒位置,就將自己的位置移到了沈霓裳這邊挨著,將原本的位置留給了張少寒。
「這兩位是表兄弟,這位是王都的凌少爺,」等兩人見過禮,她又看向商子路,「這位是商將軍府三房的商少爺。這位是鼎豐茶樓張少東家。」
四人見禮,商子路腳尖一勾,將靠牆的一把扶手椅勾到身前,再手一推,剛好放到桌前:「少東家請坐。」
張少寒致謝,坐下。
「今日大家碰個面,日後共事也方便許多。」沈霓裳聯絡各方,當然只能由她來開這個話頭,不過她也不喜歡贅言廢話,說了一句後就單刀直入,「我原本是打算最遲在五月之前將鋪子開起來,不過眼下已經二月中旬,一年過了快四分之一,做生意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日大家坐下來就將各自所轄事務分一分,若是齊心協力,鋪子能早些開起來,當然就最好。」
「霓裳你來分派就是。」商子路豪爽笑道,「反正我六月才進軍營,此前若是有什麼要我做的,說一聲就是。」
穆清也點點頭。
沈霓裳看了四人一眼:「既是這樣,那我就先說說,若有不對,大家再提出商討。」
商子路穆清連著張少寒皆頷首。
「我反正就負責出銀子。」凌飛看她一眼,懶懶道,「旁的事兒,你們商量著辦就是。」
沈霓裳也沒想過要凌飛來幫著跑腿,聞言正好對了她的話頭:「是,原本就是這樣說的。不過,如今要修整鋪子,還要進原料,所需的數量不小——」
「說吧。」凌飛抬抬眉。
「三萬兩。」
沈霓裳報出一個數字。
屋中幾人都愣了下。
凌飛面上神色不動,直直看著沈霓裳重複一遍:「三萬兩?」
「修整鋪子應當花不了多少銀子,工坊那邊的開銷暫時我這邊可以應付,主要是原料。」沈霓裳早已經計算清楚,「如今剛剛開年不久,正是原料淡季,此番多收購些,一是可以省下些成本,其二,也是以防萬一。」
若是可以,她還想再多預算兩萬兩的原料。
「以防萬一?」穆清好奇看著她。
望了眼幾人眼中的不解,她淡淡道:「香業素來競爭激烈,若是咱們的香推出後大受歡迎,其他老字號未必會看著咱們順順噹噹的做生意。」
「難不成還有不長眼的敢動什麼手腳?」凌飛傲然道。
「生意人自然惹不起你們,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制香一向是暴利行業,這些香鋪多是祖業傳下,歷代累積不知多少。」沈霓裳看著他,「人家不敢同你明著使陰招,但只需將雲州的原料採購一空,你又能如何?咱們能同人家比家底麼?」
穆清商子路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凌飛卻不信,指出最本質的問題:「你說的這些是在咱們香鋪制的香能將雲州大半香鋪的香都壓過的情形下,可是即便那拿出的三種香也稱得上極品,但別家香鋪也未必沒有這般品級的好香。我看你方才所言,想得有些多了。」
沈霓裳微微一笑,朝門外喊了聲:「玉春。」
玉春在門口應了聲,「咚咚」跑下樓去。
不一會兒,她抱了個包裹進來。
四個男子看了沈霓裳一眼,沈霓裳只淡然笑,並不解釋。
只見玉春揭開包著包裹的藍色錦布,露出一小小的玉香獸,被沈霓裳培訓過,她動作有條不紊,香灰香媒早已經弄好,點了碳埋好露孔後,將香餅放在雲片上,香獸蓋上。
沈霓裳起身,站到一邊。
玉春將香獸放到桌子中央,她小聲道:「諸位不妨閉目運轉心法。」又對穆清道,「穆少爺,你挪過來吧,別擠著。」
四人莫名看了眼,穆清將椅子挪正,此際香獸張開的口中有白煙裊裊飄出,並不逸散,而是凝成一縷,旋而不散,緩緩升空,慢慢才有幾縷旋轉著分開,猶如開花一般,優雅之極。
一股深幽空寂的香味霎時進入鼻端,極為美妙可人,再稍稍多加機會,便感受到一種悠遠不絕的禪意空寂,靈台陡然空靈通透……
四人面色齊齊一震!
下一瞬,便闔目將心法運轉感受,這一感受,便沉浸其中,渾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沈霓裳朝玉春比劃了下,玉春領會,輕輕開門出去,在外面把守。
香獸中的意可香只有豌豆大小,半個時辰便熏盡。
香味漸漸淺淡,幾人緩緩睜開眼,皆有疑似夢中之感,仿若時空輾轉,一剎那不知置身何處。
容蘇並未習武,他覺著這意可香之不同凡響,乃是憑藉他自小浸淫香道的經驗判斷,但真正效用能達到如何,他也不能得知。
故此,也只能這般提點沈霓裳一二,讓她心中有數。
可此際,沈霓裳看著四人面上的驚色,她心中頓時有數,只怕這意可香對於這些習練內功心法的武道中人的效果,比容蘇預想的還要大得多。
心中也擔心,但她面上不動神色:「諸位覺得如何?」
張少寒將眼中的駭然之色按捺住,沒有做聲,看向其他三人。
穆清也是滿面震驚,他上輩子無論是香楠還是普通的沉香都不算少,方才他默運心法,本想稍稍感受下,但沒想到一進去就全然空靈,竟然什麼其他雜念都沒了,只覺渾身上下,經脈丹田,但凡內息過處無一不熨貼舒服,再一醒來,一看更漏,竟然已是一個時辰之久。
這般的靜心凝神之效果,只有香楠中的最上等才能達到。
雖然他也感覺出,這香除了靜心凝神外並無其他效果,可即便是這樣,也足夠驚人!
要知道,香楠同沉香之間的區別就在於,沉香只有靜心凝神之用,而香楠除了有更佳的靜心凝神之效外,還有聚氣輔助突破之用。
但沉香同香楠之間的價格卻是最低十倍,最高百倍甚至數百倍的差距。
這香雖無聚氣之效,但只憑這香幾乎等同於香楠甚至是上等香楠的靜心凝神之效果,就已經足夠讓人趨之若鶩!
商子路的嘴半天沒合上:「霓裳,這香是你制的?」
沈霓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著四人:「此香,名意可。」
穆清猛地想起了那日在容蘇院中,容蘇放在茶案上的四個瓷盒,後來,沈霓裳讓他品香,只拿了三種香出來。
意合香、深靜香、小宗香——沒有這意可香。
意合香、意可香……他有些明白了。
他不是真傻,那也猜出容蘇口中請他制香的人就是沈霓裳,但他也看出,那時沈霓裳不待見他,他也就沒亂動亂問。
後來沈霓裳邀他入股,他極為高興。
他知道沈霓裳多少是看在容蘇的面上,但他也不嫉妒,不在意。
容蘇本就是他大哥,沈霓裳同容蘇親近,他自然也能同沈霓裳更親近,更能做朋友麼。
可是,此刻他有些微微的難過。
他知道在沈霓裳心中,容蘇比他緊要,但他們早前見了那麼多回,沈霓裳竟然一直沒有透露過這意可香的存在。
直到今日,才當著四個人的面,將這意可香亮了出來。
難道在沈霓裳心裡,他同凌飛商子路,甚至這張少東家都是一般無二的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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