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楚彎彎,一路直奔皇宮而去,路上大雨滂沱,雨水打濕了厚重的喜服使得她跑起來更加費力,臉上的妝容也花了,但她卻毫不介意,渾身像是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李公公正在收拾書房,猛然見一人闖了進來,正想呵斥,卻感覺這個身形有點熟悉。
「是我啊!」楚彎彎將面紗摘下,笑著面對李公公。
「郡主?」李公公驚地後退兩步,「郡主今日不是該在府里成親嗎?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面前的楚彎彎,頭髮散亂,衣裳濕透,臉上五顏六色的像個小花貓一樣,還真的挺像個瘋子。
楚彎彎嘿嘿一笑,混不在意,拿袖子胡亂地將臉上抹乾淨,然後問李公公:「青城哥哥呢?」
「郡主找皇上何事?」李公公先吩咐人送了披風來,生怕楚彎彎受了風寒。
「大事!超大的事!」楚彎彎眼睛裡都是喜悅,誇張地手舞足蹈比劃著。
「可皇上不在宮裡呀。」李公公一句話,把楚彎彎的興奮澆了個透心涼。
「不在?他去哪裡了?」楚彎彎忙問。
「唉,」李公公嘆口氣,「邊關告急,御駕親征去了,早上剛走的,郡主來晚了一步。」他也勸了不著急去,總歸等郡主成了婚再去,可皇上就像是在躲著什麼,走的堅決。
「他走了……」
楚彎彎失望地垂下眼眸口中喃喃,宮女捧來了披風,李公公幫她披上,剛將衣服搭上肩頭,楚彎彎一下癱坐在地上,那衣服的重量仿佛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公公嚇壞了:「哎喲,郡主!」伸手想去扶她,楚彎彎卻撥開他的手搖搖頭。
「青城哥哥去邊疆保家衛國了……我卻在這裡成親,我怎麼能……」
楚彎彎心裡湧上濃濃自責,說要守護嵐凌的是她,說報仇雪恨的也是她,結果這些擔子還是由青城哥哥背負了。
明明內憂外患不斷,邊關的局勢愈漸緊張,他在外死生一線奮勇迎敵,她卻在靖城奢靡無比地大辦婚禮,在他的保護下安安心心地和別人成親!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郡主,還是快些回去吧,如此跑出來不像話。」李公公見楚彎彎沒事,趕緊勸她。
「不。」
「不?」李公公疑惑這不的是什麼,不回去?
楚彎彎卻不回答,只是慢慢地爬了起來,走到書案前,案上的筆墨紙硯擺放地異常整潔。
「李公公,之前下毒的那個宮女留下的冊子呢?」
楚彎彎突然問這事,李公公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在架子上。」
書架上有個小暗格,楚彎彎打開它,拿出裡面的小冊子翻開查閱,越看越明了,果然如此,之前沒有細看,如今她特意數了一下年份,是二十六年!一年不差。
她和月青城果然不是親生的兄妹。
於是又問李公公:「之前你說廬蘇另有深意,到底有何秘密?」
楚彎彎天南地北的發問把李公公都搞懵了,但這深意現在還不能說:「太后吩咐郡主親自去了故里便知。」
故里?看來確實是關於身世的事,太后究竟為何臨終說她是她的私生女,去了廬蘇應當就能知道。
楚彎彎心下暗暗有了打算,又痴痴地摸著牆上那幅山中牧羊圖傻笑,想到月青城曾經坐在這裡,對窗潑墨的清冷之姿就忍不住唇角上揚。
「李公公,我要去廬蘇,你跟不跟我去。」楚彎彎堅定地看著李公公。
「郡主肯帶老奴回去?」李公公激動的老淚縱橫,他本就是廬蘇人,自入宮以來幾十年都沒有回去了,那也是他的家鄉啊,他做夢都想回去的地方。
「嗯,我們一起走,去揭開太后留下的深意。」楚彎彎點點頭。
暴雨來的匆忙,去的也快,不過一個時辰,外面的雨便停了,空氣里夾雜著雨後的清新味。
四王爺照原計劃敲鑼打鼓地代替楚彎彎將沈東錦接回郡主府,郡主府里的下人還不知所以,滿堂賓客自然也不知道路上發生的事情,見轎子來了都起身起鬨喝彩。
轎子停了沈東錦走了出來,一身鮮紅嫁衣身姿聘婷,玉立在轎前美的如同畫裡走出來的,金色的頭冠下繫著紅色的髮帶,襯托著臉上的面具更為精緻秀美,人們都倒吸一口氣,感嘆郡主這是何等的艷福啊,光這身段看著就非凡,人群爆發出各種艷羨讚揚之聲。
「不愧是嵐凌公子中的表率啊,這行走之間,一舉一動都如此賞心悅目!」
「是啊,郡主真是好福氣。」
沈東錦在面具下的臉都紅了,以前旁人無論多少讚美他都不在意,可今天,他聽了卻心裡暖極了,想來郡主今日見了他也會心動吧?一定會的,他最想聽到的還是郡主的讚美。
四王爺趕緊將沈東錦扶進新房,生怕賓客看出端倪,只說郡主還在沈府有些事,要晚一些才能過來拜堂,他先在這裡陪著賓客入席。
原本的吉時是黃昏時分,可那些出去尋找的人怎麼都想不到楚彎彎會跑進了宮,一直到天色全黑,大紅燈籠都亮了起來還沒有找到。
賓客們都竊竊私語了起來,怎麼天都黑了,還不見郡主來拜堂?吉時都過了,人心開始躁動不安,四王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能不斷地安撫。
正在這時,楚彎彎卻忽然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身上的大紅喜服濕噠噠地往下滴著水,頭髮也全部濕透著,而臉上的妝容早就沒有了,看到四王爺在府里,心下一抖,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弱弱地喚了一聲四叔叔。
四王爺被她這副樣子嚇壞了,趕快過來扶著她,小聲地在她耳邊問:「彎彎……你沒事吧?」
賓客也在議論,怎麼大喜之日郡主這幅模樣?
在新房裡的沈東錦聽到楚彎彎回來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地快步走了出來,剛到大堂就看到她蒼白著臉色的虛弱模樣,心裡一軟。
「妻主這是怎麼了?快去換了這身濕衣服。」
沈東錦首先關心的是她的身體,絲毫不問楚彎彎為何中途逃婚的事,而楚彎彎卻擋開了來扶她去換衣服的丫鬟,執拗地站穩在大堂中心。
「等一下。」
「有何事先換過衣服了再說。」四王爺不想過問太多,看著楚彎彎這樣,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要退婚。」
她輕聲而又堅定地說了這四個字,當著滿堂賓客,當著四王爺的面,一字一頓地說了這四個字,字字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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