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迷霧森林裡出來,天已經黑了,南知凡一行人投宿在一家簡陋的客棧。
這個客棧里似乎只有老闆一個人,而且這個老闆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雖然看起來很年輕,可她似乎已經經歷了不少,因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吃過飯後,各自便回了各自的房間。明天一早又要趕路,小晴早早的就睡了。南知凡正在擦拭他的青玄劍,畢劍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在運功調息?只是杜宇峰剛一進門,一顆突如其來的東西就向他襲來。他打開一看,原來是義父找他,看來義父已經來到此地了並且他有可能已經知道他找到了南無月。
杜宇峰將手中的字條銷毀後,便匆匆向客棧外的林子裡走去了。
「大人!」
「既然你已經找到南無月了,為何不將她抓回來?御風——你的行為不得不引起我的懷疑。」
「大人,對於此事,御風想到了更好的計策。」
「喔——更好的計策?你倒是說說看。」
「大人,當初御風找到南無月時也曾想過將她立即抓回。但是幾經思慮,御風認為大人的目的並不是南無月,而是魂笛,若是將她強行帶回去,她肯定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我們魂笛的下落的。倒不如跟在她身邊,得到她的信任,讓她心甘情願告訴我魂笛的下落。到時候,我就把魂笛和南無月一同帶回來交給大人。」
「哈哈哈!——御風,你真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當然,也是我最欣賞的孩兒。你的計劃不錯,就這麼去做吧。」
「對了,還有一事。據探子匯報,說是你殺了方城,毀了我的不死兵?」
「回大人,是我殺了方城,毀了不死兵。」
「為何?」
「因為他們差點殺了南無月,毀了大人的大事。」
「好啦,此事你做得也有道理,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你只需要記住一點,絕對不能背叛我!背叛我的下場,你是知道的。」
「多謝大人提醒,御風謹記在心。」
「起來吧。奪笛這件事就全權交由你負責,老夫今夜就回城去,靜等你的好消息。」劉大人拍了幾下杜御風的肩膀便離開了,留下的是心情複雜的杜御風。他想要完成他的任務,可是他又不想傷害南無月更不想將南無月交給大人……
雖說這劉大人把奪取魂笛的這件事完全交給了杜御風,表面上是處於對他的信任,可實際上這不過也是他安排的計策之一,他從來不會相信出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杜宇峰迴去以後,似乎有點魂不守舍。但是潛藏的危險正在慢慢靠近之中,他絲毫無所察覺。
睡夢中,有人悄悄進了南知凡的房間。他悄悄取出一把利劍,惡狠狠地刺向南知凡的胸口,但卻被南知凡快速一閃給躲開了。南知凡看清了來人,她不就是這個店的老闆嗎?!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仇恨,以至於她要殺了他。
女子見沒有刺中,便對著南知凡瘋狂地刺起來。南知凡想要將這女子擊退,但卻怎麼也提不上勁兒來。無奈,他只得趁機跑出了房門。其他人聽到南知凡屋內打鬥的聲音,便馬上趕了來。
杜宇峰見南知凡竟被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子逼成這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笑歸笑,人還是要幫的。杜宇峰正欲隔空出掌,卻也怎麼樣都使不上勁兒來。突然,女子一劍刺向已無退路的南知凡……
「畢劍大哥!」小晴驚恐的一聲大叫。南知凡睜開眼一看,竟然是畢劍為他擋了一劍,只見胸口鮮血直流。
「哼,你們都得死!我要你們到黃泉下去給我哥哥贖罪!」女子狠心地一把將劍拔出,欲再次刺殺南知凡。畢劍忍住痛,往那女子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腳。雖沒有將那女子踢出幾丈遠,但是至少她不能刺到南知凡了。
聽到那個女子稱「哥哥」,南知凡想起先前那個道衣男子來。他記得那個道衣男子說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妹妹,難道——這個女子就是道衣男子的妹妹!?
「你是那個道衣男子的妹妹?」南知凡心想問一問便知道了。
「沒錯!我就是那個男子的妹妹方蘭!是你們,就是你們殺了我最愛的哥哥!今天,我要把你們全殺了給他報仇!」
「等一下,芳蘭姑娘!」
「怎麼,想求饒?沒用的!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芳蘭姑娘,你只知我們殺了你哥哥,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何殺了你哥哥?」
「我不管!你們殺了我哥哥,就得給他償命!」
「說到償命,那你是不是也應該給那個鎮子的百姓們償命!?」
「什麼?——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他們管我什麼事?」
「你哥哥拿那個鎮子上的百姓做實驗,造不死兵,他究竟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那麼多人因他而死,他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贖他的罪!既然你是他的妹妹,那那全鎮的百姓是不是也應當把你送到黃泉去給他們的家人贖罪?哥哥的債,妹妹來還,不是嗎?」
「不,不,你騙我!對,你就是想騙我,然後讓我放過你們,休想!」女子實在不相信她現在所聽到的一切。因為在她的記憶里,他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
「難道那鎮子上無數座墳地也是騙人的!?我想你已經去過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女子突然跪了下來,眼中的淚水不斷地往外涌。南知凡知道,方蘭本性不壞,她只是被人利用了。那個人故意這樣告訴她,目的就是今天。至於那個人是誰,南知凡心中再清楚不過了。說到恨,有誰會比他更恨一個人。
「你們走吧。」女子似乎已經心灰意冷,或許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最愛的哥哥會是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人。比起他哥哥的死,倒不如說這讓她更覺得心痛。
「啊!」女子站起來,本來想要離開,卻被外面射進來的一支飛鏢給刺中了。
「方蘭!」南知凡將畢劍小心地放下,慌忙地跑過去扶起她。
「對,對不起,我差點傷害了你們。」
「別說了,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會救你的!」南知凡看了看她受傷的地方,淌著黑血,這鏢有毒!
「沒用了,我不行了。」
「你先別說話,我一定會救你的!」南知凡緊緊地看著她。
「我從來都,都沒有想過殺人,可,可是為了哥哥,我卻,卻……」
「你不要再說話了,不要再說了。」
「替我,我跟那裡的村民說,說聲『對不起』。」她湊近了南知凡的耳朵,用最後微弱的聲音說完了她此生最遺憾的事,便停止了呼吸。
活著,怎麼就那麼難呢?他們兄妹二人雖然做了錯事,可他們所追求的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生活。不需要多少金銀財寶,不需要有金玉銀裝裹身,只是想平安快樂地在一起。南知凡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人造成的。為了他的野心,他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南知凡將方蘭埋在了這個店後面的小花園裡,他還在方蘭的旁邊堆了一座墳。方蘭生性善良,她最大的願望便是和他哥哥永遠生活在一起。既然,活著他們不能一起遠走高飛,那麼死了就讓他們永生相伴吧。
「方蘭,我能夠為你做的也只能到這兒了,希望你在黃泉下能夠快樂。」南知凡說完就回屋看畢劍去了。
院裡突然起風了,這裡仿佛迴蕩著方蘭的聲音:「謝謝——」
「畢劍怎麼樣了?」南知凡走進屋來。
「傷得太深了,情況有點不太妙。」杜宇峰將畢劍把完脈的手放入被中。
「這是萬香散的解藥,我在方蘭的房間裡找到的。」杜宇峰將一個白瓷瓶扔給了南知凡。
「他——很危險嗎?」
「那得看今晚。燒退了,他就能活,否則就很難說了。而且萬香散裡面有一味活血的藥物在裡面,所以我沒有給他服。因此,他現在也不能自行運功療傷,只能看上天的決定了。」
「我知道了。你們都回屋休息吧,今晚由我來照顧他。」南知凡看了看畢劍慘白的臉。
「哥哥,小晴不要離開!小晴也要留下來照顧畢劍大哥。」小晴看著畢劍這個樣子,心裡說不出的心疼。她只想留下來陪著她的畢劍大哥,陪著他一起渡過難關。
「回去吧,小晴。明天一早你來換我,今天你已經很累了。」小晴確實很累了,一晚上的折騰,一晚上的驚嚇。
「不,小晴不累,小晴——」
「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南知凡用從來沒有過的眼神望著小晴。
「我知道了,哥哥。」小晴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這樣的眼神,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離哥哥好遠。
杜宇峰和小晴都離開後,南知凡取出一枚藥丸給畢劍服下,這是雲娘留給他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總是沒壞處的。他正準備給他換掉頭上的濕巾時,卻似乎聽到畢劍在說些什麼。
南知凡接近了聽,他好像在叫「心兒」。南知凡想,心兒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吧。他欲離開,給他換掉頭上的濕巾,卻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啊!——」南知凡想要甩開他的手,卻不小心觸到了他的傷口。南知凡轉過身來,看見畢劍滿臉的痛苦,但似乎這種痛苦不僅僅是身上的傷所能造成的。
南知凡沒有再甩開畢劍的手,而是坐到了他的床邊。他靜靜地看著這個憔悴的男子,想要問他為什麼要救自己,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一整天的趕路,一半夜的折騰,一腦袋的想不明白,南知凡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後半夜裡,畢劍醒來了。
「心兒——」畢劍在朦朧中將床邊熟睡的南知凡看成了自己的心兒。可是當他清醒過來時,才明白自己剛才是做了個夢。畢劍靜靜地看著南知凡,此刻他仿佛覺得心兒就在他的身邊。
「你醒啦,看來這一關算是熬過去了。接下來,你只要靜養些日子就會完全恢復了。」南知凡小心地給畢劍拉了拉被子。
「對了,剛才你昏迷時,一直在叫『心兒』,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嗎?」南知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這不相關的問題,可是他已經問了。
畢劍一時沒有回答他。
「算了,不願說就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南知凡覺得自己怎麼變得多管閒事起來了,或許是他們兩個人都太無聊了。
「她是我喜歡的人。」
「可是她已經死了,是我害死她的。」
「多想無益,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南知凡的內心似乎有點愧疚了。他想,自己還是去門外守著吧。
「你和她長得很像。」南知凡突然頓了一下,但並沒有理會。
原來他是把自己看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事實是,他是南知凡,不是心兒。但是至少南知凡可以知道,畢劍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
先不管其他人怎麼樣,自己的這一生還如此的遙遠。身負南家人的使命,命運的坎坷他又將如何面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數。望著沒有星辰的夜空,南知凡就像看到了自己。這一夜,屋外的人徹夜未眠,屋內的人卻再也無法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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