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碑 第2章 方圓方寸

    走出石屋，方圓置身於一處巨大的黑暗地宮中，整片地宮與黑暗融於一體，仿佛消失一般。只有頭頂有淡淡微光灑下，如夢似幻。

    他站在形如金字塔的巨大漆黑石台上，不同於金字塔之處在於，這座石台頂部平整，四面都是寬大台階，有如古老的祭壇。

    這裡的一切都是以玄石建造。玄石漆黑如墨，質地堅硬，並非天地間所能自然產生，而是公會以秘法煉製而成。

    站在石台頂上向下看去，就算方圓可以暗視，也會出現視覺偏差。仿佛下面漆黑一片，深邃如淵。

    實則這座石壇高出地宮地面九十九丈，雖是雄偉，但遠沒看起來那般深不見底。

    而向上望去，高出地宮地面三百六十五丈的漆黑穹頂以星辰石鑲嵌成諸天星宿，散發出宛若夜空星辰般的光芒。

    星辰石不存在於地球，據公會記載，乃是一種奇特的天外來石。

    整片地宮自秦朝時期完工，建成已有兩千餘年。它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不僅僅是在建造的時候，更在於它的保密與保護工作。

    如果將這兩千餘年的歷史快放，會發現地宮之上的區域始終存在著一些產業或是住宅等等規模性區域，從不曾荒廢。

    控制這片區域的，始終是公會。兩千年的滄海橫流，天災人禍，都不曾使這片區域流落他人之手。

    這其中先輩們付出的小心與毅力，都不是今人所能想像的，而今人將為之所付出的，亦不是後來人能夠想像的。

    這樣一座地宮，自不是完全用來看和供奉的。它會在大劫之時，發揮出無法想像的力量和信仰。

    方圓走下寬闊平整的台階，十多年來的無數次行走，早已讓他輕車熟路，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幾步一個跟頭，只敢半趴著前進。

    雖是地下，卻不見絲毫悶熱，不知從何處出來的一絲絲涼風，讓方圓打了個冷顫。

    他雖然在黑暗中目力驚人，但從來不敢四下亂看。這十幾年，他只敢直上直下，或是抬頭看穹頂的星辰。

    原因，十八歲的他很膽小！

    起初小時候父母把他送來這裡時，方圓一度哭的背過氣去，小小年紀就在公會出了名。

    讓公會的宿老們一度懷疑他究竟是不是封碑者的後代，那麼優秀的父母，居然會生出一個害怕封碑古殿的孩子？

    方圓的父母雖然千寵萬哄，不過任他哭破大天，也要堅持每年把他送到這裡來一段時間。後來與其說是自己習慣了，不如說是認命了。

    走下石台，他向正前方走去，那裡有一座大門，雖然憑藉封碑者特有的暗視也難看出門縫在哪，但可以看到那裡有一個鎏金的蓮花形狀開關。

    「咿～咿～」

    還未走到大門，古怪的聲音仿佛在耳畔響起，順著涼風好像鑽進了方圓的衣領。一股涼意侵襲脊柱，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步也不敢走了。

    方圓使勁眯著眼，不敢睜大眼睛，也不敢往旁邊看。聲音還在持續，此起彼伏，他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都隨著上上下下。

    「啊！！！」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方圓大喊一聲，不知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還是掩耳盜鈴蓋過那古怪聲音，撒丫子的往前跑。

    「咯咯～嘿嘿～」

    方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放緩了腳步，猛的一轉頭。

    只見一個三歲大小，扎著一個沖天揪，穿著個天藍肚兜和開襠褲的小男孩在牆邊捂著肚子「咯咯」的笑。

    方圓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跟剛才的落荒而逃簡直判若兩人。

    小男孩兒看見方圓一臉怒氣的走過來，也不跑，就兩隻小手背後，貼著牆根站好。

    方圓過去一把將他攬了起來，然後清脆的打屁股聲在這古老的宮殿裡響了起來。

    小男孩兒還是「咯咯」的笑著，肉嘟嘟的小身體在方圓懷裡不停地開心撲騰。

    「我讓你嚇唬我。」

    「啪！啪！」

    「上次在門口，這次居然跑進來。」

    「啪！啪！」

    「讓你笑。」

    「啪！啪！」

    方圓也沒真生氣，打了幾下以後把小男孩兒抱好，親了親他胖嘟嘟的小臉，然後給他揉著小屁股。

    小男孩也不疼，他的膽大和抗揍跟方圓的膽小同樣出名。小手伸著去捏方圓的耳垂，一邊奶聲奶氣的喊著「哥哥」。

    方圓，方寸。

    這兩兄弟，相比起年齡差距，性格更是迥異。

    方圓膽小，風吹草動都害怕，遇到事從來都是繞著走。方寸膽大，走到哪都是事兒，從剛會走路就敢去騎狼狗。

    方圓沉靜淡漠，如果有一堆書，他可以一直不停的看。方寸跳脫，他能圍著書一直跑也不會看一眼，當然他現在並不識字。

    但方圓很寵愛自己的弟弟，而方寸也很喜歡自己的哥哥。

    方圓怕事，但弟弟惹的事他從來都不怕。

    方寸調皮，但他在關鍵時刻最聽哥哥方圓的話。

    「怎麼不在上面玩，跑進來幹嘛？」

    「嘿嘿，為了嚇唬哥哥。」

    「……」

    方圓抱著方寸，打開大門走出地宮。一條長長的鋼鐵甬道呈現在眼前，甬道五米高寬，牆壁上安裝著壁燈。

    甬道長約一百米，盡頭是一部電梯。

    封碑古殿內部穹頂高三百六十五丈，算上外圍能有四百丈，也就是一千三百多米。

    在沒有電梯的時代，要進出這地宮，這一千三百多米是要手腳並用爬上爬下的。

    方圓每每坐著電梯上下這一千三百多米，除了感嘆先輩們的大手筆，還有就是慶幸自己出生在有電梯的新時代。

    地面的電梯間被偽裝在一間裝滿貨物的巨大倉庫中，走出來，刺眼的陽光從頭頂照射下，讓方圓一時有些不適應。

    四周是多間一樣的倉庫，從高空俯瞰，這些倉庫隱隱以九宮八卦陣排列，出自公會中以陣術見長的諸葛家族。

    如果不諳其理，外人進來永遠找不到地宮電梯間所在的倉庫。

    這裡是歷史古都西安，所在的倉庫區域隸屬公會旗下的世安集團。

    封碑公會有的不只是歷史，還有錢。

    「哥哥，我餓啦。」

    「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大蝦，奶油蛋糕，還有巧克力，還有……」

    「呵呵，我給你沖奶粉喝去。」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