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行人間之白之惡 （十五）

    四個人回頭一看，只見一輛出租車停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從車上跳下來一位身材挺拔、面目冷峻的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跟蹤了他們一路的東方木。

    四個人的神情頓時有些慌亂起來，他們放下手中的麻袋，看著逼近的東方木，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那個海鮮店主人劉大成，顫著聲音驚詫地問：「你……你怎麼來了？」

    「看來，你們真的是知道我的身份了，」東方木冷笑道：「到了春季，海鮮店冷清倒也正常，只是貨架擺放凌亂甚至屋內還有明顯打鬥過的痕跡就不正常了吧。此外，一個海鮮店的老闆，不清楚自己店裡的貨品擺放，需要一格格地去找螃蟹，對螃蟹的應季價格也不清楚，找顧客零錢的時候明顯笨手笨腳——這諸多的不合理之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根本就不是大成海鮮店的老闆，你們到底是誰？」

    「既然被你識破了，我們也不藏著瞞著了，你說得對，我根本就不是大成海鮮店的老闆，至於我們是誰，恐怕還要看你的本領了！」那個假老闆露出了真面目，他沖其他三個人使了個眼色，然後一齊撲向了東方木——若是在平時，依照東方木的身手，同時對付三四個歹徒根本不在話下，可是，前一陣查地下賭場時受的傷還沒有痊癒，所以，當他施展拳腳應對四人的同時進攻時，肩頭傳來的劇烈疼痛便使得他的動作不是那麼靈活自如。但是即便如此，四個人依然很難在短時間內戰勝東方木。

    看此情形不利，四個人中的一個小伙子便虛晃一招後跳出攻擊圈，邊跑邊摸出身上的匕首直奔河邊的那兩隻麻袋而去——東方木暗叫一聲不好，他清楚麻袋中十有八九裝著的應該是真正的海鮮店老闆夫婦，這些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人滅口！所以，東方木連忙避開另外三個人的攻擊，直追那個拿匕首的小伙子而去。

    那個拿匕首的小伙子跑到一隻麻袋前，揮起手中匕首正欲狠狠地紮下去，東方木已然到了近前，只見東方木一記漂亮的踢腿，將小伙子手中的匕首直接踢飛，緊接著，東方木一個擒拿，便牢牢地鉗制住了那個小伙子。

    正在這時，另外三人開著那輛白色的皮卡車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直接撞向地上的那兩隻麻袋！千鈞一髮之際，東方木忙鬆開那個小伙子，快步上前，左右手各推一隻麻袋，將麻袋推到一邊——而那輛白色皮卡則是從東方木身邊擦過，趁此當兒，那個小伙子一躍而上，跳到了皮卡車的車廂里，隨即，白色皮卡開足馬力，飛一般地逃離了水庫。

    「小伙子，我已經報警了！」剛才的那番打鬥嚇得出租車司機半天沒敢動彈，此時，見到東方木安全了，他才下了車來到東方木身前。

    「哦，謝謝你！快，幫我打開另一隻麻袋！」東方木邊說邊去解其中一隻麻袋上的繩索。

    兩隻麻袋被打開後，一如東方木所料，裡面才是真正的海鮮店老闆夫婦，只見他們被五花大綁，嘴上還粘著黑色膠帶，還好，他們都活著，身上也無重傷。

    「……我，還活著嗎？」真正的劉大成被解救後，有點發懵，看來也是被嚇得不輕。在東方木表明身份後，劉大成才驚魂未定地說道：「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突然就衝進店裡，把我們綁上並藏在裡間，你進店的時候，我們都聽見動靜了，可是無奈嘴巴被封上了，想喊也喊不出……謝謝你啊，東方警官，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和我老婆的命恐怕都沒了！」

    「不，恐怕還是我連累你們了呢。」東方木若有所思地說，他想起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那輛黑色越野車，那個暴發戶模樣的光頭男很可能是故意拖延東方木的時間，好讓他們的人偽裝成海鮮店老闆——如此來看，在東方木開車從L市監獄出來的那一刻起，那些人就知道了他的去向，因而採取了相應的對策，只為阻止東方木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那些人怎麼就能清楚東方木的偵查方向呢，要知道，警察辦案可不像媒體作秀，弄得沸沸揚揚、眾人皆知，莫非……警方內部有人給那些人通風報信？當這個念頭出現在東方木的腦海時，東方木的內心便禁不住一凜，他想起了「蔡老大」的死，在監獄裡能用刀片自殺，豈是那麼容易的？

    「在2015年1月5日前後，你們店的生意怎樣？」東方木問。

    「那一陣啊，生意還真火爆，每天早上都有人來買海鮮，而且給的價格還不低，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就漸漸冷清下來，那些顧客也不來了。」劉大成回憶道。

    「你點裡的海鮮都是一個叫馬川的人從鄰市販運來的，對吧？」

    「嗯，是的，我們合作很愉快，只是後來聽說馬川撞死了人，被判刑。之後我們就通過別人進貨了。」

    「你能想起那陣子，經常來你店買海鮮的是什麼人嗎？」東方木問到了關鍵處。

    「我想想啊……那陣子經常來的也有幾個呢，但是每天八點準時來買海鮮的還只有一個人，因為他又準時出手又大方，所以我對他印象特別深刻，」劉大成非常肯定地答道：「他說他是一家飯店的老闆，在顧客信息欄上登記的名字是李齊天。不過後來，他再也沒出現過，手機也打不通了。」

    李齊天？東方木突然記起剛才小林電話里提到的李洪福，洪福齊天，這二人的名字是巧合呢，還是有著什麼關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案件，東方木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劉大成的透露的信息應該非常重要，否則那些人怎會費盡周折想要殺人滅口，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時，有警車呼嘯而至，東方木跟值班警員們打過招呼後，便將白色皮卡的車牌號給了他們，讓值班警員跟交警隊聯繫，在L市各個路口進行攔截盤查。

    隨後，根據劉大成提供的信息，東方木開始了對李齊天的調查——在戶政科的配合下，東方木得知L市共有八個名叫「李齊天」的人，排除三名女性，剩下的五位均為男性，經過劉大成對他們身份證照片的仔細辨認，最後確定，其中一個方臉男人正是1月5日左右每天都去劉大成店買海鮮的人。

    這個李齊天生於1975年，漢族，從照片上看長得還算周正，眼神里有一股精明之氣，當東方木看到李齊天身份證上的住址時，他愣住了：L市北城惠龍小區11號樓2單元301——東方木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他久久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這行字沒有任何言語，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與此同時，那些被刻意隱藏起來的憂傷、焦慮、牽掛和思念一如潮水般瘋湧出來將他整個人吞沒，這個房間號的對面，曾經是他的晶晶租住並且失蹤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