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男人對女孩說:「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在,並不是看中外表」,那八成以上是在扯謊。
可偏偏,這種條件放在雲淡身上,就能夠成立。
因為這小子如果想要跟外形靚麗的女孩親熱的話,根本用不著費事兒,自給自足要多少有多少。
更別說從小的經歷,完全是在酒池肉林中長大,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跟一切寂寞難耐的雄性生物講「何不食肉糜」。
不知火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實際上,她在這些年裡籠絡反須佐同盟的努力中,沒少利用姿色的優勢來拉攏同盟,探去情報之類......只不過因為她這身體實在太有魅力,根本用不著過多賣弄,稍微擺幾個站姿,彎彎腰伸伸腿就足以讓所有男人神魂顛倒。
腐海界剛剛經歷巨大動盪,男人們都在明神社瘋狂屠戮中搏殺戰死,倒是女人們更有迴旋餘地,導致目前似乎存活下來的都是女子,不過在須佐髒男殺光所有人,統統化為付喪神的瘋狂舉動下,終究還是會死光。
而在那之前,腐海界也跟大多數半開化半封建的文明體系一樣,終究是由男人們把持權力。
而且隱神社的道統是從小就深深地讓她知道,一個女人把身體看做武器,看做資本,看做交易的籌碼,
那些年裡,不知多少男人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喜歡她,要付出所有,可是眼睛無一不是死死盯著不知火身子看!
唯有這個嬉皮笑臉的雲淡,居然真的是痴痴地看著自己眼睛?
似乎真的有什麼心靈的光彩,通過眼睛這扇窗口,在牢牢吸引著他這隻撲火的小蝴蝶。
「咦,我剛剛居然跟那個混蛋對視了過一秒?可惡的傢伙......」不知火恍然間覺自己的失態,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不過雲淡是誰啊,得了空子就鑽,根本就是明目張胆來湊近。
於是不知火更加煩亂,有意避開他。
任務是一回事,感情是又一回事。
不知火為了復仇大業,利用姿色當槓桿可以,但涉及到真正感情,則絕不可能輕易信過別人,是她心靈中唯一的淨土。
於是這兩小隻,追著追著,居然雙雙跑了起來,眼看著就跑沒了邊,變成了狼追羊的運動會,一點不浪漫了也。
「哎,堂主果然對不知火有意思啊,可這樣子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月夜煩惱地搖搖頭。她雖然算是有自己的個性,可她生長在這腐海界,潛意識裡也是認為女人就該附屬於男人的,堂主「風流倜儻」,又對不知火丫頭情有獨鍾,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一副老媽子的性格,撮合還來不及,根本不會有什麼妨礙的心理。
「堂主請留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請你先把這個拿回去。」
月夜叫停雲淡,並把「鉛汞易胎術」還給了雲淡。
她剛剛接受雲淡傳來的資糧中,這部「鉛汞易胎術」,風格跟「朱雀印」完全大相徑庭,完全看不下去!
此門道術枯燥繁雜,記載了上萬條肌肉束,血管神經的名稱,都要死記硬背,還盡取寫影射諸天星辰,陰陽術數的竅穴名字,簡直頭大。
雲淡被月夜叫住一開始還很不耐煩:「開什麼玩笑,你都看不下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看懂,我最討厭看書了!」
不過他在略微掃過鉛汞易胎術中的篇幅大綱後,就改變了想法:
「......咦,這鉛汞易胎的傀儡煉製之法,好生有趣!恰好適合我對量產娃娃的理解加深......以及,此法參悟到深處,似乎還可以對不知火的體質進行調理?」
雲淡先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讀進去,後來卻越看越振奮,高興得連拍大腿:「好好好!好一部鉛汞易胎術,這煉製血肉傀儡的道統,要從我這裡揚光大了!」
幾乎是即學即用,雲淡閉目運行一些法術中的秘術,片刻之後,就放出一群穿著跟不知火一樣紅色緊身網衣的娃娃:
「不知火姑娘你看,我有鑽研過你的體質哦,現在要模擬的情況,再進行進一步的調和,一定能找到挽救你的辦法。」
「無聊!無恥,無賴!」不知火看到雲淡的「異能」,簡直喪心病狂,這臭小子在她心裡徹底劃分為病態一流。
現在她恨不得馬上把身上這傳承自隱神社的緊網戰鬥服撕掉!
反正那須佐髒男貌似真的被制服了,自己再也沒有理由戰鬥下去。
雲淡則是邊追邊訴苦:「哎,我都說了我全是為了幫你,你怎麼不信?還是給你看看效果......」
說著,他命令跟隨自己的一枚娃娃侍女停下,俯臥到海邊一顆礁石之上:
「你的殉爆術,是不是這樣子的?」
話音剛落,娃娃侍女全身血紅,再變得明亮,耀眼,直至化為沖天火柱!
「你!你!你!」不知火「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她深深地感知到,雲淡放出的自爆娃娃,威力十足,絕不只是做個樣子,那是真正犧牲了一些東西,作為祭品才可能揮出此等效果。
雖說不知火用不出很多法術,但「炎魂殉爆」的先決條件就是達成還神境,她見識眼光都有,絕不會看錯。
「沒看過鉛汞易胎術之前,我的娃娃的確都是徒有其表,皮囊之內都是靈氣填充。」
「不過剛剛的那具人形,我是真的有模擬出真人的須肉器官,乃至填充了靈魂,才可以做出十足威力的殉爆。」
雲淡做出過激之舉後,元氣也是大傷,臉色蒼白。
可他還是面帶微笑:「這樣你也許能明白吧,自己十年的堅持,換來的不過是上品道法幾分鐘參悟的一招之威。」
「何況,我還有這個......」
雲淡又一指剛剛爆破後的餘燼。
殉爆進行得乾乾脆脆,當然不會留下什麼參與的血肉碎片的污穢之物。
反倒是一顆灼熱燃燒的紅石,懸浮在半空。
「鳳凰印,涅槃之焰?」腋巫女震驚失聲。
她剛才也被雲淡陡然做出的驚人之舉嚇到了,一是沒想到雲淡會這麼衝動,二是沒想到雲淡衝動起來會造出這麼大陣仗。
看來這位堂主,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摩。
光是鉛汞易胎術倒也罷了,那短短几分鐘裡,既融合了鉛汞易胎術,又具備鳳凰印,完全模擬出不知火體質如果認真修習鳳凰印,所能夠達成的效果之侍女娃娃,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疑問攪得月夜滿腦子漿糊。
但不管怎麼說,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
那枚自爆後的娃娃,所留下紅石火種,燃燒片刻後火焰擴大,火光逐漸浮現出人形,赫然又是不知火的形象。
這下輪到真的不知火顏面抽泣,自己如果停止無所謂的任性,傲嬌,真的放下防備去跟著這幾個外來者修習,或許真的可以像雲淡演示的那樣,讓這炎魂殉爆不再是同歸於盡的悲傷終結,而是兼具威力與轉機的強力手段。
「那,那,我就......」不知火支支吾吾。
「我們加入!鯖蟶派的朱雀堂,雲淡堂主!收了我們姐妹吧!」月夜氣的一把將熊孩子腦袋摁到地上,替她表態。
「嗯,嘿嘿,也好,我師父專收母子,我就專收姐妹也不錯哈......」雲淡調侃半句,忽地暈倒過去。
「啊,堂主你怎麼了堂主,別嚇唬我啊!」月夜的表現可真是盡忠盡責,明明才認識幾分鐘,就好像跟他了多久似地:
「大師父,大高手,你的高徒暈倒了!快來看看啊!」
「放心吧。」靈棲無所謂地挖耳朵:「這小子當年落魄的時候半條命都沒了,神識都不全,還哆哆嗦嗦活了十幾年呢,這會兒一下子接受鉛汞易胎術跟鳳凰印的實戰結合,腦力衝擊過大,精神疲憊過度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額,那,大師父,雲淡.....堂主放出的人形殉爆,真的是他的本領麼,不會是你背後在力吧?」不知火莫名其妙地問了這麼一句。
「那當然是本......本座這不成器的徒弟自己的本領啦!」
靈棲高冷地背過頭去:「雖然他資質算是最差的,但也多少也有些可取之處,不然怎麼會成為本座的大弟子呢,本座收徒可是很挑剔的,才不會見到什麼破爛都撿。」
「以及,這裡有件真正的垃圾,我用不上,給你們這些徒孫小輩拿去玩吧。」
靈棲隨手丟下一枚陰森森的靈石。
她又在給晚輩送禮了,這份封建師門老規矩也就是靈棲這樣的老古董念念不忘,見到個小輩就出手,偏偏她又並不闊綽,總是將手頭的材料捏把捏把就當成禮數送出來,是真正的「伴手禮」。
這靈石落到月夜跟不知火腳邊,以她們的境界,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度,但就是有一股十分幽怨,深沉,稍一靠近就令人頭暈目眩的凝重魂力濃縮其中。
「這是......須佐妖人的神魂!」
月夜覺得自己在這幾個小時內已經把一輩子的震驚都用光了:「殺人煉魂啊,殺人煉魂!這可是傳說中的神技,鬼神會只有三十三天最頂級的幾位神尊,還有十八重獄界最深的絕世魔神能做到......前輩果然是絕對高手,佩服佩服!」
「靈棲老仙,法力無邊!腳踏星河,一捅破天!」
月夜可真不愧是適應了腐海界的生存法則,這番振臂高呼,轉換口風,快且熟練,就好似她跟靈棲混過好多年了似地。
不知火更是激動得全身抖:「好,很好!須佐狗賊與我不共戴天,這枚惡魂,我一定要用盡隱神社秘法,將他帶給世人的折磨千百倍地討回!」
「嗯,那不知火可要好好效忠堂主,和姐姐修習鳳凰印,才能釋放你應有的潛能,學習更多法術。」
月夜添油加醋:「而且,這枚魂石乃是由靈棲大人塑造,手法十分精緻圓融,可比一般魔頭,以及道貌岸然的所謂神祗,施展的殺人煉魂手段高明得多!我麗神社也有一些秘法,似乎恰好可以通過這枚魂石嘗試?」
她雙手捧起須佐魂石,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只見魂石周邊浮現出森森鬼氣,一副須佐的虛影浮現出來。
這虛影依舊猙獰可怖,張牙舞爪,只是能夠看出來,此虛影所表現出來的已經不是囂張凶威,而是受到折磨,無處可逃,幽暗陰魂受到陽光炙烤的痛苦跟可悲。
須佐的這幅樣子,已經連不知火都不會覺得憎恨,反而覺得解恨,似乎就不做什麼處理,就讓他永永遠遠千秋萬世地慘呼嘶吼下去,也不錯。
而月夜要施展的手段顯然不止於此,等她口中咒語念畢,手中御幣一揮,須佐虛影隨著月夜動作,也振臂一指,遠處就有呼呼啦啦地付喪神大軍,蜂擁而至!
月夜再一揮灑御幣,付喪神們紛紛按照門類排列站好,整齊劃一,什麼長了手腳的鍋碗瓢盆,長了眼睛的傘柄掃把,長了口舌牙齒的鐘表鋼琴,統統跪地匍匐:「須佐大神在上!為須佐大神效忠!」
越來通過這枚魂石,還可以控制那些已經被變成付喪神的靈魂。
這不就等於將這腐海獄界的管理權,仍舊掌握在手中麼!
而這一一切,都是「靈棲上仙」棄之如敝履的東西,似乎她說連整個鬼神會都不放在眼裡的口氣,是真的......
月夜不知道該表什麼更多感想,突然一股真正的心悸感,猶如深淵巨獸張開吞食的強烈危機感,陡然降臨?
「徒孫小輩,規避,本座的天業雲劍要出世了。」靈棲出言提醒,同時一股安詳的氣息包裹住海面上的幾人,讓他們心神稍微安定了些。
與此同時,只見那座暗滅黑雪凝固出的承天接海之柱,逐漸變得細瘦,半透明,有一柄細長鋒銳,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兵器逐漸現形?
新生的天業雲劍,比起先前的螺殼怪棒變得纖細,精美了何止萬倍?
但它的凶威,殺氣,卻更加濃烈,宛如實質,刺得人骨髓里一陣陣地酸痛,恨不得離開拔腿逃得遠遠地。
「來來來,舞上一段,讓本座看看你的火候。」
靈棲一招手,天業雲劍破柱而出,隨後以鬼魅的軌跡上下翻飛,而在月夜、不知火的眼中,已經根本追不上此劍痕跡,只能傻傻地乾瞪眼。
唯一能夠看到的是,天空中黑雲壓頂,憋悶窒息,而腳下的海面,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海平面在降低?(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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