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便有人敲響了鐘聲,趙含章一點手指,立即有衙役上前收卷。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考生們哀嘆一聲,互相看了看,見大家臉都黑,眉頭都皺, 便知對方答得也不怎麼樣,這才勉強有了點兒信心。
趙雲欣最先忍耐不住,卷在才被收上去就扭頭問孫令蕙,「表姐,你答得如何?」
孫令蕙一臉沉靜,卻捏緊了手中的筆,「我, 我沒寫完」
趙雲欣就一臉同情的看著她,「雖然我也答得不怎麼樣,但我好歹寫完了。」
一旁的男子聽到倆人議論,冷冷地哼了一聲,高傲的仰著頭顱離開,「一介女子來考什麼官?」
趙雲欣臉一沉,立即追上去擋在他面前,「你何意?女子怎麼了,我們趙郡丞就是女子!」
「看不上女子,你來汝南郡考什麼?」
對方臉色一沉,道:「我來考官為的是天下百姓,又不是因為她趙含章, 而且, 你們豈能與趙含章相提並論?連這麼簡單的題目都寫不完, 好意思參考嗎?」
「你!」孫令蕙忙拉住氣憤的趙雲欣,低聲道:「現還在考場中,你三姐姐肯定還沒走, 不要鬧事。」
趙雲欣臉色漲紅,「就由著他這麼羞辱?」
孫令蕙也不是好脾氣的人, 聞言小聲道:「今日且先放過他,等成績下來再說。」
她道:「我們要是過了,此事便就此掀過,我們大人不記小人過,要是考不中,哼,到時候我們想辦法打他一頓出氣。」
趙雲欣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又有些害怕和憂慮,「我還在學堂里教書呢,要是打架被三姐姐知道,恐怕我就去不了學堂了。」
孫令蕙小聲道:「到時候我們蒙面,套他麻袋。」
這個辦法不錯,趙雲欣立即點頭,再抬頭看向對方時便目光冰冷,卻不再憤怒,「今日且先放過你,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見她們兩個嘀嘀咕咕一陣便放過他,不由眯了眯眼, 看了孫令蕙一眼後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在下平輿陳恆是也。」
「陳恆是吧,我記住你了!」
趙含章正在後堂閱卷,傅庭涵、汲淵和趙銘都在這裡,聽到前面的喧譁,不由皺了皺眉。
趙含章便讓人出去看,不一會兒衙役便回來把前面發生的事一五一十描述了。
趙含章就在一堆卷子裡翻找,「陳恆是吧,我來看看他有多厲害。」
趙銘瞥了她一眼,伸手將一份卷子遞過去。
趙含章接過,上面標註了籍貫和姓名,正是汝南郡平輿縣陳恆。
趙含章便往下一掃,臉上就有些怪異,她懷疑的看向趙銘,「難道是同名同姓?」
「總不會連籍貫都一樣,」趙銘道:「而且名字也一樣。」
趙含章就拿著卷子嘖嘖兩聲,「這位兄台別的倒一般,自信心卻是挺足的。」
卷子上面稀稀拉拉寫了幾行字,且字還挺難看,一看就是胸無點墨之人。
不過,趙含章還是認真地把卷子看完了,她都沒有再交給汲淵和傅庭涵,直接丟到一旁落選的竹簍里。
傅庭涵很好奇,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放了下去。
趙含章看著他樂,「這樣的學生是不是很熟悉?甭管實際上考得怎麼樣,首先要表現出十足的自信來,再打擊一下別的學生,要是成了,接下來的面試他的成功率就很高了。」
傅庭涵:「但他現在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這倒是,」趙含章笑眯眯地道:「還挺可惜的。」
趙銘掀起眼皮看她,蹙眉,「你怎麼盡欣賞這樣刁鑽油滑之人?從前你那些先生到底是怎麼教的你,大伯那樣一個方正的謙謙君子,怎麼就」
趙含章討好的沖他笑笑,並不害怕,也不羞愧。
趙銘就揉了揉額頭,「我聽人說你身邊新添了一個下人,叫伍生的,他便過於機靈了。」
趙含章笑道:「我沒打算把他留在身邊太久。」
她笑道:「他是個很好用的人才,放在我身邊牛刀小用了,所以再讓他在我身邊學一段時間便放出去。」
趙銘一愣,他是看不上伍生的,卻沒料到趙含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他問道:「他有何異於常人的本領嗎?」
趙含章笑道:「親近人算嗎?」
「什麼?」
趙含章道:「與他聊天,很容易便心生好感,他還善良,有極強的求生意志,學習東西特別的快。」
趙銘:「這算什麼優點?」
趙含章卻認真道:「這是很重要的優點了。」
「你說他善良,但我聽說,在你收他之前,他曾去偷盜別人的青苗。」
趙含章就嘆氣道:「是啊,算起來這是我們當官的過錯,若不是把百姓逼到極處,他們何至於去做這樣羞愧的事呢?」
趙銘:
趙含章笑了笑道:「不過,雖有偷盜之嫌,他卻不是壞人。」
「村裡有那麼多戶,比他還弱勢的人家不少,但他誰都沒偷,就偷了家境最好的村長家,」趙含章道:「別的人家,丟了這一把青苗可能丟的就是命,而村長家卻不會,而他能用這一把青苗活命。」
趙銘依舊眉頭緊皺,「因為偷盜村長家裡的青苗損害小便可行偷盜之事嗎?偷就是偷,何必為他找尋理由?」
趙含章搖頭,「我沒給他找理由,他是做錯了,但銘伯父,我不是只判對錯的刑官,我是郡丞,是他們的父母官,莪要想的是,他何以做這樣的事,我要怎樣預防其他子民再犯這樣的事」
「查清了緣由之後,我才是罪魁,所以他要罰,但我和高縣令更該受罰,若不是我讓百姓衣食無著,這樣的事也不會發生,而且,」趙含章臉色沉肅了些,聲音微低道:「除了少部分道德感極高的人外,絕大部分人的道德是建立在生存資源可以保住自身的情況下。」
「若是連生存都不能保證,易子而食都有可能發生,何況只是偷盜青苗呢?」趙含章輕聲道:「我給他這一個機會,其實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
趙銘還要說話,突然聽到不知打哪兒來的啜泣聲,他頓了一下,循聲看去,便見一道帘子後撲通跪下一個身影。
趙銘:
他便扭頭去看趙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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