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沿著青石磚路一路向那竹林處走去,卻見一棟稍顯嬌小的竹樓立著,上面牌匾上也有三個字,名為——
玲瓏樓
想必這裡就是秋水的竹樓了。
這兩邊擺著一堆雜七雜八的石雕花卉,光是看著都比西苑貴妃的鳳棲樓要明媚活力不少。
李卯看了那侍立樓外的丫鬟一眼,將第一塊雪媚娘一口塞入口中,邁開步子往那玲瓏樓趕去。
也不知道秋水喊他來做什麼。
說是有什么篇目不會?
李卯搖搖頭,正愣神時那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輕呼。
「啊!」
李卯扭頭看去,卻見一個小丫鬟在那竹林的岔路口處撞住一處木牌跌倒,看見他看去忙不迭紅著臉蛋站起身,垂眸羞赧的朝他抱歉:
「世子殿下,對,對不起,您,您太俊了,奴婢看的有些走神。」
李卯啞然失笑,搖搖頭不再多看,走到那樓前也不用開口,一邊的丫鬟就通報一聲拉開了竹門。
「殿下您請進,太子妃等您多時了。」
「太子妃在二樓等您。」
「嗯。」李卯沒有多說什麼,手裡剩下一塊雪媚娘往樓里進去,掃視了一圈到處都是少女粉屏風字畫的內飾,順著那幽綠的竹階上了二樓。
那走路撞木牌的丫鬟不舍的看著那白衣世子消失在樓中,旋即不好意思的將那兩面寫有「豐池」與「鳳池」的牌子扶正,小跑著趕緊去拾些柴火給後廚送去。
「秋水?」
李卯立在二樓樓梯口,看著那周遭寬敞的地方,卻不見那少女倩影,只得輕喚一聲。
一處陽光和煦,臨窗而透的廂房內,一少女正倚在窗邊,專注看著手中的那本《霸道先生愛上我》的話本。
少女不時眼波朦朧,臉暈紅霞,嘴邊翹起的弧度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那沐浴陽光,而絕美如同仙女般的凝脂笑靨白里透金。
少女愣是沒有聽見呼喚,頭上粉花彤珞不動,沉浸在那話本的世界當中無法自拔。
李卯聽著良久沒有動靜傳來,摸著下巴小聲嘀咕道:「奇了怪了,秋水難不成不在?」
「但是下面人說秋水就在二樓,難不成睡著了?」
李卯擰眉沉思,也不多磨蹭,反正這二樓也就三個門,他不如一個一個推開去看。
踏踏——
腳步悄無聲息,一雙手緩緩朝那近一些,最為精緻,點綴著花卉綠藤的竹扉推去。
叩叩——
吱呀——
「秋水,在嗎?」
李卯想著秋水一會兒知道他回來,多半也不會不穿衣服什麼的,因此也就先推開門探進去半張臉,朝裡面輕喚。
其中依窗而坐的粉裙少女眨眨眼,待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後,星眸之中立時迸發出盈盈喜色,不過瞬間又神色一僵,臉蛋紅粉的一把將桌上的書給按到了腿邊,緩慢的墊到了臀下。
少女眼波流轉,低垂著睫毛,耳尖殷紅似血,支支吾吾道:「老,老師,你來看秋水了。」
李卯弄不清少女為何突然這副嬌羞作態,但見其著裝得體,便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和煦笑道:「秋水怎麼了?」
「是老師來不太歡迎?」
秋水剛剛拿下去的書是什麼?
李卯暗暗思忖。
那小動作可瞞不過他這大宗師。
功課肯定不至於瞞著他看。
既然這般不想讓他看見,那多少肯定是有些見不得人。
不過少女心思爛漫,正是思維發散的年紀,喜歡看一些羞人的書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他也可以理解。
李卯緩緩走近,隔著那紅木案台坐到了蕭秋水對面,帶著幾分體貼理解的望向對面那膚若凝脂的嬌嫩少女。
「沒,沒有,老師來看秋水,秋水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歡迎老師呢?」
隨著幾次吐息過去,少女臉上的緋紅已經淡去不少,轉而雀躍的歪著頭,明眸彎彎的盯著李卯看個不停。
李卯微笑著點點頭,將手裡的那枚雪媚娘小心的遞給了蕭秋水。
「給,這是貴妃娘娘托我帶給你的。」
蕭秋水看見那飽滿的雪媚娘時明顯一愣,然後雙手接過頗詫異道:「我姑姑會主動給我送這御製的雪媚娘?」
「平常我不要姑姑都從來不會主動給我送的,我一要她老人家就要再板著臉絮叨我一頓這雪媚娘多難做。」
「今天難不成姑姑心情好?」蕭秋水一面想著,一面櫻桃小口一咬那雪媚娘,轉而就陶醉的輕吟出聲,眯著眼睛一陣小聲哼唧,美眸月牙彎彎。
李卯乾笑兩聲摸摸鼻子,小聲道:「咳,是這樣嗎。」
「姑姑的雪媚娘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了!」
「老師你吃過了嗎?」蕭秋水忽而想起李卯,將剩下那半個雪媚娘頓在手中,眨眨眼問道。
李卯看著樣子心底好笑,難不成我要說沒吃過你還要把剩下的塞給我不成?
不過他確實吃的不少了。
李卯點點頭:「自然是吃過了。」
蕭秋水這才接著品嘗手裡的雪媚娘,若有所思道:「倒也是,姑姑待老師那般好,將戴了十幾年的項鍊都送給了老師,那雪媚娘也肯定不會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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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秋水,你說你有什么篇目不會來著?」李卯拿過茶壺,倒了一杯花茶捧在手中抿著,壓下之前那嘴中雪媚娘的甜味。
「嗯,是《學論》裡《小學》那一篇的東西。」蕭秋水含著雪媚娘,略微思索片刻說道。
「那裡面說,嗯。」少女將點心咽下去。
「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又是為什麼?」
「君子難道不應該去解決危牆嗎?」
李卯恍然點點頭,將瓷杯攥在手心,思考片刻後回道:「嗯,我懂秋水的意思了,其實只要你知道了這個危牆的定義,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這句話的危牆並不是可解決之危機,而是百害而無一利的危險。」
「正所謂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君子要審時度勢,不作盲目犧牲之事。」
「危牆一落,人必死。」
「既必死,又為何逗留。」
「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乃是兩種極端。」
「換句話講。」
「前者是真的傻,吃力不討好,後者是搏一搏,極大可能一飛沖天。」
「所以君子有兩不為。」
李卯眉眼嚴肅,伸出來兩根指頭:
「一,不去危牆之下。」
「二,牆一危,就要離開。」
「此乃大智慧也。」
「此時說著淺顯易懂,但真要到了實踐之時,卻又很多人看不破迷怔,苦苦拘泥於舒適區當中。」
李卯搖搖頭:「不是所有人都具備這種能力。」
蕭秋水似懂非懂的看著李卯那專注的劍眉星目,以及信口拈來的侃侃而談,聽著聽著那冷峻的眼神,逐漸變得痴然怔怔起來。
粉唇微張,多少有些難以移開視線。
老師好俊吶。
要是那書里的故事....
蕭秋水猛然回神,臉頰撲朔紅粉,將視線移開。
呸,蕭秋水你想什麼呢!你可是太子妃!
但是捫心自問,她作為太子妃這麼久,好像跟太子哥哥從來沒有過像跟老師相處這般產生的這種心悸甜蜜。
她總感覺太子哥哥怪怪的,但又說不上是哪裡怪。
就一直像個長輩般呵護她,但卻對她沒什麼特殊的意味在其中。
太子哥哥是。
她,也何嘗不是.....
「秋水?可聽懂了?」
李卯伸出手掌在少女眼前揮了揮。
蕭秋水這才恍然回神,勾了勾耳畔的髮絲,明眸善睞,巧笑嫣然道:「秋水記住了呢。」
「等到了以後秋水熟悉了。」
「老師以後可要多幫秋水抽查一下《小學》。」
「咳咳咳!」
李卯眼神一滯,倒吸一口涼氣,忙嘶聲咳嗽幾聲蓋住少女聲音,不想去搭這個茬。
太子妃畢竟單純,是他太過齷齪了。
但其實也不怪他,畢竟這話寫出來很正常,但念出來多少會有些歧義。
罪過罪過。
喜歡魏武世子之偷香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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