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藥鼎嗡嗡作響,空氣不斷膨脹,四個虎口各湧出一股火焰,以一個軌跡運轉,軒銘此刻處於焰旋包圍之中,雖然沒有被直接炙烤,不過那種熱度卻無法忍受。
「不好,這個藥鼎自行開啟,要將我煉化。」
不出一會他便聞到從身體上發出的燒焦味道,痛的嗷嗷大叫,幾乎陷入瘋狂。
同一時間,他感到身體有種快要被分割的感覺,四肢開始不聽使喚,最明顯的是胸口的魔心,幾乎要破體而出。
「煉製丹藥是將各種靈物聚集,強行改變它們本源內的天道烙印,我的心脈脈紋是八皇魔心,就快要離開身體了。」這一下非同小可,魔心讓他重獲新生,沒了魔心就意味著死亡。
強忍著身體的疼痛,雙手死命的按著胸口,魔心狂沖亂撞,五臟六腑受到衝擊之後,『哇』的一下大口大口的咳血。
識海被不明的火焰然繞,身體疼痛難忍幾乎暈厥,再加上魔心的鼓動,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一般,讓他面如死灰。
「神圖……」
嘗試著召喚神圖,那是無上魔兵,可斬萬物,亦可斬開這個藥鼎,不過並沒有得到回應,銀白的短劍就在眼前,卻失去了感應。
「神圖……可以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被藥鼎中的法則分割……」軒銘話也說不清楚,除了痛還是痛:「無法……無法回應我。」
接著,他又開啟了沁靈決。
巨大的藥鼎內,離火,千般魔象,天狼,冥界之門……各種各樣的神識意境顯化而出。
離火消散,魔象無神,天狼反被燙的上串下跳,就連冥界之門也僅是一道虛像罷了。
「藥鼎竟能將一切神識衍化之物與我分割開來,這是什麼法則?」
識海內的焰火,往來暢通無阻,空白之地越來越大,識雨就快要被蒸發殆盡了,軒銘頭一次陷入了絕境之中,因為無計可施。
「逆命紋,不世仙紋……你們不是逆天脈紋嗎……為何現在……啊!!!!」
慘叫之後,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模糊,而且在急速的旋轉著,那是因為他被焰璇抬起,脫離了地面,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旋轉。
石壁之上那些萬物輪廓交織而成的欺天陣紋更為醒目,徹底蒙蔽了天道的眼睛。
這樣的過程,只讓他有一種感受,那就是飄飄然魂游天外。
沒有痛楚,沒有意識,軒銘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縷神識來到了一處空白的地方,化作一具道身,腳下是一片白如紙張、光滑如鏡的地面,大到無邊,可是在他的頭頂之上卻是一片混沌的天空,同樣也是光滑如鏡,無邊無際。
可是在混沌的天空中,卻有一個與自己一般輪廓的身影,也是唯一可見之物,隱隱約約中,感到那道身影就是他的歸宿,只不過中間隔著一道屏障罷了。
這片空間十分狹窄,因為觸手可及,道身夾在其中,接連天地。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要是沒記錯的話,自己正在被巨大的藥鼎煉化。
難道這是死後來到的地方?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
第一天,他看到了兒時的記憶,一晃十六載,淺淺一笑之後略過了。
第二天,看到了一隻離水的游魚,垂死掙扎,卻很快斷絕生機,軒銘見其可憐,將它葬於腹中。
第三天,一頭猛獸在他眼皮底下追逐一大群雄鹿,轉眼間撲殺在爪牙之下。猜想,那猛獸一定是餓了,可是猛獸僅僅只吃了幾口便呼呼大睡,直到大片的屍體腐爛也沒有再看一眼,軒銘一怒將猛獸斬殺。
第四天,一道道身影與之擦肩而過,寒冷,胤雪,仙羽,回眸百媚生,這讓他的內心起了波瀾。
於是乎,他感到自己有了心跳,
……
一天天過去,軒銘四處遊蕩,看盡了世間浮華,喜怒哀樂嘗了一遍又一遍,已經感覺麻木了,唯一沒有到過的地方就只有天地之外的那片世界,那道身影比太陽還要耀眼,不分白天黑夜的照亮了寰宇,是無私且充滿神秘的。
而且,它還一直追逐著自己,不論自己去到什麼地方皆如影隨形。
正因如此,他更加的好奇,想要擊穿這道屏障。
日復一日,軒銘不斷用雙手捶打那道屏障,力道雖大卻是杯水車薪,可他不知疼痛,不知時光流轉,依舊專心致志的做著同樣的事情,始終堅信著心誠則事成。
時光匆匆而過,他以頭髮花白,年邁衰老,在生命終結的最後一刻也沒有撼動那道屏障一分一毫。
當他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的時候,那道身影卻有了回應。
「我等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那身影開口說話了。
「你在等什麼?」軒銘問道。
「等你。」
「為什麼等我?」
「等你死的時候,我就會是另外一個你。」
「原來如此。」軒銘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那耀眼的身影看到軒銘終於死去,迫不及待的從另一個世界鑽出來,屏障對他不起一絲作用。
它是一道黑影,是軒銘的影子,因為有著一樣的身高,一樣的輪廓。
看著軒銘一動不動的身體,影子興奮非常:「我終於得到你了,嘿嘿。」
它來到軒銘身旁,兩者一經接觸,便連接在一起。
於是乎,軒銘有了影子。
並且這道影子開始吸收軒銘的肉身,它正逐漸膨脹,慢慢的從無到有,滋生出血骨,血肉,經脈,最終長出四肢,長出了五官。
影子凝實一分,軒銘的屍體就消失一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耗費了不知多少時日。
「哈哈哈,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最後,當影子有了心跳有了表情的時候,它知道自己將會取代軒銘,仰天長笑。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影子震驚了,還來不及做動作,只感覺脖子之上一陣疼痛,接著大量的血液流失。
只見,原本已死的軒銘正好端端的出現在它的背後,雖然依舊年邁,卻有著生命的氣息。
「不可能,你應該死了,而且死的不能再死了。」影子奮力的掙扎,卻無法擺脫,並且肉身開始淡化。
軒銘神色平靜,不過嘴角邊流淌的血液讓他如同死神一般恐怖。
當他放開影子,影子頹然倒在了地上,面上已經沒有半點血色,白如紙張。
它此刻真真正正的變成了軒銘的一道影子,再也無法逃脫,再也無法背叛。
「我死,你就會變成另一個我,可我若是沒死,你又會變成什麼。」
「你這一生……盡在我的掌控之下,寸步不離,為什麼……你能逃過我的眼睛,衍化出另一具道身出來?」虛弱的聲音時有時無,細弱蚊蠅。
「在某一時刻,你的眼睛閉上了。」
軒銘吸食了影子,時光倒轉,頭髮濃密,肌膚平滑,血氣旺盛,從年邁之際回到了壯年之時。
「什麼時候。」
「在你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在你知道我下一刻就會氣絕身亡的時候。」
確實,影子在那一刻曾激動的眨了一下眼睛,可那僅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原來你就是逆紋,是天道的責罰,正因為你,我天嫙一脈被天道壓制了萬年,修行漸淺,壽元漸少。」
軒銘通過影子流進身體內的血液,已然窺見了一些天道的烙痕印記。
「你錯了,我只是你被天道壓制的那一部分,被遺棄在世界的另一端,如今只不過回歸到你體內罷了,真正的責罰是那一道無邊無境,你來到這裡之後,用盡一生都無法撼動的那道屏障,不論百年,千年,你終究打不破,逃不出,哈哈哈哈。」影子說完,再也沒有了動靜。
從這一刻開始,軒銘便取回了被天道斬除的那一部分。
他,幾近完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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