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市出現了魔女。
得知此事之後,陳子昂也無心再繼續給月宮鈴奈上課,只是趕緊用手機登錄了工作群組。
果不其然,幾乎所有的同事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魔女「西川美惠」,原本是隅田鎮勞山村的當地居民,丈夫是礦業工人,兒女則在鎮上小學讀書。
這樣的礦業家庭,在隅田鎮裡還有許多,只是因為近年來礦業經濟不景氣,人均薪資下降,因此她的丈夫便在每天下班之後,去鎮上小學門口擺攤賣天婦羅,賺點微薄的收入養家餬口,順帶還可以接兒女回家。
在隅田鎮外圍的荒原上,時常有野生狼群出沒。不過隅田鎮附近有民兵巡邏,這些狼群輕易不會靠近人類的聚居地。
但就在某一天,其丈夫接子女晚歸回家,在回歸勞山村的路上,遭遇了野生狼群的襲擊。
當附近的民兵隊收到求救趕來的時候,只來得及從狼群里搶下其兒子的一隻手臂,其餘屍體皆被吃得乾乾淨淨,屍骨無存。
根據高天原星區的法律規定,遭受野生動物襲擊造成生命、財產損失的,可以向國家申請賠償。
只是西川美惠拒絕了隅田鎮公所的賠償金,只是要求民兵隊將隅田鎮附近的野生狼群捕殺,替她的丈夫和子女復仇。
這個要求被鎮公所拒絕了,因為根據《生態保護法第十三號修正案》,大陸灰狼屬於保護動物,不允許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進行捕殺,因此鎮公所只能讓民兵隊利用食物和鳴槍驅趕,將野生狼群引出隅田鎮居民的活動範圍。
西川美惠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變賣了家裡的房子,來極北市聘請了律師,和隅田鎮公所打官司,耗時五年,一審二審盡皆敗訴,隨後便徹底銷聲匿跡——她再也沒有回到隅田鎮,也再沒有和任何親朋好友聯繫過。
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西川美惠的遭遇令人同情,只是大家作為治安幹員,比西川美惠更悲慘的案例也見過許多,屬實是「早就麻得差不多了」。
但若是情報組的占卜沒有錯誤,西川美惠確實墮落成為了一個魔女,那可就不是什麼值得同情的事情了從犯罪心理學上說,這樣的人如果有能力的話,哪怕將整個極北市作為報復對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陳子昂沉思良久,正要發消息詢問具體細節,只聽見月宮鈴奈在旁邊問道:
「《生態保護法》是什麼?野狼是不可以殺的嗎?」
「我的建議是,你自己去網上偷偷搜索就行了,不要在線下跟別人討論。」陳子昂無奈說道,「萬一被人舉報了就不好了。」
「那前輩會舉報我嗎?」月宮鈴奈眨著大眼睛。
「不會。」陳子昂言簡意賅,「但我也不想跟你討論。」
「幹嘛啊,我也不會舉報前輩的。」月宮鈴奈笑著說道,打開手機開始搜索起來。
關於《生態保護法》,網上幾乎沒有多少討論熱度,但若是將關鍵詞換成「野狼」,倒是搜出來許多視頻——大多數都是極北市遊客在乘坐巴士前往鄉下的路上,開窗用各種零食投餵路過狼群的視頻。
那些狼就像哈巴狗似的追著大巴車跑,引得車裡的乘客們哈哈大笑,評論區里也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它們的尾巴搖得好可愛!」
「跟我家的狗狗一樣,每次到飯點就繞著我撒歡。」
「提醒一下,狼是不能吃巧克力的,投餵巧克力造成狼死亡的話,要牢底坐穿哦(敲黑板)。」
平心而論,視頻里的這些野狼看著確實跟寵物狗差不多,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攻擊性(畢竟乘客們都在大巴車上),但和西川美惠的事情聯想起來,月宮鈴奈立刻感覺有些犯噁心。
「還真是」她嘀咕著說道,「讓人火大啊。」
「前輩,照這樣說來,西川美惠確實有報復整個極北市的理由。在天空銀座投放神祇遺物,也許是她的第一次報復,但肯定不是最後一次。」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陳子昂嘆氣說道,將手機拿給她看,「你看了情報組的分析報告了嗎?」
「目前極北市的閉路監視系統,基本已經覆蓋了絕大多數的街道,以及幾乎所有的店鋪和公共場所。所有進入監控範圍的市民,都會被人臉識別系統確認身份。」
「然而,從西川美惠失蹤至今已經三年,閉路監視系統並沒有監視到她的任何蹤跡。」
「從傳統刑偵推理的角度來說,第一個推測就是她很可能有一個幫凶,她自身躲在監視不到的私人住所,從不外出,依靠幫凶替她作案。」
「不大可能。」月宮鈴奈思索片刻,否決說道,「西川美惠作為魔女,是這次案件的關鍵所在。」
「如果是所謂的幫凶,替她將神祇遺物投放到社會上,那情報組根據這個遺物進行占卜,就應該先追查到幫凶身上,然後再定位到西川美惠才對。」
陳子昂詫異地看著她:小姑娘入職才兩天,這刑偵思維有點敏銳啊?
「那個,我只是隨便猜的。」月宮鈴奈立刻誒嘿一聲,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傻笑說道,「前輩可別笑話我啊。」
這話說得有些做作,但偏生這姑娘長得過分好看,以至於完全沒讓人有故意裝可愛的感覺——畢竟直男們大多會下意識判斷,以她的顏值著實沒必要裝。
「猜的不錯。」陳子昂嘆氣說道,「目前沒有幫凶存在的任何證據,我們也都傾向於排除這種可能。」
「既然傳統刑偵的路子走不通,我們就要從神秘側的角度來分析了。」
「嗯。」月宮鈴奈若有所思問道,「能改變自己的相貌和聲音?」
「誰知道呢。」陳子昂無奈說道。
在神秘世界裡,幾乎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比如之前在恩蘭克古城的混沌祭壇里,就提到過一個叫做「千面化身」的能力,可以自由轉變自己的軀體或聲音,這樣就會導致監控系統失效。
當然,即便陳子昂不提這事,大家也會很自然往這方面去考慮,但問題在於哪怕有這樣的猜測,怎麼防?
指望攝像頭看破這種偽裝是不可能的,破解之法大概只能同樣從神秘中去尋覓。這屬於情報組的工作範疇,估計只能等穗風理緒給出方案了。
陳子昂正思索著呢,只聽見月宮鈴奈忽然說道:
「對了,前輩。晚上有安排嗎?」
「沒有。」陳子昂隨口說道。
「我有想看的電影,在附近的電影院正好今天上映。」月宮鈴奈發起進攻,「前輩可以陪我去看嗎?」
陳子昂露出無奈的表情,這姑娘怎麼還不肯放棄啊?
「月宮啊。」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得更清楚一些,免得對方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其實我」
「打住!」月宮鈴奈雙手交叉,豎在胸前,「前輩!我作為職場後輩,為了以後能和前輩更好地共事,所以邀請前輩一起去看電影以打好關係,這也是很正常的社交禮儀對吧?」
「怎麼可能正常啊。」陳子昂失笑說道,「一男一女,聽起來就像是約會吧?」
「可是前輩下班了,也會和其他同事去居酒屋喝酒吧?」月宮鈴奈據理力爭,「那如果是單獨和女同事去,難道也會變成約會嗎?」
「這不一樣。」陳子昂有些頭疼,「去居酒屋是為了下班後放鬆,但你這」
「好吧!」月宮鈴奈氣鼓鼓道,「那帶上妹妹醬總可以了吧?」
「小竹她怎麼可能會去」陳子昂有些煩躁,帶盲人去電影院是什麼意思,就聽個聲音嗎?
「想去。」旁邊的陳小竹忽然說道。
「好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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