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呼喚上帝,但是他自己卻是一個惡魔。」
「他想呼喚撒旦,但是他想救的是一個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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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禪城】
【箱庭·紡織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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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位新誕生的魔女啊……放心,我只是暫時借用了他的身體,我並沒有入侵你的箱庭……所以不必擔心衝突,雖然我覺得現在也不能說是什麼合理的來訪。」
尼莫西妮看著倒在自己身旁的嘯,蹲下身,把嘯扶起,然後朝著鍋哥的方向一推。
鍋哥接住了嘯,帶著嘯緩緩向後踱步——在寧靜往昔的效果還存在之前,他需要退到較為安全的地方,至少不能夠待在原地。
【我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你還沒有扭曲自身物質的能力……你還不能熟練控制它,現在回到你最初的模樣。」尼莫西妮——即便此時祂用的是燊冬的身軀,但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早已和燊冬截然不同,祂拿著那本筆記本,看著那一團扭曲的物體,「這樣才能把你的氣息降到最低。」
那一張被撕下的紙張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黑色的渾濁物,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這黑色的渾濁物仿佛活著一樣,伸出些許短小的觸手,想要順著尼莫西妮的手臂向上攀爬,可是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在某個地方寸步難行。
聽了尼莫西妮的話,空中的那一團扭曲停下了,然後,重新構築,先是勾勒出貓咪的形狀,然後填充,骨骼,肉塊,血管,再然後便是皮膚,還有毛髮,最後是那兩顆眼睛,那兩顆如寶石一般澄澈的眼睛,在眼眶之中打了個轉,看向了尼莫西妮。
在這一刻,鍋哥周圍的屏障徹底消散,凝靜往昔支撐到了它的使命結束,至少在現在,那直接影響到人的本質的污染已經沒有了,被那一隻貓的軀殼束縛,重新平靜下來。
【……好了嗎】
巨大的貓咪俯下身,下巴輕觸地面。
「算是好了,起碼你不會放出污染了,不過你還是先適應一下吧,至於你們兩個……喲,小鍋?」尼莫西妮回過頭,正對上了鍋哥的眼睛。
「……尼莫西妮閣下。」即便眼角有點抽搐,鍋哥還是對著尼莫西妮點了點頭。
「那個孩子,他現在已經是半個【代行者】了。」
「您說什麼?」
「他被這個魔女污染了,從頭到尾,我剝離出了他被污染的本質,但是他的軀殼之類的已經和這個魔女有了關聯,所以,他差不多算是半個代行者……嗯?」
尼莫西妮說到一半,忽然挑了挑眉,祂走到鍋哥的身旁,彎下腰,仔細打量了一下嘯的臉:「嗯……有意思……」
「尼莫西妮閣下,怎麼了?」鍋哥詢問道。
「他不是代行者,他和魔女的關係,更像是飼主和寵物,他是飼主,魔女是寵物。」尼莫西妮饒有興趣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這個魔女本來就是他的寵物,這隻貓叫小六,如果您看過嘯的記憶或者我們的記憶,應該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是不是還有一隻叫小五的?」
「是。」鍋哥點了點頭,「在箱庭外面。」
「行,那剩下的你們解決,我待的時間太長了,冬子我就帶走了,他應該要歇息小半個月吧。」尼莫西妮揮揮手,打開了那筆記本。
也打開了那一個門扉。
——透明的門。
【箱庭·愚人書館】的錨點。
鍋哥看著那透明的門扉,眼中一陣恍惚,他趕忙移開視線,深呼吸兩口。
那個筆記本——【愚人的故事目錄】,它本身就是一個錨點,在某些情況,它並不是鑰匙,而是錨點本身,不過這樣使用的話產生的污染遠比它作為鑰匙時候大,因此,不要去注視它創造出來的門,單單是注視過長,也會混亂自己的思緒。
而此時,在尼莫西妮的手中,這就是錨點,是讓祂回到愚人書館的錨點。
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嗎……看來強行闖入這個箱庭對尼莫西妮閣下的負擔很大,倒不如說,對燊冬的負擔也很大?尼莫西妮閣下用的是燊冬的軀殼,那麼,不對,上次尼莫西妮這麼做是什麼時候了?
祂清除了嘯身上那些致命的污染,但是已經被扭曲的部分很明顯不能夠清理乾淨,尼莫西妮閣下所說的,嘯和魔女已經產生了聯繫,這一份聯繫會帶來什麼,會有什麼影響?
這些得等到嘯清醒以後才能夠知道了。
在鍋哥思索的時候,那門扉已經完全敞開了,若此時他看向那個門扉,便能夠看到在門扉之後的,那書架和書構築的叢林,那永遠沒有太陽的白晝。
還能看見那閉著眼的精靈。
尼莫西妮一步踏入門扉之中,在這一刻,祂用著燊冬的雙眼,看了一下箱庭之中的自己,看著自己身上的枷鎖,和圍繞著自己的書。
「呵,真是狼狽。」尼莫西妮嘆了口氣。
在祂的身影消失的時候,那透明的門扉也隨之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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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鍋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深呼吸幾口氣,然後抬起頭,看著那隻巨大的貓。
貓咪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著鍋哥。
「……嗨?」鍋哥試探性地打了聲招呼。
【他怎麼樣了】
「你是說嘯嗎?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畢竟尼莫西妮閣下已經處理過了,但是我們需要聊一些別的。」鍋哥正色道,「你和嘯現在的關係是什麼?」
【他是我的飼主啊,我和哥哥的飼主】
小六的腦袋動了動,激起的風吹到鍋哥的臉上。
小六伸出右爪,用舌頭舔了舔,眯起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即便現在也是這樣嗎?」
【是呀】
「那麼,你現在知道你的狀況吧?我是說,魔女啊,箱庭啊之類的。」
【你知道的比嘯多很多】
「那當然,怎麼說我也算是半個專業人士。」鍋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看著四周的紡織物——在那扭曲結束之後,這些紡織物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當然,如果仔細觀察一下,會發現隨著時間,這些紡織正在逐步『細化』,如同一個創作者,在為自己的作品打下草稿之後,開始繪製裡面的細節,完善每一處的景色。
【專業人士?】
「就是專門處理這些事的,說說看吧,你現在了解多少了?」鍋哥看了看嘯,見嘯並沒有清醒的樣子,便繼續詢問著小六,「畢竟你算是我們見到的第一個剛誕生的魔女。」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只要是你想到的就可以說,現在我們有的是時間。」鍋哥輕笑兩聲,向後一躺,「當然,只要你不再釋放那麼……強烈的污染,哦對了。」
似乎想起了什麼,鍋哥趕忙補充道。
「離開這個箱庭的方式是什麼?」
【……跟我說一聲「晚安」就可以】
「額……就這樣?」
【就這樣】
「真簡單啊……」鍋哥長呼一口氣,「為什麼?」
【因為嘯每天都會這麼跟我們說】
小六看向躺在地上的嘯,瞳孔似針芒一樣收縮。
【他每天晚上都會跟我,還有我哥哥說一聲晚安,每天都會】
貓咪那如少女般的聲音在腦海內迴響,平靜的語氣述說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我剛出生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這麼多年來,他沒有什麼變化,而我卻已經長大,用你們人類的說法,貓的壽命是很短的,而我們銀漸層的平均壽命是十五年左右,十五年後他也還是中年,而我可能已經入土了】
「人類的壽命也不能說長,但是跟貓相比,那確實不短。」鍋哥贊同般地點了點頭,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還有呢?」
【對我來說……不,對我和哥哥來說,你們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精靈一樣】
「你還知道精靈?」鍋哥挑了挑眉。
【知道,嘯給我們講過那些童話】
小六撲了撲自己的爪子,在紡織的地面上打了兩個滾。
「你們還聽得懂童話?」鍋哥說道,「嘯居然還給你們講童話?」
【很正常啊,你們人類不也偶爾會和花花草草講話嗎?只有花花草草和你們講話才不正常,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
【……所以,他就是精靈,或許他會看見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對於我們來說,他就是那一直能夠保護我們的精靈】
小六的眼中閃過一絲嚮往。
【他不知道我們能夠聽懂他的故事,但他還是會講,每天晚上,我記得他講的第一個故事是糖果仙子,然後是灰姑娘,後來還講過彼得潘和木偶奇遇記,每天講十來分鐘,然後跟我們說一聲晚安,便熄燈睡覺】
小六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他可能是講給自己聽的,每次他講故事的時候都很細心,我和哥哥就圍在他的身邊,聽著他講故事,我們的回應他聽不懂,但是沒關係,能夠這樣自己我們就很滿足了,但是……如果只有十幾年,我很擔心,十幾年之後,誰會代替我繼續陪伴他】
「估計那個時候,思考這個問題的就不是你了。」鍋哥擺了擺手,「陪伴總會有盡頭的。」
【但是我想要陪伴他更久……至少,我希望我能夠看著他老去,所以我同意了祂的提議】
「祂?」鍋哥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祂』在這一段對話之中尤為突兀,這就是有用的信息嗎……應該是,根據小六的說法,這可能就和小六和小五成為魔女的原因息息相關……窺探這樣的知識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至少在小六說出『祂』的時候,沒有什麼力量在阻止小六。
「你口中說的這個『祂』,是誰?」鍋哥開口詢問道,「是讓你們變成魔女的人嗎?」
【是的】
「你記得祂的長相嗎?或者名字?」
【我不知道祂的長相,祂把祂的模樣在我的記憶之中抹去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只記得祂說過什麼,還有祂的名字】
「那祂說了什麼?」鍋哥趕忙問道。
和自己猜測的意義,這就是小五和小六變成魔女的原因——那這麼說,某種情況下,魔女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
【祂說『既然你們都希望能夠陪伴他更久,那要不要,成為魔女試試看?』,我們同意了】
「祂叫什麼名字?」
鍋哥按耐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即便在這之後自己得知的事物可能會被封存,但是能夠窺見其中些許就足以令人興奮,畢竟從古至今都沒有的結果,亦或者疑問,今日能夠讓自己知道些許。
【祂說,祂是最初的魔女】
喜歡魔女的箱庭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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