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幽州】
【二零二二年,四月一日】
「要知道!凡事木已成舟便無法挽回,人們往往做事不加考慮,事後卻有閒空去思索追悔……良心無非是懦夫們所用的一個名詞,他們害怕強有力者,借它來做搪塞,銅筋鐵骨是我們的良心,刀槍是我們的法令!」
演員在舞台上朗聲說道,他慷慨激昂,口中的文字似一個巨大的鐘,在每一個觀眾的心中如雷霆般響徹。
身心到身體都醜陋無比的暴君,為了登上不屬於自己的王位,不擇手段,但是,在戲劇之中,往往會有一些藝術的修飾,比如此時的演員,很顯然沒有『醜陋無比』,至少,不會被人厭惡,但是他所飾演的角色可就不是了。
兩服先下地,滿嘴長牙,一副兇相——這是劇本的描寫,一隻胳膊如樹枝一樣萎縮,背脊高高隆起,兩臉一長一短,沒有一處是勻稱的,猙獰的外貌,邪惡的野心,醜陋的靈魂,但是他是一個地位尊貴的人,至少,在這一齣戲劇之中,他是。
九州,幽州,幽州大劇院,上午。
在這個時間來看話劇的人並不多,當然,這裡是和周末的某一個好時間相比,即便是現在,也有兩千多人在欣賞著台上的演出。
而阿瘋就是其中一個。
幽州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是九州的都城,也是一個宏偉的城市。
「憂思分割著時季,擾亂著安息,把夜間變為早晨,晝午變為黑夜。」
幽州大劇院是九州最大的劇院之一,占地面基約十二萬平方米,建築面積接近二十萬平方米,最初建立與十五世紀,後來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翻新擴張逐漸到了今天這副模樣。
「這是你第幾次看這個了?」
Mode坐在阿瘋的左側,她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室內要戴帽子,她手中有一杯榛果拿鐵——剛才買的,在四月的溫度中散發著熱氣。
「第三次吧。」阿瘋回答道,她聚精會神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卻能一心二用般聽見Mode的詢問。
「這幾個月居然能夠如此平和,除了一月份那個,算到現在四個月了。」Mode似乎是在感嘆,「九州四個月沒有新的魔女了。」
她的話語被舞台上演員的聲音蓋過,除了阿瘋,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二月份的時候櫻島有一個【天使】,在櫻島北海那邊,名字是【天叢雲】,不過那個【天使】和小五小六一樣,沒有什麼惡意,櫻島那邊處理的也快。」阿瘋閒聊道,「除此之外,應該沒了。」
「又是【魔女】又是【天使】,還有什麼【惡魔】之類的,為什麼就不能夠統一一下稱呼呢?【逆十字】的人都是幹什麼的?」
「如果統一了,用什麼標準?那些東西的本質就有區別,所有人都想按自己的規則來,一場遊戲之中,制定規則的人是最有利的,而這也一樣,如果全世界都按照我們的【魔女】啊之類的要求來,那麼對我們來說就很有用。」阿瘋說道,「至少,我們會有很大的話語權。」
「現在我們也有話語權。」Mode拍了拍阿瘋的手,「畢竟九州的魔女多。」
「不夠。」阿瘋搖了搖頭,「上個星期我去開會了。」
「和誰?」
「上面那些人。」
Mode挑了挑眉:「他們是不是又想了一些假大空的事情?我記得去年他們還想把【魔女】運用到戰爭之中。」
阿瘋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次沒有那麼離譜,他們想把我們規劃到他們的部門下,順便把【魔女的收藏】泛用化。」
「……他們在做夢嗎?」
「……在時代轉變的前夕總是這樣,人們的天賦心靈使得他們擔心未來的危機;好比我們見到海水高漲就知道會有一場暴風雨一樣!」這時候,舞台上的演員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Mode也情不自禁看了幾眼。
「我拒絕了,他們很不甘心……沒關係,至少我們是不可替代的,能夠在瓷裡面工作的都是什麼人?至少,上面的人不敢試試自己能不能承受污染,而他們也不敢堆人來看看誰能夠成為瓷的一份子。」阿瘋看著舞台上的表演,接著說道,「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局面還能夠撐多久,如果他們真的有一點想要讓我們上戰場,你會怎麼做?」
「我估計我會直接辭職跑路。」Mode攤攤手,「Moko已經轉行當幕後人員了,我估計我會和她一樣,至少我不太想一直面對魔女事件的第一線。」
「現在我們的人太少了,整個九州加起來也就百來個人。」阿瘋嘆了口氣,「能夠在行動組的更是少之又少,畢竟污染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可怕的事物,當然,對我們來說也是。」
「所以你很久都沒有使用過【贗作勾勒】了是嗎?」
「一月份的時候,我讓羲雲用我的血啟動了【吾名何鑄】,所以我的身上已經有了新的污染,修譜諾斯死了,但是祂的箱庭還剩有一些夢的權能,總而言之,和冬子一樣,這幾個月我都不打算直接干涉到魔女事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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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畢竟你都忙了幾年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也想,不過很難。」阿瘋看向Mode,「津沽最近出了點狀況,有人告訴我,有幾家醫院出現了一個很神奇的事情,他們的某一位病人在生命垂危的時候……大概是十二點左右,會忽然【痊癒】……嘶,這個形容不大對,就是,身體機能依舊是一個瀕死之人該有的樣子,但是人卻滿臉紅光像是完全康復,而且正常的行動完全沒有問題。」
「津沽,那不就是在我們旁邊嗎?」Mode看向阿瘋,「你特地把我喊來幽州,該不會是想讓我……」
「不只是你,老魏也在這邊。」阿瘋依舊在看著舞台上的表演,「他比你早出發,現在應該在津沽了,我讓他在那幾個相關人士周圍打探一下,不像你,還能在這裡陪我看一場演出。」
「假如真的是魔女事件,你就讓我和老魏兩個人處理?我身上沒有帶著【庫庫爾坎】啊。」
「一個願意救人的魔女,對人類不會有惡意,再說了,有老魏在呢。」
「你對老魏是不是有點太放心了?」Mode皺眉道。
「你對老魏太沒有信心了。」阿瘋說道,「別看他平時文文弱弱的,再怎麼他也是瓷的行動人員,而且,因為【瑪門】那件事,他比誰都嚴格要求他自己,如果遇到有人對你們不利的話,你躲在他背後就行……稍等,我接個電話。」
阿瘋感受到自己的口袋裡面,手機正在震動,她開了靜音,在劇院如是手機響了,那和在電影院裡面手機響了一樣很令人厭惡,吵到他人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接通了電話,把手機湊到了耳邊。
然後她的面色稍稍凝重了一些。
過了片刻,她掛斷了電話,看向Mode:「老魏的電話,【凝靜的花束】有反應了,所以,你得跑一趟了。」
【collection B-001-A 凝靜的花束】,外貌特徵為一朵紅色的鮮花,在【凝靜往昔】的基礎上把水更加稀釋,然後用這些被稀釋的部分培育出來的花。
而這些花朵,在接觸到被【污染】過的人的時候,便會綻放。
如果說凝靜的花束有反應了,那麼,基本可以確定有魔女在津沽了。
「……至少讓我看完這點。」Mode癱倒在椅子上,看著舞台上的演員。
而此時,舞台上的演員正在朗聲喊道。
「王公貴人無非把稱號頭銜當作尊榮,以浮面的聲譽換取滿心的苦惱;為了虛無縹緲的感受他們往往親嘗無限煩愁:原來在他們的尊號和一些賤名之間,只湧現著浮華虛榮,哪裡找得出一條明白的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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