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芙蘭·布里墨克】
【童真美夢·其七】
「……我將會賜予你騎士的榮耀,賜予你恩澤,賜予你高貴的姓氏,當得到這一份榮譽的時候,你要知道,這並非是你尊貴的起始,而是你的職責和你需要為止付出一生的稱謂。」
受冊封的人單膝跪地,垂下頭,那個人並沒有戴頭盔,在這種場合之中,頭盔並不需要佩戴,倒不如說,他們必須展露真容,那那手持長劍的人能夠看見他們每一個人的真容。
西哈諾站在遠處,在這一場冊封儀式上,他並不是主角,他連旁觀者這個身份都並不完善,他只是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看著那位貴族冊封新的騎士,對於那些人來說,這是一種榮譽,能夠進入到貴族的騎士團之中,成為……
成為那些貴族的刀與刃。
西哈諾不知道這一種『追求』到底算不算是正常的,追求這一種地位……是正確的嗎?
誰知道呢。
「這是很多人……這是絕大多數人都可望不可求的可能性,成為一位騎士,從此也步入到了貴族的階層,哪怕是貴族麾下的一把刀,也和貴族本身擁有了關聯,那就和我們普通人已經截然不同了。」
身旁的人的語氣帶著羨慕和渴望,在這個時代,想要跨越階層,從普通人,從平民到一位貴族,基本只有兩個方式,要麼是推翻這個王朝,要麼就是如同現在這樣,成為貴族手中的工具,前者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平民想要進入到那一個階級,也就只剩下這一個方式了。
「王朝是不朽的。」另一個人說,「總有一天,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總有一天我的後人會得到姓氏,嘿,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一幕!」
西哈諾的手中捧著那一本書,他看過很多騎士故事,他知道,拉芙蘭的『騎士』並不是那些故事之中應該有的騎士,在那些故事之中,騎士因為某一種原因——大多數情況下是愛情,總而言之,因為這一種『理由』,騎士走上了冒險的道路。
在山林之中直面土匪,在鄉鎮之中抗擊歹徒,那些故事把騎士描繪成一種英雄式的個人主義者,他們在每一個故事之中都是當之無愧的主角,沒有任何一個角色的光彩能夠蓋過他們,倒不如說,那些騎士在故事之中,就是最光彩的。
西哈諾依舊不太能夠知曉。
他想要成為的,他已經成為的,並不是個人英雄的主角,幫助別人,守護別人並不意味著要成為最偉大的那個人。
對吧。
——拉芙蘭,布里墨克。
——童真美夢,第一層。
西哈諾所信仰的天使,遠別與種子,這在整一個拉芙蘭之中並不是特別家喻戶曉的天使,祂所擁有的恩澤和庇佑,也並非是那些為人所知的力量。
但祂是西哈諾的信仰。
遠別與種子,一位沒有教堂,沒有儀式,沒有象徵物的天使,祂的存在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對於既定軌跡的抗爭。
「您教誨我們尋覓自由與嚮往,去往我們所希冀之地,不問過程,只需要結果,遵從本心之中,行事必然以自身為軌跡。」
西哈諾,這位和如今時代有些格格不入的其實,並非無時其一,也不是守序其二,嚴格來說,他並不具備和信仰失格抗爭的力量,他無法殺死那些扭曲的信仰,也沒有辦法殺死扭曲的怪物,在面對同樣可怖的那些扭曲時,他無法像那些白旗幟的成員一樣,展現各種脫離現實的權能。
但是。
抽出手中的劍需要幾步?
一步,只需要抽出來就可以。
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什麼?很簡單,既然抽出了劍,那就切斷眼前的事物就好。
遵從我的本心,不問緣由,只求結果——西哈諾需要的結果是什麼,當然是阻止那個色彩,阻止那正在墜落下來的色彩,他知道,那些色彩就是故事之中的『反派角色』,冒險者召集令上已經描繪了這個故事,在所有的角色聚合在一起的時候,這個故事也到達了最高潮的部分。
——那是一種鋒利感。
薩賀芬·路易斯所感受到的,是一種鋒利感,和那些切分區塊的色彩帶來的鋒利感不同,這一種鋒利感是一種更加純粹的,更冰冷和迅速的鋒利,就像是某一種劍術大師的全力一擊,超出肉眼可見的鋒利。
就好像……忽略掉了過程,直接到達結果的切分。
此時的薩賀芬正抓住一條鎖鏈,她讓那些鎖鏈將每一個破碎的地面區塊連接起來,而這些區塊則組成了一種小型的結構,在克羅蒂娜的藏寶室的構築下,這些破碎的區塊都成為了她的連接。
而藉助這些連接,她便能夠以一種安全而迅速的方式朝著地面之下——那些倒影的布里墨克之中墜落下去。
那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布里墨克。
那麼現在,她需要做什麼?
薩賀芬的雙眼一直看著空中,因為色彩就是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那些色彩就是從天空之中墜落下來的,那色彩的目標是『她』,至少現在還是她,畢竟,她撬動了整個街道,她破壞了整一條街道,現在,那個色彩一定對她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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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打不過。
這是現實,哪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依舊沒有抗衡那些色彩的力量,即便是剛才那一個切分了色彩的鋒利感,也沒有對這份色彩造成任何實質意義上的損傷,充其量也只是拖慢了色彩的速度,足夠嗎?還是不夠。
她抓住鎖鏈,那些已經被安置好的齒輪和釘子將鎖鏈絞動,拖動著那些已經破碎的區塊重新組合起來,然後,新的齒輪轉動,將這一場破壞的範圍傳遞到更遠的地方,這就是薩賀芬的目的,很顯然,通過破壞這些並不完善的虛假的結構,她能夠更進一步地破壞整一個虛假的布里墨克,那麼,為什麼不繼續呢?
只需要將整一個虛構出來的布里墨克破壞乾淨,那麼,這一個用於囚禁他們的牢籠自然也就無法維繫下去了。
——真巧。
薩賀芬處理過幾次信仰失格事件,她知道,在涉及到非自然的那些事件之中,她總是能夠看見那一種景色,那些美麗而絢爛的景色,被帶入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才知道的,將整個現實和自然扭曲之後,能夠得到多麼美好的色彩。
叮。
齒輪轉動。
將整個街道拆解,崩離,就是這樣,她抓住那些鎖鏈,天空之中被切分的色彩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就繼續墜落,就是這樣,薩賀芬看著下方那倒影出來的布里墨克,正是因為這樣子的景色,她才能夠一直忍耐那一份冰冷。
美好啊。
——還有多少時間呢?
這是它所思考的問題。
時間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個迫切需要的東西,不管是多少時間,不管還剩下多少時間,此時它都不能夠停下來,它就像是一個上滿了發條的齒輪,只會瘋狂轉動,等到它真正意義上停下來的時候,這一枚齒輪也就應該崩裂了。
「我構築童真的夢。」
它說。
第一層的孩童們已經墜入到了第二層的夢,他們暫時不會打擾到現在的第一層,第一層夢的『輪廓』已經被破壞了,那一顆珠子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痕,如果再繼續下去,這一顆珠子撐不了多久。
第一層的夢撐不了多久。
「我編織孩童的夢。」
它說。
它行走在覲見天使的道路上,它在滿足它的構想,創造它的構想,從零到一,從無到有,從最初的一個單調的色彩開始編織出一個真正的夢,夢可以是美好的,乾淨的,也可以是恐怖的,渾濁的,它選擇了前者,或許是為了更加方便,或許僅僅只是對這種色彩的喜愛,它選擇了童真的美夢。
它的身軀被切分開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它早就已經捨棄了真正意義上的軀體,在構築夢境的時候,在這個儀式還未開始的時候就需要這麼做了,它所信仰的天使,名為賁薨的天使,便是這麼『告訴』它的。
「祂使人失去東西——那些丟失的東西,那些失去的親人,就是祂的「功勞」。傳言,祂每拿一件東西的同時,都要磨練人類的意志,從而給人類更美好的事物。」
它還沒有聽見天使的聲音。
因為它還沒有到達那裡。
童真的夢將那些孩子們的幸福收集起來,用於盛放這些幸福感的容器已經差不多滿了,它能夠感受到的,可是門票還沒有回來,它還沒有找到它的門票,在容器到達極限之前,它還有多少時間?
叮。
第一層的夢境開始扭曲。
既然孩童們已經安然入眠,那麼,在孩子們的夢之外的世界,在孩子們做夢的時候,關上燈,讓那些美夢得到一份安寧吧。
「我會得到什麼呢?」它詢問自己,又看向那四個『人』,「請回答我,最後,我會得到什麼樣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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