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白海·底層·后街道】
【黑幕事件·時間錯亂】
【第二樂章·莎蔓】
平川瀧介正在回想,自己上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是什麼時候,是小時候運動時候不經意的摔傷,是那天和宮次郎三人乘車時候發生的車禍,還是說在明白自己的家已經破碎之後,亦或者是現在。
疼痛感這種東西,沒有多少人會喜歡,畢竟疼痛實在是太難受了,身體會不由自主地發抖,痙攣,喘不過氣,意識模糊,整個人的思緒被疼痛感席捲過去,什麼也不想,冷汗止不住地流出,大概就是這種,平川瀧介不知道還能夠怎麼形容,畢竟,現在疼痛感已經讓他不能夠再思考,他咬著牙躲在了一團肉塊之後,喘著氣,他不敢張嘴,他擔心自己若是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一口氣憋在胸腔之中,手指扣在扳機的位置,閉上眼,子彈還剩下多少?有沒有更換子彈的機會?耳邊的樂曲聲此時讓他感覺無比刺耳,不斷變化的景色也在告訴這個名為平川瀧介的少年,他的視線已經被扭曲了。
少年,現在你聽到的聲音正在嘗試改變你的思維,它們在為你構築一個最適合你的觀眾席,這樣子才能讓你在不自覺之中沉浸在樂曲裡面,下照命總是喜歡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在這一點上我沒有辦法幫你,你只能自己判斷了,總之……別忘了你在做什麼就好。
「說的倒是輕巧……」平川瀧介撕開自己襯衫的一角,把左手上的傷綁了起來,他用力扯了一下,簡單的止血效果,但疼痛感不會散去,「我到現在連他們幾個人都找不到,子彈還用掉了四五枚……為什麼那幾枚丟失的子彈沒有回來?」
其實那些子彈已經回來了,但你的視覺和你的觸覺都在告訴你它們消失了,這就是那些樂曲幹的好事,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嚴格說起來,你現在感受到的痛楚可能也是樂曲的功效,說不定現在的你正坐在一張長椅上酣睡,但你的認知告訴你你正在這躲避物後面藏著。
「那我該怎麼區分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少年,我所看見的和你看見的沒有什麼區別,這就涉及到很多哲學知識了,你該怎麼確定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真實的?我記得之前我和普特南聊天的時候祂就說過,如果把一個信徒的大腦分離出來,用各種權能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這位信徒來說,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不僅如此,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讓他感覺到自己正在這裡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然後,在我們討論的最後,普特南問我,如果用這種方法,能不能讓一個信徒認為自己是神明?如果模擬出了他的權能,這算不算我們創造出了一個神?於是,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祂們這些所謂的神明,有沒有可能也是這樣子被創造出來的?
「太荒唐了。」平川瀧介聆聽著樂曲,忽然把火銃朝著某一個地方開了一搶,子彈飛了過去,一聲悶哼,一位演奏者帶著他的小提琴栽倒了下來,只不過在這之前那位演奏者就已經死了,它的脖頸處有一道黑色的刀傷,胸膛也破開了一個大洞,這應該就是高坂紐乃他們做的吧……只是看不見……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荒唐的,啊,我這麼說可能不大合適,不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之類的,現在所看見的也就沒那麼令人震驚了,不要問我真相是什麼,凡有言必得知,哪怕我在你的腦袋之中告訴你,有些東西也會注意到你,如果沒有人幫你掩蓋著,你可保護不了自己,所以像現在這樣先蒙在鼓裡還好……
「小鬼,我們要去天忍穗別神社,如果順路你可以上來,如果不順路的話也沒啥問題,打不了我們繞遠一點。」
司機敲了敲車門,示意平川瀧介趕緊做出決定。
而這時候,平川才回過神:「啊……我,我也要去天忍穗別神社。」
「那就上車吧。」司機說著,「副駕駛位是空著的。」
其實到現在為止平川還是有點茫然,剛才他為什麼會發呆來著?哦對,今天他的恩澤……恩澤考試沒有考過,所以他感到難受,本來已經做好準備了,就連資料也幾乎滾瓜爛熟,但成績出來的那一刻他還是……沒有過。
他並不知道自己選擇去神社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既然都已經上車了,那就這樣吧,一會兒再回家,晚一點回去不要緊,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她總會在自己悲傷的時候鼓勵自己,這一次恩澤失敗了,那就下次努力吧,或者上一個大學,找一個穩定的工作,這樣也不錯。
平川瀧介也不是沒有思考這幾人是否會圖謀不軌,不過想了想,在現在這個社會,幹這種事需要極大的勇氣,畢竟,違反法律,往嚴重點說就是褻瀆神明,法律是神的約束,挑戰法律的權威,相當於質疑神的公正,警衛廳肯定會第一時間找上門,如果嚴重一些,神使找上門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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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車從考場門口出發,駛上了道路。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平津,後面那位是宮次郎,和他的學生井上。」司機平津看著前方的路,對著坐到副駕駛位上的平川說道,「我們幾個算是朋友,經常一起去神社那邊,冒昧問一下……小鬼,你也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嗎?」
「嗯,我叫平川瀧介。」平川瀧介說道,「謝謝你們送我一程。」
他覺得這個叫平津的人說話很有趣,即便他對自己的稱呼是小鬼,但語氣聽起來也十分客氣,或許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小鬼和先生、女士一樣,只是一種普通的稱呼,並不帶有任何褒義或者貶義,只是一種親近的叫法。
「剛才那個地方是今年的恩澤吧?」宮次郎問道,「你是今年的考生?」
「嗯,不過沒有通過。」
「沒關係,恩澤的通過率本來就低的離譜,能過的基本都沒幾個,說句不怕人笑的,我們三個也沒有一個人通過。」宮次郎拍了拍平川瀧介的肩膀,「你看我這個學生,他最離譜,就連天忍穗耳尊的名字都寫錯了,要不是我看著他長大,我甚至要以為他是別的神明派來的臥底。」
「老師,這話可不能說啊!」井上趕忙說道,「我對神的信仰是純正的!」
「井上你別一驚一乍的,宮次郎就喜歡這麼逗你,你要是信了就中了他的計了。」平津看著前方的路,「宮次郎先生你也是的,井上就是這麼被你嚇成這樣的……」
平川瀧介聆聽著三人的對話,內心有了一種久違的平靜感。
為什麼是久違的平靜?他也不清楚,現在就這樣挺好的,舒服,他開始回憶,想想剛才,再久遠一點,他閉上眼,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我怎麼會覺得那裡有東西呢……奇怪。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昨夜,盜取御津神社的竊賊在天守城東三街道被截獲,竊賊的居民編號為,名為風平達也,男,三十六歲,獨居,在兩日前盜取【界明·御津子·打刀】後潛逃,在經過警衛廳的追查後,由神使出面逮捕,風平達也在被處理前劇烈反抗,帶著被竊物品從天守城西十二街一路逃至東三街,最後被神使處理……】」
就在這時候,宮次郎忽然暴起,手中抓著一條領帶,從後方繞過平津的脖頸,向後用力一拉!瞬時間,平津的臉漲紅,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鬆開,改為抓向自己脖頸處那不斷收緊的領導,他的喉嚨被擠壓,口中流出陣陣嘶吼。
「咳……咳咳……」
但是宮次郎仿佛聽不見那陣嘶吼聲,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力拉著那條領帶,用力向後拉,向後拉,仿佛那條領帶關係著自己的生命!
「平津!你真的想讓我們去送死嗎!」宮次郎怒吼著,「褻瀆神明的罪,不止是你我能夠擔得起的!我和你不一樣啊!我還有老婆!我還有孩子……」
失去了平津的控制,車輛失去方向,在人們的怒罵、急剎車的銳鳴和車喇叭聲中前行,猛然向左,下一刻又沖向右邊,井上咬了咬牙,居然一同抓住了那條領帶,用力向後拉——
「砰——」
只見小車正撞上了一道圍欄,把石墩防護欄裝出了一個缺口,小車因這股力躍到了空中,在空中轉了兩圈,然後重重摔落到地上。
平川感受到自己的腦袋撞到了什麼,但他的眼前一黑。
「【警衛廳消息,昨夜,三名竊賊闖入白海天忍穗別神社,同樣竊取了天忍穗別神社的【界明·天忍式·脅差】,現在已經發現了竊賊蹤跡,他們乘坐黑色小轎車,車牌號為……】」
平川瀧介睜開眼,他醒了。
「醒了?」一旁的平津開口說道,「正好,我們到了。」
「到哪裡?」平川瀧介問道。
「還能到哪?」平津笑道,「天忍穗別神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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