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西海】
【底層外環】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上十點】
望月痛開著那輛轎車,面色平靜地看著漆黑的路,車燈隨著車身的顛簸顫抖著,時不時照射到道路兩旁的標識牌上,反射的光芒又讓道路亮堂了不少。
她開著車窗,口中依舊叼著那根煙,熟悉的牌子,從二階堂奈那裡弄來的,味道很淡,不過能夠存留很久,而且在這種馬路上,這種淡淡的味道能讓她保持清醒,不會太強烈,還可以讓人心曠神怡。
車子的轟鳴聲在這寂靜的道路上顯得超了點,不過不要緊。
副駕駛位坐著的是二階堂奈,她的右手支撐在車窗上,抵著自己的下巴,眼鏡之後的雙眸不知道看著哪裡,她撫了撫自己的脖頸,那道疤痕凹凸不平,手指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疤痕的存在,即便不讓自己注意,那道疤痕依舊在那裡。
還有右眼上的那道疤痕,這麼想起了,這兩道疤痕倒也是同一時期的東西了……二階堂奈想到,算起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啊……當初自己選擇成為一個醫者的理由,當初的理由……現在倒也還記得,只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差不多了,再過十分鐘左右。」望月痛說道。
「嗯。」二階堂奈應道。
西海的底層和外界相隔甚遠,中間有二三十公里的荒涼大地,沒有綠植,沒有建築物,只有一條車道,年久失修,路面崎嶇不平,時不時便有一些坑窪,好處便是不容易迷路,只要沿著這條路走,就一定能夠到達那邊。
不過往日裡也不會有人去往底層,在西海的絕大多人的認知之中,這條公路早已經荒廢,公路的盡頭什麼都沒有,是的,在他們眼中,底層並不存在,西海是如此的富饒美麗,怎麼會有城市的雜質混入其中?
還是外界聰明,倒不如說,是掌控外界的人聰明,只要不讓底層出現在外界的眼中,讓底層永遠是底層,即便無法根除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在遠離自己家的地方有一窩老鼠,不會影響自己,那麼誰又會在意呢?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這一窩老鼠甚至不存在,只要讓他們不知道有老鼠的存在,就沒事了。
也不是沒有人嘗試過讓底層去往外界,十幾二十多年前便有那麼些人,嘗試整合整個底層帶動底層發展,隨後便是朝著外界一點點靠近,他們在底層之外建立房屋,種植綠化,一點一點地朝著外界的地方靠近,不過這個苗頭在剛誕生沒多久的時候便被發現了,隨後,為首的兩人以邪教徒的身份被處理,其餘的人也或多或少受到波及,不過這也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自從那天開始,底層再也沒有出現過。
「以前這裡還沒有那麼荒涼,不過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底層的人便不再出來了,嗯……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外界和底層之中的建築都拆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這條路了,要不是底層有時候需要再外界購置一些東西,說不定這條路都保不住。」
望月痛似乎很隨意地提起了話,她說話的時候煙還在空中,因此話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不過還是能夠聽明白她在說什麼,再說了,現在是二階堂奈在聆聽,如果要說誰能夠明白望月痛想要表達什麼,那首選肯定是二階堂奈。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以前就是在西海這邊的底層。」二階堂奈說道,「算一算,十幾二十多年前……差不多是你出生的時候?」
「嗯。」望月痛應了一聲,「就是我爸媽死的那時候。」
「這樣啊……」
「說實話,雖然說是爸媽,但是我對他們兩個完全沒印象,或許是當時太小了吧,是觀望叔把我帶大的,不過他早已經搬去中京了,倒是每天都有通話,這兩天我就不清楚了……」望月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記憶之中關於我爸媽的幾乎沒有,反而和觀望叔的記憶挺多,我記憶之中甚至沒有親眼見過父母,僅有的能想起來的只有……怎麼說呢,很朦朧的畫面,我只能想起是一個白色的房間,當時我在搖籃之中,天花板上還有紅色的花朵……具體的就想不起來了。」
「這麼久遠的事情你居然還記著啊……」二階堂奈接話道,「我早就忘記我小時候的事情了,頂多只能記得我三歲時候我姐帶我去商店買零食的時候了,不過想在想一下也只能想起那地方大概的模樣,具體的事情我倒是也記不得了……就像那種照片,只記得起那一幕。」
「你姐……哦對哦……」望月痛剛開口,又似乎想起了什麼,趕忙岔開了話,「反正……反正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如回去看看好了。」
「你也記不清了?」
「誰不是呢?」
「說的也是。」二階堂奈伸了個懶腰,「怎麼忽然想回去那邊了?」
「昨天,那個麋鹿不是說了嗎?找一個記憶之中凝固的地方,我以前在西海,那我肯定是來西海看看啊……畢竟我又不知道你或者音速的在哪裡。」望月痛說道,「音速和那個叫什麼……瑪門的人有交易,我們就不打擾她了,難得能夠陪我出來逛兩圈,不要這麼陰沉著臉嘛……看看外面……哦,外面也沒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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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階堂奈伸出手,望月痛叼在口中的那根煙拿下,放入自己口中,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她修長的睫毛看著被燈光照亮的公路,嘴角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喂喂餵……那根我還沒抽完呢,你也不嫌髒。」望月痛沒好氣地說著,但她卻別過臉,避開了二階堂奈的方向,避免讓二階堂奈看見自己那已經微微泛紅的面頰。
「嫌棄什麼……怎麼,你還介意間接接吻嗎?」二階堂奈依舊看著窗外,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右手搭在窗外,左手夾著那一根煙,她又吸了一口,輕笑兩聲,「害羞了?」
「滾蛋。」
「如果你是因為剛才提到我姐那件事的話,沒事,這麼久了,早就無所謂了。」二階堂奈夾著那根煙,彈了彈菸灰,「不過……等你找完你那邊,就順道去我那兒看一下吧……算了,等下次帶上音速一起好了,現在這樣子哪怕去了那邊也沒有什麼意義。」
「你這說的,你已經多久沒回去了?回去看看你老師吧,或者看看你姐,我聽說那邊現在不是很好,你姐……好歹去拜一拜吧,她一個人也挺孤單的。」望月痛像是感嘆一樣,「說來也是可惜,型姐那麼好一個人……嘖,時間啊……缺的都是時間。」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死了就是死了,再怎麼後悔也沒有用,別說是當時,哪怕是現在的我也沒有辦法,是啊……即便斷了只手我都有信心接上,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行了,不說這個。」望月痛說道,「差不多到了……嗯,我和你講過多少我的事情?」
「不少,比如你父母曾經是無用集合的人,但是因為觸及到了外界的利益所以被處理了,那是在你剛出生時候的事情……照顧你的那個人叫觀望塔子是吧?」
「嗯。」
「其實剛開始我一直覺得這像是某個女性的名字。」
「我也覺得,所以我都是喊他觀望叔,畢竟塔子叔叔聽起來就不怎麼樣。」
「……是有點。」
「不過他人很好。」望月痛說道,「真的,他一個人把我撫養到成年才去中京那邊……我曾問過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中京那邊住,他拒絕了,他說把我養大已經足夠了,他想一個人享受生活……我每個月都有給他匯錢,他過的可比我們倆好多了,隔三差五旅遊,不用工作,他半輩子攢的錢放銀行都夠每天的花銷了。」
「聽起來不錯。」
「等以後我們忙不動了,也可以這麼做,找個好地方住一輩子……」
「聽起來一般。」
「和我住一塊委屈你了是吧。」望月痛沒好氣道,「算了,說點別的,一會兒到了底層把錢包收起來,不要露出任何財富,二十年前的無用集合或許還會有秩序,但現在是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一切財富都不要露出,最好什麼都不要拿出來,帶上必要的東西就好。」
「嗯。」
「車停在外面,進去以後直接去找無用集合的人,問一下我爸媽當初住的地方那些……抓緊時間的話,今天就能夠搞定,到時候看看吃點什麼,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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