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冬日
依稀能感受到冰面的光滑,或許又是絲絲刺骨的寒冷滲透皮膚,可那暗紅瞳孔已然沉靜凝望著漫天紛飛的潔白雪花,於無比的淡然中卻依舊空洞無神。浩渺的蒼穹同樣是冰冷的藍,藍的滲人,是了如堅冰一般詭異的色彩。
蒼白的雙手扶地輕坐起身,視野模糊間仿佛可以看到身上唯有的那一條潔白睡袍,雙腳單薄地裸露觸及冰面,卻不免因寒冷而微微顫動著,那身似乎能感受到透過雙腳的寒冷,不由地蜷縮顫慄。
暗紅瞳孔間頓時映下那身前的景,卻微弱地縮小仿佛在表達心中的驚愕,可瞬時瞳中的情愫便被那抹淡漠所掩藏,終唯有若止水的平靜殘存於眸。
眾多小法陣似是永存地嵌合在那估摸應有千年的寒冰中,冥冥中滲透出淡淡的冰藍色光芒,映照著那堅冰卻如此透明澄澈。伴著奇特符文不間斷地輪轉,那模糊而玲瓏有致的身影,在雪凌的瞳孔中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陷入永久沉睡的少女,此時孤獨地佇立于堅冰之中,仿佛已然逝去千年。那雙眸微微闔起,鼻樑高挺在精緻的面龐上,泛紅的唇瓣自然地微張,彷如在臨死時正在敘述什麼話語。冰一般色彩的長髮垂落在身上,染血的盔甲依舊泛著曾時的冷芒,然而像是由寒冰鑄成的巨劍竟刺入她的身軀,仿若一個永久不滅的傳奇。
眼前的少女,就如高傲的冰之女皇,靜靜陷入沉睡。
突然,深藍色的詭異紋路綻放在她的身軀,就像是絕美的死亡之花,蔓延至那精緻的面龐。眼帘緩緩睜開凸露出那深色的藍,此時仍舊是那麼高傲的審視著對方,卻隱隱流露出一絲悲涼,或許又是悵惘的情愫。
「告訴我,您究竟要怎樣做?」那冰冷的聲徹徹傳入耳畔,卻使心神陷入無盡的惘然。
不自覺間將視野移向自我的手背,那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銀白法陣,已然懸浮於上......
驚醒的雪凌忽地睜開雙眸,紅瞳迷惘地凝視著那天花板許久,卻不免感到侵襲周身的絲絲涼意,那身形不自覺地蜷縮仿若貓兒,無力地扭頭窺望向窗扉外漫天飄雪的景色,兀自低聲喃喃,「好,冷......」
木質的門發出「吱呀」的一聲響,稍刻便被他人所靜靜推開,紅髮少女的影子映照在地板上,隱隱中仿佛在笑。鮮紅色的長髮披散垂下,那略長的劉海遮掩住眼眸,手中端正的持著一疊似乎是衣服的東西。那名為晨曦的少女於此卻再次輕聲笑了笑,將那疊衣物有條不紊地放在床頭柜上,輕彎下腰便在雪凌耳邊說道,「今天就穿這件吧,原來的衣服就交給我保管了。還有,那個帽子?」
「不需拿走。」淡漠的聲沉靜地低語道,雪凌隨後便無力地點頭,可伸手那將法帽護在身旁的細小動作,卻仿若是心中無比的珍惜。那深粉色的長髮凌亂的披散於身,潔白睡袍映襯著蒼白的肌膚,勾勒出那軀體朦朧的曲線。
與此同時,墨綠頭髮的女孩高翹著腿坐在書桌前,那髮絲雜亂地披著身後若雜草叢,發尾微微翹卷摩挲面龐卻仿佛無所察覺。那暗綠的眼眸專注地看著那本筆記本,懶散擺弄著的一支鋼筆在手中飛速旋轉。身著的黑色長衫與短裙,將雙腿完**露在冷空氣之中,卻沒有絲絲髮抖的跡象,似乎完全沒把冰冷當作一回事。
11月14日.星期五.小雪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逐漸趨向平靜,旅途已經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屈指一數也快有一年了,但距離魔界畢竟還有很長一段道路,也不知何時才能到達。身體暫且只能恢復到人類幼兒體罷了,估計以後遇到危險時會有些艱難。並且,從上次遇到她之後,我倆也再沒有見面過,呵,可真是......
筆跡戛然而止,阿麗西雅輕放下手中的鋼筆,仿佛在回想曾時往事般,那雙眸呆滯地注視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飄雪,卻又好似不知如何言語,那面龐竟悄然浮現出笑容的痕跡,嘴中低聲喃喃幾近無人聽聞,「阿麗西卡......」
可與此同時,那房門卻戛然開啟,頓時間打斷了那女孩飄悠的思緒。紅髮少女獨自站在門外,此時仿若盡力保持平靜地深深呼了一口氣,便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阿麗西雅轉頭冰冷地問道,暗綠的瞳孔充滿敵意地盯著晨曦,嘴中輕哼一小聲,似乎是在挑釁對方一般,陰鶩的氣勢若野狼。
「沒什麼,只是來送今天外出的衣服罷了。」晨曦卻又似乎毫不在意地說著,那聲音中不帶有任何反感與怒意存在,從中卻醞釀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壓感,「可以嗎?」
「放這裡就好了。」阿麗西雅略加煩躁地指了指床鋪,暗綠的眼眸中仍帶有陰冷之感,可待對方將衣物放下即將離開之時,那耳畔卻迴響起似關切般的聲,「你穿這麼少,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作為一名劍士,這點冷不算什麼。」阿麗西雅無所謂樣地回應道,高傲的聲線中那一股敵意卻逐漸消失,稍後還更為隨性地補了一句話語,「還有什麼事要說的嗎?」
「吶,就特地邀請劍士小姐去吃一次早餐。」晨曦與此同時竟溫柔地一笑,那笑容映入暗綠瞳孔中,頓時模糊虛化融為一份短暫的印象。而阿麗西雅隨後便懶散地癱倒在床上,雙眼瞥見放在一邊的衣服,像是在想些什麼般嘀咕道,「呵,早餐什麼的。」
客廳。一如往常的簡單配飾以及哥特風的布置結構,長方形的木質餐桌擺設在房間中央,潔白的印花桌布鋪在桌上,無形中卻帶有一種簡約的美感。同樣的三把木椅,四葉草花色的椅墊垂下些許,紅髮的少女獨自端坐在椅上看著一本老舊的書。桌上的餐具亦然嶄新,以及樣式相同的蛋糕依次擺放在各個座位前。
蛋糕只是普通的三塊,整齊地疊放在餐盤上,而上塗抹著一層厚厚的奶油,陪襯成花朵的圖案,被橫切的紅色草莓躺在奶油之中,深綠的小葉微微翹起,泛著水靈靈的氣息。
「吶,你們來了。」晨曦似乎窺視到他人的來訪,便微微笑了笑,紅眸透過細碎的劉海隱現出來,隱約間流露出溫和的芒光。
而阿麗西雅於此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墨綠的長髮紮成清爽的馬尾,暗綠的眼眸直直盯著晨曦看了半天,確信已經保證了什麼後,方才拿起叉子胡亂地在蛋糕上亂挖了一氣,放在口中咀嚼著。然而那叉子頓時間已然刺穿了草莓,她這才醞釀般地咽下一口唾沫,便快速將草莓送到嘴中,默默品味著它的味道。
不知在何時,雪凌也端坐在椅上,相較於他人更為文雅地拿起叉子把蛋糕切成小塊,從上而下輕輕一插,方才緩慢送進口中,吃得不緊不慢,中規中矩。可待她輕抬起頭時,暗紅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面前停止動作的兩人,卻悄然流露出絲縷疑惑的神色,可又瞬即而逝仿若從沒有這一神情的存在般,只是低下頭繼續品嘗著蛋糕。
放下叉子,蛋糕早已吃得乾淨,雪凌只是平靜地拿起身邊的印花手帕擦了擦嘴,紅瞳注視著面前的二人,淡漠的聲中略帶疑惑地詢問道,「你們,怎麼了。」
「沒,沒什麼。」阿麗西雅卻慌忙地回答道,頓時便拿起叉子在蛋糕上亂插一通,與此同時拼命塞進嘴裡。
「小雪凌,似乎只有經歷過良好教育的人,才習慣這樣吃呢,但要說普通旅行者的話……」耳畔驟然迴響起晨曦溫婉的女聲,可雪凌卻依舊緩緩地回應,那瞳中充盈著仿佛是留戀般的情愫,聲音如此淡漠彷如無事人「跟一個朋友,學的。」
仿佛重歸於夢境中那朦朧的清晨,燦金的光輝揮灑在男子冰冷的面龐上,那偶然顯露的銀眸悄悄注視著對面端坐的女孩,卻又似在思憶什麼般隨刻低垂眸。而銀白髮絲略長地緊貼著面龐,幾近遮掩瞳眸時分那淡然的聲平靜地傳來,卻依稀夾雜著一股莫名的關懷,「你,怎麼了?雪凌。」
「沒什麼,只是有點忘卻了。」略加孤僻的聲微弱地發出卻充盈著怯意,似乎只有**歲的女孩微垂頭仿佛不敢與他對視般,那紅眸呆滯地直盯著腳下的皮鞋。雜亂又仿若未加梳理過的深粉色長髮耷拉在身後,無光澤地摩挲著身子帶來片刻的癢意,手指生硬地握起叉子卻無從下手,而待紅瞳流露出像是尋求幫助般的眼神時,只覺對方卻又無端地一愣住,低聲呢喃出機械似的話音,「看著我,學吧。」
「嗯。」低弱的嗓聲徹徹入耳,年幼的雪凌僵硬地持起叉,紅眸緊緊窺視著對面男子的動作,隨刻像是已然記憶般持著叉將蛋糕切成小塊,便緩和地將食物放入嘴中,細嚼慢咽地品味著那滋味。可殊不知那男子竟在她不注意之時,將那法帽幾乎是絲毫沒控制力度地按在她的頭上,沉悶又如此平淡的聲在耳畔絮繞,驚動了那若止水的靈魂,「戴上這個,省得添亂。」
「小雪凌還真是幸運呢,有這樣一位朋友,一定很開心吧。」晨曦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擁有感染力一般繚繞著心扉,充滿無聲的溫柔。而與此同時她卻又更添了一句,仿佛在試探般默默道,「對吧?」
「我,不知道......」可得到的回應卻是毫無任何感情的聲,雪凌暗紅的瞳孔注視著對方良久,卻悄然闔起不再語,那身轉瞬離座消跡於二人的視野。
直到一切都陷入寂靜之中......
幽深的森林,蕭條的樹木岑寂地生長著,爭奪著那一寸土地上為剩不多的養分。那原本濃密的綠葉也繼而變得愈加稀疏,在寒風的吹刮下奏起「沙沙」的迴響。潮濕的霧氣瀰漫在叢林深處,如森中惡魔捕獲獵物的陷阱,給那心裡帶來無形的絕望與死寂。一朵朵潔白的雪花隨風飄落,輕輕觸及在那織棉手套上,形成了唯美的冰花狀圖案。
「這樣的雪,是不會積起來的。」雪凌抬頭凝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不由喃喃自語。可那瞳間仿佛出現了另一幅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卻從而迫使那瞳猛然縮小了幾倍,腳步不受意願控制地緩緩停駐,那雙眸呆滯地望著空中的雪就像是回憶到什麼般,卻又轉即回神,困惑似地饒了饒頭髮,便繼續前行。
但於恍惚間,周圍的樹木竟在瞬時完全消失了蹤跡,眼前竟是一望無際的冰面,那塊巨大的千年寒冰屹立在冰面上就如身處夢中般,可那冰中的女子卻像只是睡去而已,巨劍硬生生刺穿盔甲深陷入心臟,不免凸顯出戰爭的悲涼與絲絲倉皇之感。
與此同時阿麗西雅暗綠的眼眸中閃過幾絲堅毅,那臂毫不遲疑地伸出阻擋了身後二人,隨後右手警覺般地觸碰巨劍的劍柄。在隻身緩緩向後退時,那肯定又愈加謹慎的聲在眾人耳畔迴蕩,仿佛是在警醒著同行旅人,「冰中的這個女人,我已經大致能猜出來,是冰之女皇塞拉特,屬古老的雪妖一族!」
「塞拉特,冰之女皇,同時也是雪妖族的叛逆……曾幾乎以一己之力毀滅整個雪妖一族,並且還企圖與神界鬥爭,但最後被神靈封印於這冰中。以我們三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晨曦在一旁淡淡地解說道,從劉海中顯露而出的紅眸,悄然流露出絲絲懼意,「一旦解封了她,就棘手了。」
「初夏......」雪凌喃喃自語道,那雙紅瞳中悄然映下了那記憶中少女的身影,以及那雙堅毅的眸子。可她卻又微微闔眸似在靜思,那耳畔恰時絮繞起阿麗西雅有意無意的聲,「初夏她或許是倖存的雪妖族吧,在冰之女皇塞拉特與神界的戰爭中,使雪妖族損失大半,估計倖存下來的也只有個位數吧。」
「初夏,你們的朋友?」話語中帶著疑問的語氣,但似乎已然猜到三分般,晨曦無奈地搖搖頭,顯露出一角的眸窺視著冰中那沉睡的少女,隱隱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而那聲繼而頓道,「但是,事實真的是像歷史文獻中寫的那樣嗎?又為什麼這次闖入的卻是我們……並且怎麼看,都應該是在一個刻意布成的結界裡……但到底是誰?」
「又有誰知道啊。」隨性的聲似乎是故意地接過話語,阿麗西雅煩躁樣地甩甩手,隨後便獨自一人向原路返回。只覺那二人也有些倉促地跟上她的腳步,周圍的景也快速恢復了原有的狀態,像是神靈故意布下的陷阱般,那方才的一切仿若完全沒有發生,只是隨著腳步聲悄然模糊虛化,終消跡了原本存在的影子。
隨性地倚靠在樹梢上,那擁有一頭銀髮的少女高傲地窺望著方才的一切,一抹笑意從那微揚的嘴角中顯露,象徵性的麻花辮纏繞在額頭兀自耷拉,可深邃的銀灰色眸卻又瞥了身邊的少年一眼,輕笑聲連貫而空靈地傳來不免滲人,「咯咯咯咯,她們完全不知道事件的真相呢,畢竟歷史完全是由勝利者編撰的,不是嗎?」
「別再添亂了,克洛……」淡漠的聲略微帶著提醒意味地傳來,那少年此時正冰冷地注視著對方,銀白髮絲凌亂地遮掩瞳孔,發尾在微風中浮動融入天際。可待那銀眸隱沒於昏暗中時,卻悄然掠過一絲留戀或是苦澀的情愫,轉即中便被無盡的淡漠所掩藏,低聲的呢喃再次發出像是在警示身邊的人,「誤事。」
「好,好的。那個名字,差點說出來了呢,是吧。」那少女只是輕笑著說道,仿佛完全沒有在意對方的一番話語般,那深遨的銀灰瞳孔頓時閃爍著奇異的芒光,縷縷光輝沉澱於瞳間暈染出一層淺淡的金黃,隨性的聲刻意壓低唯有自我才能聽聞,「也該見面了呢,和那些孩子。你,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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