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紅瞳罪 白羽鳥

    第六十章:白羽鳥

    鳥兒潔白的尾羽灑落在林間枝杈,於霧氣的朦朧中依稀閃爍著微弱的光,就若那絕美的清靈歌聲無形透露出悲苦的愛意。

    若即若離,彷如亡者生前泣訴的,淒涼的童話。

    死寂紅瞳中仿佛映下了,白鳥撲扇翅膀終究離去的影子。

    可那鳥鳴卻似在講述著,一段古老的往事。

    快靜坐下來,以心聆聽那一童話,迷惘的旅人啊......

    那正值豆蔻年華的金髮少女慵懶地躺在窗旁,灰眸迷離若一貫的散漫,金色長髮梳成麻花盤在腦後由潔白髮夾固定,毫無表情的面龐略帶著些溫潤的色彩,饒有幾縷長發自然翹起呈捲曲狀,耷拉垂於臉龐上似將遮掩眼眸一角。那身格子花色洋裝勾勒出尚還姣好的身材,只覺那兩手交叉互觸碰肘部上端,略有歪斜地站立在窗內的房間,斑駁的陽光迎著間隙在眼中映下褶褶生輝的光芒。平靜而無任何其他動作,就像是被生活與世俗囚禁於高塔的長髮公主,默默等待著心中的歸屬。

    縷縷光芒相迎那少女的身影,狹長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孤單而落寞。可卻於恍惚間一對視,懶散的灰眸中透徹出若湛藍海水那般的瞳孔,仿佛對方的瞳根本不會有悲傷存在的昏暗,最終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暖心笑意。那是擁有一頭同樣淺金短髮的少年,身著尺寸略大的灰色長領襯衫,幾近將嘴部遮掩的領子就如單純的習慣造成罷了。那碧藍色的瞳孔充盈著溫和,卻像是無意間瞥至那少女,不由呆滯小許。

    或許是心靈無聲的共鳴在起著催化作用,忐忑的靈魂若察覺到隱隱無法言說的情感,悄然滋生在內心深處,迷惘了渾濁的瞳孔。

    漸漸的,那少年的身影開始頻繁地經過那處,但每次都毫不厭倦敘述著一段段樸素的故事。而少女卻也只是側身躺在窗邊,靜靜聽著他的講述,上揚的嘴角透露出的,是平和的笑容。

    但是,他卻從不告訴少女,那個姓名。

    「我可能,從那時起,才明白了......愛的含義。」耳畔只聞少女淡淡的呢喃,卻亦是那孤獨的白羽鳥兒。

    隨之命運無情的變故,揪緊了那少女淪陷入摯愛的心靈。

    「父親。您就這樣想剝奪我,您的女兒,終身的權利嗎?」那少女悲苦的嗓聲徹徹迴響在大廳中,卻不免帶著些無故的刺耳。頓時了無神色的灰眸像是質問般凝視著昏暗裡的中年男子,無力癱倒在地毯上的身軀只得由那手尚可撐住,靜靜蜷縮若剛出生的雛鳥。或許是因如此的絕望而顫慄,蒼白的女聲毫無生機地吐露,仿佛只是在進行著無用的哭訴,「父親大人您,就讓您的女兒嫁給一個完全未曾相識,又完全不理解的人,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沒有那個家族的援助,就不會有我們家現在的光景,我想你應該明白。」或因長久的辛勞而愈顯蒼老的男音,彷如利劍無情刺痛了少女的心臟。隻身隱於簾幔布下的昏暗之中,無法清晰看見那男子的面容,饒才覺那手指習慣性叩壓著太陽穴處,就像是想以此來緩解陣陣煩擾的頭腦震痛,額頭爆出的青筋將其抑鬱在心中的複雜情感不禁流露於表,可沉悶的聲音隨之加重,似乎想提醒那無知的少女,「克莉斯多,請回吧。」

    「父,父親。」語無倫次的嗓音斷續而略有些結巴,被稱為克莉斯多的少女費力地搖搖頭,顫慄的灰眸在昏暗中突兀地垂下,不免流露出片刻倉皇。被顫抖的雙手捏緊的裙角,為手上冰冷的汗水所沾濕,可那此時卻若魔鬼般的男聲硬生生將她的心拽回了現實,「女僕,帶克莉斯多小姐回房。」待話音畢落之際,克莉斯多隻覺那熟悉的僕人提醒似地搖搖頭,忐忑而小心地拉著她的身軀緩緩邁步離去,灰瞳驀然低落地垂下,仿若那白羽鳥兒絕美的眼眸,悲涼卻又哀傷。

    無助地趴在窗扉,就如曾經那樣默默等待著他的到來。

    可卻毫無等到記憶中那人的身影。

    「那時,我卻這才理解,相連的兩個靈魂,是真正需要珍惜的。一旦其中一人離去,就會陷入迷惘,直至再找不到原有的道路。」那白羽鳥兒的歌聲清澈的迴響在叢林深處,慰藉了如死水般了無波瀾的心靈。

    歲月逐漸無心的流逝,就這樣任著時間神靈無情若流水地移動那錶針,那腦中如同被混沌所充溢般幾近無法思考。卻又無謂地恢復到曾經那樣機械似的生活軌跡,仿若絕美的人偶,不留一絲自我的流露,固然只是痛苦地等待罷了......驀然間,少女靈魂的聲音沙啞地傳遞入心扉深處。既然已知那日終會到來,不如呆滯地等著,命運最終寓意深長的宣告。

    而那錶針終指於那處,冰冷地綻放出那少女刺痛若染血玫瑰的心靈。


    「終究,要嫁給那個人了啊。」那話語如無聲的嘆息般絮繞在心頭久久不散,就若淪陷於世俗桎梏中的祭品而已,悄然間流露出違背自我的悲涼。身著那一襲純白婚紗的克莉斯多端坐在銅鏡前方,灰眸呆滯無神地凝視著鏡中熟悉卻又是十足陌生的人影,頭戴的銀質頭飾徹徹透露出金屬的光澤,及蔓延於長發那略帶透明的白紗隱攏她早已鬆開的發縷。這時那金色的長髮微捲地披散在身後,卻似少女即將出嫁時絕美的聖潔,可纖細的手指隨手淡漠地將兩層的面紗固定在耳旁,幾乎不留稍刻痕跡。

    終曲時分,克莉斯多屈膝靜坐在那窗透入的縷縷稀薄陽光下,垂頭埋在潔白婚紗之中沉思,那雙灰眸中仿佛流露出無比的絕望,可隨刻閃爍著水珠晶瑩的芒光便滲入了白紗內,悄悄然無聲無息。久時,即將出嫁的少女才搖晃地站起身來,手指微屈捏住裙角,裙中尾紗就若鳥兒潔白修長的尾羽,恬靜的步伐邁向那久違的窗扉,耳畔卻猛然聽聞輕快而有力的腳步聲接近此處,潛移默化地慌亂了那少女忐忑的身心。

    「別......別過來!」盡力壓低聲線的嗓音卻充斥著濃重的恐懼,克莉斯多無助地駐足在狹窄的臥室之中,隻身若囚禁於黑鐵籠而無法逃離的鳥兒。那落寞的靈魂卻愈加覺得忐忑不安,強制捂著心臟吃力地喘氣,踉蹌的身形猛然癱倒在地像是受傷的白鳥,但依舊顫抖著想要離開牢籠幽閉的束縛,仿佛是鳥兒盡力拍打那潔白的羽翼掙扎,面孔虛弱地呈現出煞白的色彩。

    「你將來丈夫的名字,叫做柯迪斯。我無知的女兒啊,克莉斯多。」男子的話音朦朧地在耳畔繚繞迂迴,記憶中父親威嚴的面容在灰眸間虛幻一刻便化為烏有,只覺那沉悶的聲音像宣告著什麼般操控著自己破碎的靈魂,拽緊心臟使其絕望地壓抑。那倉皇的鳥兒疲乏地癱在鳥籠中,似是已然臣服於生活及宿命的控制,痛苦的哽咽聲模糊透徹著心底,染紅了那雙呆滯的瞳孔。

    眼中仿佛這才浮現出,遲遲留存在心靈深處的摯愛,依舊如那時上揚的嘴角,似乎正在對著她微笑。

    「想要......真正的自由。」心靈中迴蕩著那信念的聲響,充盈在腦中直至無法再一刻思考。隻身仿佛化作了渴望飛翔的白鳥,克莉斯多的灰眸中映下若鐵籠的世界向她展現了僅有的殘缺之處,那瞳不由低垂閃過一瞬的留戀,卻在不遠處依稀迴響的腳步聲所驚醒而只余無盡的昏黑。踏足如鳥兒般輕盈,潔白婚紗的裙擺飛揚在半空中,絕美的少女恰時無聲無息地離去,縱身跳下那久違的窗扉......

    像是那孤苦的白羽鳥兒,只是無故逝去了這為摯愛而亡的鮮活生命。

    似充盈著欣喜意味的花束猛然滑落手臂,將那原本噙滿笑意面孔逐漸化為了苦澀的愕然,來者少年湛藍的瞳孔就像是恰時泛起波紋的海水,無故地扭曲顫慄消逝了沉澱於眸的愛慕。已然細緻梳理好的淡金色短髮微弱地透徹出光輝,可似乎是要參加什麼重大典禮而穿於身的西服,卻因那手的顫抖而透露出深淺不一的褶皺,只留最後的嗓聲在模糊地呢喃著,那少女此生的姓名。

    「或者,這就是我最後的歸宿吧。我想。只是無謂地在那摯愛的陷阱中淪陷,無法找尋心靈的方向。」

    「卻不知,正是我的不成熟,使那鳥兒在愛情的迷惑里,終寂寞地死去。」

    驀然間,白羽鳥兒輾轉的歌聲迴響在女孩的耳畔,那潔白的羽稍刻便消跡在深林幽寂的庇護間,直至無處覓尋。

    「那鳥......很美。」終唯有空靈的嗓聲徹徹迴蕩在一片岑寂,卻若只是單純的敘述,毫不攜帶一絲多餘的情感。名字是雪凌的女孩形單影隻地駐足於蒼天大樹下,暗紅瞳孔被法帽深深的陰影所掩蓋遮蔽,柔順的深粉色長髮兀自披散,尚留縷縷雜毛枯澀地翹起,貼近面龐凸露出那固有的蒼白。那指尖靜靜地伸出,惶恐似地觸碰面前樹木蒼老的皮囊,手指微屈就像是與自然相融合般,一貫平靜的紅眸仿佛想要再次尋找到那鳥兒的蹤跡,卻無法找尋。

    「那是白羽鳥呢,傳說是因愛而死去的鳥兒。」頗為成熟的女聲隨後便傳至心底,卻較長久之前少了幾分刻意的威壓。晨曦自顧自從對方的身後隱出,而身穿厚厚的黑袍幾乎完全掩蓋了其內的衣物,呈現出鮮艷紅色的直長發已然觸及後膝的位置,仿佛是從小就開始留存那絲絲髮縷,厚而密的劉海依舊遮掩著那雙瞳孔,只裸露出眼眸一角的溫潤。但稍刻她平和的聲音更為隨性地發出,卻又像是陷入沉思的呢喃,「那故事隨之便被教士傳誦,象徵淒涼的愛情。」

    「呵,這麼看倒也更是愚蠢了啊,不過......」話音卻像是在諷刺般,依稀流露出濃重的否決意味。阿麗西雅單獨一人倚在樹木的陰翳之下,暗綠的眼眸彷如孤傲的野狼,暗暗陰鶩地流閃過一絲冷芒,可矮小的身姿竟毫無任何負擔般,仍筆挺著背身攜那沉重的巨劍,種種行徑仿若嚴謹而一絲不苟的軍人,墨綠的長髮高束起馬尾辮隱約凸顯了她冷傲的性格。那聲音緩緩地停頓小許,隨後便再次道來,「也許,用摯愛的雙手舉劍刺穿心臟,最終共同陷入沉眠。這樣說來,不也算,是個好結局嗎?又何嘗不是呢。」

    「或許吧,西雅。」只覺晨曦有意無意地回應對方了一句,稍後那手淺淡地撩起長發,將那縷縷髮絲攏入黑袍的兜帽之中,饒有幾縷懶散地垂下貼近面龐,偶然透露出那雙平和的鮮紅瞳孔。可此時的她卻像是與心靈中親近的人接觸般,即便如此也無絲毫的遮掩,將她原本隱藏在昏暗中的瞳孔完全展現在同行旅人的眸間,或許是心扉的敞開而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那恬靜的女聲在雪凌的耳畔徹徹低語,「吶,小雪凌曾經有重要的人嗎?」

    死寂的紅瞳忽地一顫慄,卻終無力地恢復到了原有的漠然。雪凌蒼白的面龐仍未有感情的流露,那手冷硬地伸出若尋求慰藉般拉下帽檐,昏黑的陰翳遮蔽暗紅瞳孔中殘存的罪孽,其中卻仿佛悄然滲透出悲涼的寒芒,靜如為血液染紅的死海。終只留長久無聲的寂靜,悄悄然渲染了冰冷的岑寂,卻不明所以地垂下頭思考良久,只覺晨曦此刻向她莞爾一笑,隨刻便拂袍踏足離去,沒有留下一絲遺憾或及無奈。

    驀然覺二人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迫使雪凌垂頭不由加快了腳步,那雙紅瞳仍掩藏在壓抑的昏暗中,卻不見一絲感情尚存,留有的只是平靜如水的淡然。可恍惚中瞥視到晨曦迎著艷陽斜斜映下的光輝駐足的影子,紅色直長發飄散在清爽的涼風中,似乎想要再提及什麼一樣,隱現的眼眸靜悄悄地注視著雪凌,那溫和的嗓聲便稍刻迴蕩在幽寂的深林,「在十年前,曾有過一場可怕的瘟疫呢,你還記得嗎?」

    「......啊,不記得吶。」見對方無言,晨曦卻顯得有些無奈地呢喃小聲,身影隨之那話語便沒落於餘暉間,淪為瞳中朦朧卻又模糊的殘影。依舊蒼白的指尖呆滯地抬起,潔白的鳥兒輕盈地倚上站穩腳跟,卻幾乎是在轉瞬時間便吟唱著哀歌飛去,即便只在紅瞳中留下了片刻的純白,消跡於若鐵籠禁錮的無盡深幽。

    「重要的人,或許,是有......」

    「已是往事了啊。」

    空靈的聲線落寞地徜徉在耳畔,即刻便若斷線的風箏般停滯,悄悄然融為無聲無息的一小點靈魂。

    又像是在敘述著那淒冷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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