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酒館 第五百六十三章 狼神冠冕

    「你想幹嘛？！」白夜伸手去拉跑開的一號修女，卻抓了個空，她頭也不回地朝著震感到來的方向而去，當看到她身上忽然泛起一點點異樣的光芒時，白夜臉色大變。

    「你留在這，我去把她帶回來！」白夜放開貝蕾雅的手，一個箭步沖向一號修女離去的方向。

    他的速度極快，單手握緊血泣，將四周傾倒的碎石殘骸紛紛斬斷，清理出一條通暢的道路，一號修女的背影很快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她依舊奮力朝著震動的源頭跑去，感覺到身後白夜的氣息，愣了下，就遲疑的片刻，身體便被白夜一把拉住。

    「大人？」一號修女有些不解，身上散逸的光芒漸漸平息，「我不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你瘋了麼？你以為你自爆就能阻擋住遺蹟的毀壞？」白夜哭笑不得，看到她身上散逸的光芒，那是她體內奧能元素自主溶解的標誌，一號修女居然悶聲不響的打算用自爆和遺蹟的爆炸相衝，想要抵消接下來可能到來的恐怖衝擊力。

    不說會不會成功，她這麼做，自己是死定了，死透了。

    「就算不能，也要嘗試。」一號修女咬咬牙，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你說的對，一開始對於將我安排在你身邊的決定，我非常排斥。可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忽然明白了蘇林大人的用意，既然我答應成為您的盾，就該為您護衛到底。」

    「監視？不不不，他馬上就要孤身一人去利維坦大陸，我希望你能陪同他一起去，保護他的安全，嗯必要的時候，為他而死！」

    想起臨走前蘇林大人對自己說的話，一號修女默默抽出被白夜緊握的手。

    「請讓我為您而死！」

    「胡鬧！愚蠢！白痴！」白夜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明明她一臉正經，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自己卻是一點都不感動，反而有種無奈和無語的感覺。

    他用手重重敲了幾下一號修女的腦袋，從一開始，白夜就沒把這個突然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美麗修女當作自己人。

    來到黯雅大陸後，白夜既沒有成為一名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也沒有成為一名披荊斬棘所向無敵的戰神，更沒有什麼公主等他去救，什麼巨龍等他去屠戮。

    也就認識了一群可愛的魔女，在酒館裡打打工，然後出來晃悠了那麼久，以白夜·利維爾的身份做了不少事情。

    他感悟最深的就是，在這個世界，你無腦的給予他人信任，得到的只會是傷害。

    但幾天的接觸下，他漸漸將一號修女視為自己的同伴。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情，一般來說，要獲得一個人真正的認同，必須經歷不少事情和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不過白夜卻很奇特，他看人純粹憑藉自己的直觀感覺和判斷，幾天接觸下來，他就能確定對方有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側。

    這種感覺還異常準確。

    一號修女當然不清楚他心裡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感情變化，腦袋一疼，一下子被他打得有些懵。

    「我不是什麼好人，如果犧牲你能換回我的命，我下決定絕對不會遲疑。同樣，能有一個戰鬥時充當肉盾，生活時用來暖床的美女護衛我也絕不介意。但前提是，你是真心想要成為我的『盾』。」白夜正色看她。

    「大人，我的使命就是成為您最忠實的」一號修女一臉疑惑，還沒說完就被白夜打斷了。

    「不，那是使命，不是你的內心。」白夜擺了擺手，看到她的樣子忽然想起了零，墨菲斯還有諾蘭，尤其是最後的諾蘭，自己離開雪漫境的這段日子，她是不是慢慢有所覺察，有關她自己的內心。

    「完成使命也好，聽從蘇林大人的指令也罷。用規則束縛自己，用任務約束自己，是不會成為最堅實的『盾』的。我身邊不缺願意為我赴湯蹈火的人，更不缺女人，」白夜笑了笑，「想明白你心裡究竟想要什麼，是否是成為我的『盾』，想清楚了，透徹了，再來告訴我。」

    「那時候，我會真誠的歡迎你的加入，將你當作能隨時犧牲的棋子。」白夜再次拉起她的手朝回跑，就在她毅然離開他們，決定自己用自爆來嘗試緩衝的那一瞬。

    白夜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背影。

    一直以來，他從沒關注過，在意過，在乎過身邊的魔女們她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只是以自己的意願，單方面的認為帶她們進酒館就是最好的事情，為自己服務也是理所當然。

    但實際上，不是每一個魔女都是墨菲斯，她們也許有自己的所求，有自己的執念，有自己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就像一號修女，她來到自己身邊，甚至想以命換命，那是蘇林給她的任務和職責。聽她的描述，感情，語氣，她心裡真正的願望到底是成為白夜的「盾」，還是蘇林的呢？

    白夜無權，也不想去干涉她的想法，因為他仿佛看到了那些魔女們。

    「是，大人！」一號修女的眼中還有些許茫然，卻也澄澈了許多。兩人並肩前沖，遺蹟崩塌的跡象越來越嚴重，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化作一片廢墟。而大惡魔留下的半神領域還沒完全消散，他們很可能就此被掩埋在這裡。

    越是情況危急，白夜反而越是鎮靜。一路走來不知道看過多少次絕境，他知道，自我放棄，那才是一切的終結。

    兩人和貝蕾雅匯合，狼女臉色慘白，她嘗試了好幾次破開身後的巨大岩石，可惜那種厚度不是她的力量可以輕易破除的。

    「怎麼辦，白夜。」貝蕾雅一臉懊惱，這一次的大狼遺蹟，她什麼都沒得到，犧牲了那麼多隱狼部落戰士，連父親也為此獻出了生命，難道最後還要賠上她自己的命麼？

    看到她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白夜本想安慰幾句，卻被幾道突如其來的笑聲給打斷了。

    半空中，破碎的穹頂上站著一排人，發出笑聲的是為首的少年，身後還站著幾個清一色披著黑色重鎧的人，那群人白夜認識，正是跟隨奧斯卡進入天空大陸的教會年輕人。

    少年一身月白色長袍，眉清目秀，就是一直和白夜不對頭的奧斯卡，信理部最年輕的執事，「iii」級位階。看他的氣息依舊停留在三階層次，看來這一次的天空大陸之旅並沒有讓他有什麼太大的提升。

    站在他身側的少女容顏清麗，身高接近一米八，一雙美腿格外修長，身穿一件天藍色的重鎧，沒戴頭盔，金黃色的長髮披肩而下，一直垂到後背雪白色的羽翼上。

    白夜發現，那羽翼並不是裝飾品，而是實實在在從她身體裡長出來的一部分，潔白無瑕，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神聖氣息。

    少女雙手持劍，神色平靜，俯瞰著下方的白夜三人，那柄黃金重劍散發出冷冽的戰爭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四周崩壞的遺蹟在她面前也變得暗淡無光。

    「奧斯卡，他不是去天空大陸了麼？」白夜心一沉，看奧斯卡的樣子就沒救白夜他們的打算，而且對方可是魔女禁絕派的首腦人物，有這麼好的機會，會選擇推波助瀾一把吧。

    「海藍公主殿下，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如果不是您的幫助，我們的投影是不可能穿越界壁來到這裡的。」奧斯卡對著少女俯身恭敬地行禮，嘴角微微翹起，「如您所願，那件東西就在這個遺蹟內。」

    雙手按著黃金重劍的少女正是奧斯卡在天空大陸最大的依仗，天空王族的海藍公主，她是天空之王最疼愛的小女兒，實力才剛剛邁入超凡境界，但身上卻被賜予了無數珍貴的寶物。

    這一次，她就是用了不少父親給予的寶物，才強行撕裂變弱的界壁，讓眾人的投影從天空大陸降臨到利維坦大陸。

    「哼，奧斯卡，你最好別讓我失望。對於我們天空族而言，這些惡魔和地獄族就像是地底里骯髒的蟲子，和他們呼吸一樣的空氣讓我噁心的快吐了。」海藍公主冷哼一聲，不屑地瞥了眼地面上的三人。

    「放心，我的推演從未出錯。」奧斯卡微笑著掃視了眼底下白夜三人，忽然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掌，嘴裡開始輕聲吟唱著不知名的咒語。

    這不是奧術，也不是某個種族的獨有秘術。他所吟唱的語言是傳說中世界最古老的幾種語言之一。

    要不是白夜學識足夠淵博，還真聽不出來。

    隨著他的吟唱，遺蹟四周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仿佛被加劇了爆炸的速度。

    白夜三人臉色一變，意識到事情真的不妙了。

    一號修女沉默不語，現在他們還是狼人模樣，顯然白夜的精妙偽裝騙過了這些教會同僚，包括奧斯卡在內，沒人發覺。現在一旦暴露真實身份，肯定會死的很慘。

    聖修部和聖事部與信理部的關係極差，更何況白夜和奧斯卡之間還有私人恩怨。

    轟隆隆——

    三人前方的大地猛地凹陷下去，貝蕾雅一個踉蹌，差點掉進那個無地洞中，天空中傳來的恐怖聖潔氣息壓製得她連話都說不出。

    那名為首的天空族少女在血脈上的壓制太霸道了，而且天空族對利維坦大陸的種族本身還有血脈壓制的優勢。

    一來二去，要不是白夜幫她分擔了一部分，貝蕾雅連呼吸都會異常困難。

    就在這時，一個金燦燦的光團從地洞裡慢慢升起，炙熱耀眼的光芒短暫剝奪了他們所有人的視覺。

    仿佛天地間唯一的光源都匯聚在了這裡，金色光團內散發出恐怖的氣息，那是最純粹的力量，而且是極為接近力量本源法則的能量，蘊含著無數各異的奧能元素，和諧共生。

    「這、這」貝蕾雅為了說話，差點把牙齒都咬碎了，只是眼前金色光團里的東西太過讓人震驚，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這個東西來的震撼。

    「狼神冠冕，這就是你們狼人一族最至高無上的寶物，每一位狼神都會戴上，然後在隕落前將自己的印記鑲嵌在上面。」奧斯卡接過她的話，「海藍公主殿下，就讓她們為您獻上這份王冠吧。」

    他們降臨的只是投影，貿然干涉利維坦大陸的任何事物都會面臨極大的排斥力。

    「狼狼神冠冕絕不能給他們！」貝蕾雅的手爪快要刺進白夜的皮膚里，她死死看著天空中高高在上的少女，不再畏懼。

    這件寶物要是落在天空族的手裡，那麼狼人族就完蛋了。

    「你們聽不懂我的話麼？將狼神冠冕獻給殿下，我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些。」奧斯卡不悅地看向白夜三人，雖然她們是中階種族，但是有海藍公主這個大靠山，他對於中階種族也沒多少敬畏心。

    更何況她們的實力看起來也就二階。

    「算了，奧斯卡。不要讓那些愚蠢的大狗弄髒了我的冠冕。」海藍公主搖頭，「你去拿，奧斯卡。」

    「是，這是我的榮幸，殿下。」奧斯卡眼角抽搐了下，就算只是投影，擅自在利維坦大陸上行動，他也會受到不小的排斥力，一旦投影泯滅，他本體也會受到一定波及。

    不過奧斯卡還是從空中下來，一步步走向金色的狼神冠冕前，就在他伸手之前，一雙白皙的手忽然搶在他前面拿走了狼神冠冕。

    「奧斯卡，這麼毛毛躁躁的，可和平時的你不太像啊。」白夜右手拿著血泣，左手把玩著狼神冠冕，不知道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玩意兒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天空族的公主花費如此大的代價降臨投影過來搶奪。

    「拿開你骯髒的手，狼人。」奧斯卡冷哼一聲，他總覺得面前的狼人有一種非常熟悉且讓他無比作嘔的氣息，可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我聽說狼神冠冕是偉大狼神的聖遺物，只要一名狼人族戴上它，就能自動繼承上面所有印記遺留下的信息，本身倒並不是什麼出彩的寶物。」白夜將狼神冠冕隨意拋向空中，又再度接住，「不知道」

    海藍公主臉色微變，忽然發出一聲低呼：「阻止她！」

    那群身穿黑色重鎧的年輕人立即從天空中落下，奧斯卡也伸手阻止白夜，如果讓他戴上狼神冠冕，那麼這件聖遺物就會融合進他的身體和靈魂里，再也無法剝離出來——

    除非他主動分離。

    他們都沒想到白夜會這麼果斷，戴上狼神冠冕，對一名不成熟的狼人可不是好事。

    一群落下的年輕人包圍住他，卻發現一直在他手裡的狼神冠冕不見了。

    不遠處，貝蕾雅看著手裡忽然出現的狼神冠冕，一臉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