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戰八荒 第一章 完美契合的肉身

    虛無，黑暗，冰冷……

    對於這裡來說，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黑暗和冰冷是這裡永遠不變的旋律，這是一個被遺忘的世界……

    「啪！」

    像是積雪壓斷樹枝，一塊數十丈長的白骨斷開，飄出點點鬼火，勉強照亮了這個世界……

    這裡一片死寂，白骨成山，除了白骨，就是骨灰，不知道堆積了多厚，森冷而又駭人。

    沒有任何的生命波動，只有冰冷的枯骨，讓人忍不住去聯想，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片滿布白骨和骨灰的世界正中央，終於出現了一點不同。那裡竟然是一口十幾丈長短的古棺，被九條漆黑的如龍鐵鏈鎖住，懸掛在九座插天白骨山峰之間。

    不過鐵鏈和古棺都已經腐朽，古棺更是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所鑄。透過那些古棺上的坑坑窪窪，隱約還能看出上面的一些刻圖，證明其曾經的不凡。

    一切的一切，都顯示出這裡盡力了無盡的歲月，所有的東西都在時間的偉力下變得腐朽，仿佛一碰就會散開……

    「咔嚓！」

    虛無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閃電，擊在那一口古棺之上。那口古棺的棺蓋像是一捧散沙般的，噗地一聲散開。不過那些散開的東西，卻沒有掉進古棺之中，而是水銀般無形滑開，順著古棺之外灑下。

    古棺之中像是孕育著一片宇宙，浩瀚神秘，其中沉浮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黑髮濃郁，一對劍眉，雙眼輕輕閉上，臉上有一絲甜甜地笑意，那微微翹起的嘴角，為其增加了一種邪邪的味道。

    他仿佛正在做著一個美夢，顯得恬靜祥和。

    可以說，這男子的身軀乃是這個世界保存地最為完整的東西了。古棺都已經腐朽，不堪一擊，不曾想其中的這個男子仍舊保存地如此完好。

    可惜，下一刻，噗地一聲，這個男子的身軀之上冒出點點光羽，從戰甲開始，宛如羽化升仙一般飄散，隨即整個世界都是如此，煞是瑰麗。

    不久，這個世界完全消失，全部化作光羽飄散，只剩下一團亮光，隱約可以看出是一個人的形狀。

    真靈！

    沒錯，這是一個人的真靈。很顯然，這就是古棺之中那個男子的真靈，因為這個真靈和那個男子有幾分相像，若非真靈太過朦朧，估計會一模一樣。

    真靈乃是一個人的精氣神的精華，是生命的核心，能夠隱約看出是人形的真靈，顯然已經是極為強大。

    「唉……怎麼回事，我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幽幽的聲音從這個真靈身上飄出，空洞而又迷茫

    或許是沉睡的時間太長，這個真靈還不夠靈光，他靜靜地漂浮在虛無的空間之中，一連就是兩天。

    這兩天之內，他想起了當初的種種，在時間霧靄下塵封的記憶之門被打開。

    他名叫炎玄，他的父親乃是人族至強者，人帝之一的魔帝。雖然貴為魔帝之子，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修為，因為他的父母不允許他修煉，從不說原因。

    他的周身經脈穴竅被其父親封鎖，只教他錘鍊真靈。聯想到今日，他的肉身已滅，真靈猶存，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你們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對嗎？」

    炎玄很痛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只記得自己一覺睡到現在，似乎做了一個極其長的夢，醒來之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甚至連肉身都已經腐朽成灰……

    他只記得，當初戰火連天，他的父親長年征戰在外，帶領萬族戰鬥在最前線。他仍舊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父親的場景。

    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共進晚餐，這對忙於戰事的父親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一晚，夜色很美，父母都前所未有的悠閒，他們看待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不舍，那麼的慈愛，仿佛馬上要失去什麼寶貴的東西……

    這時候，他突然多出一段記憶，那是一個威嚴而又慈愛的聲音。

    「孩子，我們這樣做只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記住，不論醒來是什麼樣子，都要活下去。這是為父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無力，感覺到無法掌控，這種感覺很難受……我沒有辦法預知明天。還有，沒有足夠的實力，不要挖掘今日發生的事情，切記，切記！」

    「兒子，母親不在身邊，一切都要靠自己，你一定要堅強，勇敢的活下去！」這是母親的聲音，最後似乎還伴有輕聲抽泣。

    炎玄鼻子發酸，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迷茫。

    ……

    一個真靈，失去了肉身的保護，就會慢慢消散。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忙著四處尋找肉身寄主了，怎麼會和炎玄一般，在這裡漂浮著，無所事事，似乎沒有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裡。

    一連又是兩天過去，炎玄終於動了，他身上的光芒已經暗淡了一些，他的真靈又衰弱了一分。

    「父親，母親，難道這世間還有你們不能掌控的力量？否則你們也不會讓我用這種方式躲避，但是那到底是什麼？不論如何，我要找到你們，不論如何！」

    炎玄的真靈發出一陣強光，堅定了信念。根據這一切，他當然能夠推測出當初的大概。他的父母這是在保全他，讓他活下去。

    ……

    「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額，沒有星星，那就隨便走了……」炎玄本身就是一個跳脫的人，隨即就拋開一切，面對現實。

    他明白，想要知道一切，想要找到父母，那就得活下去。

    他知道，在這裡瞎想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能白白消耗真靈之力。

    但是，要想找到一個和真靈相互契合的肉身，何等艱難？轉眼兩個月時間過去，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看見了很多事，也大概學會了現在的語言、文字。

    和他契合的肉身他不是一個都沒有碰到。

    不過那個人十分強大，儘管他用秘術掩蓋了自己的行蹤，卻還是差點被發現。於是他直接跑路，他沒有把握和那人的真靈相爭。

    再說了，奪舍有傷天和，他也不願意幹這樣的事情！

    他越來越虛弱了，真靈之上的光華已經黯淡了很多。

    「難道天要亡我？沉睡了這麼久，最後竟然讓我就這樣憋屈的死去？」炎玄很想哭，不過隨即情緒陡轉：「等等，前面在搞什麼，這麼熱鬧？」

    殿宇林立，瑞氣升騰，瀰漫著一種華貴的皇家氣息。

    那裡是一個巨大的廣場，足足上萬丈方圓。這裡以紅色和紫色以及金色為主，正東方的位置，飄著一桿千丈大旗，上面燙金大字，鐵畫銀鉤一個「壽」字，氣勢磅礴。

    略微一聽四周的語言，還有一些祭詞，他知道了這原來是人皇大壽，這裡竟然是一個帝國的國都！

    他掩蓋住自己的氣息，向著正東方的大殿掃了一眼，發現一個模糊的浩大身影盤坐在大殿中，宛如一個金色太陽，氣勢駭人。

    看來這就是人皇了！他從未修煉過，不能分辨出此人的修為強弱。但是他卻知道，此人身上散發的氣勢，甚至不如自己父親無意間漏出的一點……

    「搞什麼，這也不是很強啊，過個壽還搞這麼大陣仗？實在是奢侈，糜爛！」

    炎玄撇嘴，儘管他父親乃是人帝，但是當初正處於戰火連天，烽煙四起的時代，他們的生活十分簡樸。

    一切都必須服從戰爭的需要，人帝也不得特殊！別的地方他不知道，至少他父親所統轄的區域是這樣，並且他們身先士卒，身體力行。

    「咦？那邊很熱鬧啊，怎麼回事？」炎玄目光一轉，發現那邊氣氛有些不太對，於是連忙湊熱鬧飄過去。

    那裡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總體上看還算是清秀，偏瘦，身上錦衣玉服，再加上所坐的位置十分靠前，一看就知道，這個男子在現場這些豪門大族中，都不是簡單角色。

    但是現在那人正被人一腳踹飛，咕嚕嚕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出手之人一襲白衣，身高七尺有餘，雙目有神，十分俊朗，頭髮略微帶著紫色，長可及腰，微微飄散，整個帶著一股飄逸若仙的氣質。

    不待那個被踹倒的人起身，這個男子搶步上前，一腳將其腦袋踩在地上，潔白的靴子微微碾動，像是在踩一隻臭蟲。

    炎玄仔細打量地上的那個人，不由得在心中鄙夷：

    「這簡直就是個敗家子中的二世祖嘛！眼中目光渙散，身子還有些佝僂，面色蒼白，一看就是酒色過度。別說修為了，這樣的身板，和一個地痞鬥毆都不一定能夠勝出。」

    「更為重要的是，別人都這樣對你了，你不反抗竟然你還在瑟縮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你真的是個男人麼？這種人，簡直就是恥辱的代名詞啊！還是死了算了，要是我能動手，對於這等廢物加軟蛋，見一次打十次！」

    接下來，一些人的對話，也揭示了炎玄心中所想。

    「唉！炎王一世英名，竟然生出這等兒子，真是家門不幸啊！」

    「對啊，更為家門不幸的是，炎王就這樣一個兒子，真是，嘖嘖……」

    「都說虎父無犬子，這個小子真是另類，竟然能夠混成帝都二廢之一，實在是奇才啊！」

    ……

    那個俊朗男子嘴角笑意高深莫測，向下斜了一眼，淡淡道：「炎玄，帝都二廢的大名，果然名不虛傳，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能懂嗎？。」

    他的腳尖繼續慢慢碾動，仿佛是一個君王，俯視著一直螻蟻，他願意踐踏那隻螻蟻，是對方的榮幸。

    「我錯了，饒，饒了我……」地上的那個男子眼中滿是驚恐，說話聲音都顫抖了，滿是哀求，並且不敢反抗自己頭上哪只腳，只是將自己的腦袋緊緊貼在地上。

    不過，很可惜，白衣男子並沒有放他一馬的打算。不僅如此，四周的人眼中全是笑意，幸災樂禍，看那樣子恨不得是自己上前踩住他的腦袋，如此羞辱一番。

    「人仙城的雷淵公子，果然人中龍鳳，這個廢物竟然敢於上前招惹，真是……」

    「就這個廢物，也想讓三公主下嫁於他，真是痴心妄想！」

    「對啊，人仙城可是仙城，一點也不比我們風炎帝國弱小，甚至更有超出，只有雷淵公子這等人傑，才有資格迎娶三公主……」

    遠處，一道靚麗的身影凝視這邊，笑容恬靜，目光卻有幾分複雜，隨即又變得堅定。

    ……

    聽見這些議論，炎玄快要氣炸了：「這個廢物竟然叫做炎玄？他也配？！再說了，人仙城的人這樣對待風炎帝國的人，那這些一看就是風炎帝國臣子的人還高興個什麼勁兒啊？這難道不是在侮辱你們風炎帝國嗎？不是在侮辱你們嗎？你們腦子是不是病？」

    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原因，炎玄最後不由得開始打抱不平了。並且，這個白衣男子確實有點過分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不懂嗎？

    砰！

    白衣男子再次一腳，地上的炎玄竟然騰空十幾米遠，摔在地上，當場噴出一口鮮血，沒了動靜。

    這時候，一個胖子，少說三百斤的樣子，穿著紫色的加加大號袍子，看樣子就開要被撐破了，就算現在沒破，看那情況，也是即將不堪重負。

    「噗通！」

    那個胖子竟然一下子跪下了，擋在白衣男子和地上的炎玄之間，身上肥肉不停地抖動，上前就要抱住白衣男子的腿，不過後者一晃身就躲過。

    「求求你，雷公子大人有大量，饒了玄哥吧，就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啊！」

    炎玄在空中，心想這個胖子是誰啊？沒想到還有人為救這個廢物，如此不顧一切。

    不過他來不及思考了，因為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讓他不能自拔。吸力的來源，竟然是那個倒在地上的炎玄。

    「唉？怎麼回事，等等唉，有話好商量，不要啊……」

    炎玄無聲地在自己心裡慘叫，因為這種吸力說明，這具肉身，和他的真靈竟然完美契合！並且同時也說明，那個炎玄真靈消散了，也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