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本為尊 第八百零四章 兩難抉擇

    時間悄然流逝,日復一日

    三個月的時間裡,好像每時每刻都是匆匆忙忙和焦頭爛額,蕭聰傾盡所學使出渾身解數,根據從各位前輩哪裡得來的關於無相真力的雜七雜八,卻越來越覺得迷惘,於是,他決定先停下來,沉澱沉澱。

    一夜的放空之後,年輕人突然改了主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我得換一條路子試試!」

    在此之前,他一直想找到一種與黑色光暈對立的力量,卻始終不得其法,接下來,他要嘗試一種新的方式--這黑色光暈所蘊含的力量,雖然不是真正的無相真力,但應該是奔著無相真力去的,那他也奔著無相真力去,只要琢磨出一種更接近於無相真力的力量,或許就能將這黑色光暈壓制住。

    自此之後,他便不再向各位前輩詢問關於無相真力的事,因為他覺得,儘管這些前輩的修為已經達到修靈難以企及的高度,但對於無相真力,也還是一知半解的水平,過多的汲取,只會讓他變得越來越糊塗而已。

    最理想的結果是他自己能夠參悟無相真力,這事兒雖然聽上去很不靠譜,但他還是想要試試,做人嘛,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成了呢?

    當然,成不了也沒事,他還囑咐了其他高能者去盡全力修習無相真力,但凡有一人修出的力量比黑色光暈更接近無相真力,這事兒就算成功一半了--同時他也能夠想到,這些高能者會通過獨有的方式將這裡的情況報回自家宗門,那些更為古老的掌權者若是有興趣,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對於自小偷師百家的蕭聰來說,修習一門確定的術法自然是快樂和容易的,但修習一門不確定的術法,那就讓他十分頭疼了,更何況,這門術法還那樣高深晦澀,便讓他感覺有點痛苦,與其說他是在修習一門不確定的術法,倒不如說他是在創造這門術法,連真仙都萬難掌握的秘力,對於他這個摘星境的修士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焚膏繼晷焦頭爛額,就這樣在痛苦與煎熬中度過了漫長的兩個月之後,意料之中的,蕭聰放棄了這條無比坎坷的道路,同時其他高能者那裡也沒什麼明顯的進展,讓他選擇放棄的原因,當然不是事情太過艱難,而是外面發生的某些事情,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一天,結界外面來了一名飄渺宮的修士,齊敬塘通過伏界之鎧出去與其一番交談,從而帶來一個壞消息--魔族正在偷偷破壞蕭家布下的法陣,意欲釋放一些被鎮壓已久的大惡。

    黑色光暈下,蕭聰和幾位高能者站成一圈,但聽得海歷屯咬牙切齒道:

    「真沒想到,這竟然也是魔族的陰謀!利用我們請蕭族長來這兒的空子,偷偷釋放那些被蕭家人鎮壓的大惡,真是該死!」

    齊敬塘面無表情,緩緩開口,

    「這招調虎離山使得確實妙,把我們所有人都算了進去,能料到我們會請蕭族長解圍,魔族這次有心了。」

    嚴岳狄聞言,眉毛一跳,脫口而出問道:

    「諸位為何會想到讓蕭族長前來解圍?」

    此言一出,讓氣氛有些尷尬,在場的不乏聰明人,但誰都沒提這一茬,因為這有內訌的嫌疑,搞不好還有可能誤傷盟友,就算真有那麼回事兒,值此之境,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免得引出更多亂子,要是那傢伙狗急跳牆釋放了黑色光暈,他們豈不是賠的更多!所以心裡有那麼回事兒,小心提防就是了,沒必要把窗戶紙捅破。

    齊敬塘笑道:

    「嚴教主多慮了,請蕭族長前來解圍,乃是我等共同商議的結果,能夠如此輕易穿越這片結界的存在,除了蕭族長,整個玄真界我等恐怕請不到第二人了。」

    「說起來,我等也有些私心,雖然穩妥起見,魔物應該被消滅,但若能讓其為我所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而蕭族長屢創奇蹟,這是玄真界有目共睹的,我等相信蕭族長會再創佳話,故而將蕭族長請到這兒來。」

    禹連錚一臉認真地附和說。

    趙三平目色沉沉,聲音亦是沉沉,

    「貧道以為,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還是商討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齊敬塘語氣依舊波瀾不驚,

    「趁那些大惡還沒被魔族放出來,為了蕭家的聲譽,蕭族長還是走一趟吧,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歐陽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猛不丁來了句,

    「你們說,把小聰引到這兒來,和把小聰支走,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調虎離山,我怎麼覺得有點將計就計的味道呢?」

    此話一出,聞者無不側目,星流雲抬頭看向黑色光暈,喃喃自語,

    「倘若魔族的目標是那些大惡,那現在這魔物應該能脫離束縛逃離而去了吧但也有可能是為了浪費我們的時間才讓你繼續留在這兒,或者覺得我們一定啃不動這塊硬骨頭嘶~可惜小聰分身乏術啊」

    齊敬塘微微一笑,

    「貧道以為,魔族貪婪,這兩種情況兼而有之,倘若蕭族長留在這兒,他們就會全力釋放被蕭家鎮壓的大惡,倘若蕭族長離開這兒,他們就該來這裡解救魔物了,如何抉擇,還得看蕭族長在這兩件事上的把握。」

    蕭聰習慣性地摸摸鼻子,稍作沉吟,

    「晚輩還是決定留在這兒,蕭家先祖布下的法陣,不是那麼容易破的,倒是這黑色光暈,若是能順利破解,對我們以後與魔族的戰爭大有裨益。」

    「不知蕭族長有幾分把握?」海歷屯忙問道。

    蕭聰尬笑著搖搖頭,

    「不知道,晚輩只是更加相信先祖們的心血,認為這樣做更划算些,更何況,玄真界既然已經知道此事,就不會任由魔族胡來,最主要的是,魔族想要釋放的大惡肯定不止一頭,我沒法同時阻止,保守估計,能阻止的估計也就一頭兩頭而已,魔族能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說明在他們心裡,黑色光暈和那些大惡有同樣的分量,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們想,收服黑色光暈只是時間問題,如此一比較,怎麼選擇就不言自明了。」

    頓了頓,年輕人笑笑,接著道:

    「至於那些大惡,玄真界能鎮壓他們一次,就能再鎮壓一次!」

    齊敬塘撫掌而笑,

    「妙,妙,妙,蕭族長果然是個聰明人,這一段精闢入理的權衡利弊,讓貧道心服口服,也難怪僅靠摘星境的修為,就能囫圇個兒地從大荒走一遭,玄真界有蕭族長這等人傑,何愁魔族不滅!」

    蕭聰笑容敦厚,

    「前輩過獎了,大荒一行,最重要的是因為有那麼多朋友的幫助,才能度過一次次難關,說出來不怕您笑話,囫圇個兒地走這一遭,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哈哈!」

    幾個老傢伙相視而笑,一個個地樂不可支,

    「一次兩次算是運氣,屢作不死,那可就是一種能力啊。」

    「蕭族長就不要謙虛了,您的事跡,我等皆有耳聞,一次次的險象環生,可不僅僅是運氣那麼簡單。」

    「天時,地利,人和,蕭族長也就占了個人和而已,卻依舊立於不敗之地,這想讓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一通互吹互擂後,言歸正傳。

    「敢問蕭族長,接下來想如何對付這魔物?」

    「蕭族長但有所需,我等必當鼎力相助!」

    齊敬塘和海歷屯一前一後道。

    蕭聰幽幽一嘆,而後面色堅定地回答說,

    「非常之事當行非常之法,晚輩打算與它真切接觸一下,或許會有別樣收穫。」

    「這」

    幾位老傢伙面露為難之色,星流雲反對果決,

    「不行,這樣做太冒險了!」

    齊敬塘稍作沉吟,

    「唔~俗話說,知己知彼方則百戰不殆,我等對這魔物還近乎一無所知,蕭族長此舉,確實不夠穩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從之前的情況看,這黑色光暈只有防禦作用,沒有攻擊手段,就算它有攻擊手段,也不一定能對我構成生命威脅。」

    「可是」

    蕭聰的自信和堅決讓齊敬塘欲言又止,這一刻,他仿佛從年輕人的眼神里看見兩把寒光熠熠的劍,直直刺進他的心臟,好像很多年之前,他也曾像年輕人一樣無畏無懼鋒芒畢露,只可惜僅僅是曇花一現,他終究沒能堅持下來,由此變成了內心深處的一小撮遺憾,他不忍心眼前這個銳不可當的年輕人多年以後像他一樣,

    「蕭族長既然認為此法可行,我等自然相信蕭族長的判斷,但前提是,必須要絕對保證您的安全。」


    一雙雙目光齊刷刷地投在蕭聰臉上,尤其是星流雲他們幾個,那一幅幅樣子仿佛在說--這事兒要是不給個說法咱就沒完!

    蕭聰皺著眉頭摸摸鼻子,半晌,微微一笑,

    「幾位前輩可以跟我一起上去,這樣做算是比較保險了。」

    齊敬塘和譚授對了個眼神,而後問道:

    「不知蕭族長打算用何種手段?」

    「《天道寶典》裡有一招『捕道手』,可以捕捉生靈自身以及所使功法的道跡,晚輩覺得,這黑色光暈雖然是魔道產物,但依舊不能逃脫三千大道的範疇,用捕道手,應該能獲取一些它的信息。」

    蕭聰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齊敬塘聽著,緩緩搖頭,

    「這個方法不妥,恐怕就算我等跟著蕭族長上去,也不能完全保證蕭族長的安全,畢竟魔族狡猾,也不知道這魔物如此老實,是不是裝的,我等需要萬全的準備才行,諸位,可有其他良策?」

    一直不曾說話的滅天教教主段九棋此時開了口,

    「可以用在下的這幅玄金寶甲,諸位道友將力量注入其中,可擋齊天境准仙的巔峰一擊。」

    幾個老傢伙面面相覷,不敢置一言,因為這時候說行與不行,都是得罪人的,之前就有消息稱,滅天教投到了獨孤家門下,他們倒是願意相信段九棋深明大義,但這事兒誰敢打包票?稍有不慎那可就是玄真界的罪人吶!

    但星流雲可不會管那麼多,

    「開什麼玩笑!這副玄金寶甲是出自於孤獨家之手吧,段教主,我這可不是針對您哈,獨孤家人的行事風格,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吶。」

    滅天教的這副絕世鎧甲,是其教主身份的象徵,已經傳承了不知多少年,具有何種不凡之處,蕭聰這也是第一次聽說,自打獨孤家重出玄真,滅天教就一直與其站在一起,或許,真的跟這件鎧甲有關。

    「是不是說,只要控制了這副鎧甲,就等於是控制了整個滅天教?有點扯了吧不過這要是真的,我倒是不介意破了獨孤家的好事,進而將滅天教拉到我這邊來,那就更好了,有沒有可用的法陣我得想想」

    「噯,還有一件事,如果這副鎧甲真的能幫獨孤家控制滅天教,那肯定是輕易不能脫下來的,但按段九棋的意思,得把鎧甲脫下來才行如果這副鎧甲跟段九棋的聯繫已經很緊密,甚至已經通靈,那段九棋就算脫下來恐怕也沒什麼用,亦或者說,他這是在幫獨孤家坑我這傢伙是在暗示我,還是我想多了」

    段九棋微微一聲冷笑,

    「本教主也就是提一嘴,既然星王爺有疑慮,那便算了。」

    歐陽尋趕緊出來打圓場,

    「嘿嘿,段教主莫要生氣,星流雲這傢伙嘴上從來沒個把門的,您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對事不對人嘛,又把屎盆子扣我頭上」

    星流雲撇嘴,小聲嘟囔著,面對諸多高能者,連一向無法無天的狗頭少帥也不敢太過造次了。

    蕭聰心裡此時已經拿定主意,

    「雖然獨孤家有可能借用這副鎧甲控制滅天教,但我此時切不可掉以輕心,因為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弄巧成拙,那可就糗大了。」

    因說道:

    「前輩一番美意,晚輩心領了,但此物乃是滅天教教主的象徵,晚輩怎敢輕易褻瀆了這份榮耀,不過,若是真的沒有辦法,晚輩恐怕還是免不了跟前輩開口,到時還望前輩不吝成全。」

    說著,作揖一拜。

    段九棋擺擺手,

    「蕭族長言重了,但凡為玄真盡力,我等皆當仁不讓,若有所需,您儘管開口,本教主絕無半個不字。」

    蕭聰面帶微笑,看著段九棋的眼睛,卻什麼蛛絲馬跡也沒發現,他不敢看太久,於是在段九棋說完話後趕緊移開目光,問道:

    「不知幾位前輩能否讓它降降高度?」

    「蕭族長是想?」

    面對齊敬塘的詢問,蕭聰微微一笑,

    「前輩有意助晚輩一臂之力,晚輩自然要謹慎對待,所以想著建一座法陣,把所有人的力量集合起來,一來可以統籌調用,將之發揮到最大化,二來多方戒備,可以儘可能保護大家的安全,三來可以利用天材地寶為大家補充所需,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不知各位前輩意下如何?」

    齊敬塘饒有興趣,

    「哦?若真能如此,我等自是求之不得,但不知蕭族長具體如何實現上述妙處?」

    蕭聰還沒開口,星流雲得意道,

    「以生靈為陣旗,將各位前輩編進法陣之中,當日在火聖塔面對杌豸帶領的十幾萬蛇族大軍,若是沒有小聰這神來之筆,我們還真不一定能扛下來。」

    齊敬塘微微失神,

    「以生靈為陣旗的法陣」

    海歷屯直接打了個哆嗦,

    「傳說竟然是真的!」

    其他高能者一個個地亦是驚詫不已,更有甚者已經開始面露微微的恐懼。

    聰明如歐陽尋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看來,以生靈為陣旗布陣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大概就是通過火聖塔那一戰知道的,只不過他們不願相信年紀輕輕的蕭聰已經掌握如此高深而又可怕的布陣技法,那可是曾經另仙人都聞風喪膽的殺陣吶,稍有不慎就足以毀天滅地,這已經不是關乎蕭聰個人安危與否的問題,而是假若蕭聰真的將這門布陣技法煉至大成,玄真界無疑又多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火藥桶,畢竟,這傢伙的經歷實在是太糟糕了!萬一某天哪根筋沒搭對,又或者一不小心誤入歧途,遭殃的可是他們啊。

    看眾人這反應,星流雲當然要懷疑自己說錯了話,進而想起在大荒時歐陽尋關於以生靈為陣旗布陣的那席言辭來,於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兒,做賊心虛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可轉念一想,蕭聰本來就是想以這套布陣技法來對付黑色光暈,所以無論他說還是不說,老傢伙們早晚得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他又悄悄鬆了口氣,覺著這並不完全是他的鍋。

    「蕭族長果然天縱奇才,」齊敬塘笑容牽強,「年紀輕輕就掌握了這等高深技法,毫無疑問,玄真界又多了一份強大力量啊。」

    蕭聰當然知道齊敬塘他們的擔憂,為了讓其安下心來,因說道:

    「前輩大概會錯意了,晚輩所用的技法,並非從蕭家傳承中所得,而是在大荒時機緣巧合之下偶然參悟,怕是要讓前輩失望了。」

    人老成精,這些老傢伙怎麼可能相信蕭聰的鬼話,

    「不管怎麼說,蕭族長在陣法造詣上總歸是又精進了一步,既然您如此有把握,我等又何妨一試,有什麼需求,您就安排吧,我等必然全力以赴。」

    齊敬塘說著,拱手作揖,感情真摯,不似作假,其他人紛紛效仿,只是演技比齊敬塘差了一點,他們的急不可待,當然是想要驗證蕭聰對他們有多大的威脅。

    蕭聰回禮,

    「多謝前輩成全。」

    「不知幾位前輩可有能夠汲取力量的靈寶?」

    面對蕭聰如此直白的詢問,幾位高能者相繼作出回答,幸運的是,他們提到的靈寶以及與之配合使用的東西,蕭聰手裡面竟然都有。

    萬事俱備,只欠法陣,蕭聰話不多說,直接開干。

    通過幾位高能者提供的靈寶,蕭聰大致能猜得出他們的力量源流--畢竟是天道軒的唯一傳人嘛,若連這都做不到,那百家之學不就白偷了。

    繪製能將幾位高能者作為陣旗的陣圖是件麻煩事,年輕人就這樣焦頭爛額地度過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之後法陣也是調整了四次才成功激活。

    全部人員就位,法陣啟動,幾名高能者只負責全力牽制黑色光暈,其他的通通交給蕭聰,身為法陣的核心,年輕人現在可以隨意調動法陣里的任何力量,因為法陣是渾然一體的,所以靈活得多,另外,他還得運用捕道手捕捉黑色光暈的道跡,幸虧是有神秘古經加持的神利者,要不然還真玩不了這高難度的花活兒。

    其實蕭聰一直都以為,黑色光暈的安靜是裝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法陣已經完全運轉,這傢伙還是一動不動,於是年輕人不由得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輕輕地試探,慢慢地摸索,三天之後,蕭聰終於利用捕道手觸到了黑色光暈的道道兒,他欣喜若狂,卻依舊要強壯鎮定,之前他雖然相信《天道寶典》能夠捕捉到黑色光暈的道跡,但應該需要很長的時間,沒想到僅僅用了三天,就被他摸到了尾巴,他不禁感嘆,

    「師父他老家就是厲害!區區魔族,何足掛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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