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大帝傳 第八十八章 藍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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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旅程極其順利，出了庫倫山脈艾倫架起魔法飛船沿著卡普拉河東進，風馳電掣、一日千哩。

    魔法師輪流駕船，劍士則十分悠閒。

    布魯姆坐在船尾不停地擦拭著它的天星劍，希格斯坐在船頭靜靜欣賞著河岸兩側荒漠的風光。史丹尼任憑座龍獨自翱翔在天空，他則陪在米蘭達身邊，當輪到米蘭達駕駛飛船沒空理他的時候，他就跑到船頭向希格斯請教起用劍的竅門。

    在龍神山巔車輪大戰聖騎士的時候，希格斯的劍術之高明就深深震撼了史丹尼，以至於一下山他就找機會要拜希格斯為師。

    希格斯當然不會收史丹尼為徒，不僅是因為史丹尼現在的實力也同為大劍士，更因為史丹尼是少年團的第一副團長。少年團這些年戰功赫赫，史丹尼身為少年團的二把手，身份地位自然也如同火箭般躥升，甚至在他這個傭兵工會會長之上，不過希格斯並不反對與他討論、切磋劍術，甚至對他的天賦極為讚賞。

    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只要能夠學習到高明的劍術，史丹尼就非常高興，於是每天除了陪陪米蘭達，就和希格斯耗在一起討論用劍之術。以至於巨龍夜耐隆迪亞仿佛一個被始亂終棄的怨婦，不時仰天咆哮兩聲用作發泄心裡的怨氣。

    當晚六人在一處河灘宿營，擁有烹飪天賦的艾倫出任大廚。另外一邊，史丹尼邀約布魯姆要比劃一場。

    對於史丹尼這個剛剛晉級大劍士不過一個月的小兄弟，布魯姆毫不放在心上，仗著自己鬥氣的優勢，一上來天星劍就大開大合，猛劈猛砍，逼得史丹尼連連倒退。好在有和他亦師亦友關係的希格斯在旁邊指點他的腳步，史丹尼才漸漸調整步法穩住形勢，和布魯姆戰的有來有回，雖處於下風，但短時間仍立於不敗之地。

    「閣下是怎麼和劍術大師阿蘭德成為師兄弟的？」

    晚飯後，借著酒意艾倫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很好奇的事。按說劍術大師阿蘭德是尤斯人，身為皇宮侍衛長的他和當時的尤斯皇帝維特爾斯是莫逆之交，怎麼會和千哩之外的哥薩人希格斯師出同門哪？

    「那是很久遠的故事了。」

    希格斯也有了幾分醉意，回憶起往事，似乎觸動了他腦海里的波瀾，眼睛中閃現出異彩。

    「那年我剛滿二十五歲，剛剛晉級高級劍士，被任命了傭兵團副團長，可以帶隊執行較大的任務。也就在那個夏天，我認識了師兄阿蘭德，還有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你們倆的老師-法瑪.克斯。另外一個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他就是尤斯十三世皇帝維特爾斯。」

    希格斯停頓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艾倫和埃爾維斯。

    「居然還有老頭子的事？」

    本來不那麼感興趣的埃爾維斯也放下手中的朗姆酒，聚精會神了起來。

    「師兄他們三人，以冒險者的身份找到傭兵工會，發布了一個重要的任務。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那個任務落在了我的頭上。是個秘密任務，我當時並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但仍舊很興奮，因為這個任務直接來自剛剛出任奧古家主的霍蘭斯特的命令，聽說師兄給了他很多錢。」

    提起霍蘭斯特，希格斯的語氣嘲諷了起來。

    「我帶著一個傭兵大隊和師兄他們出發了，一直向北，翻過終年積雪覆蓋、高不見頂的山峰，穿過寬無邊際魔獸出沒的森林。中間掉落懸崖摔死、被魔獸殺死的兄弟數量過半，等快到目的地時，我的傭兵大隊已經變成了傭兵中隊。直到這個時候師兄才告訴我，他們此行的目的-刺殺獸王。」

    「刺殺獸王！」

    聽眾們興致更加高漲了。

    「那些年獸人大軍頻繁南下侵犯尤斯邊境，連番大戰讓北方軍團死傷無數、瓦倫防線岌岌可危。尤斯朝廷不知從何處得知了獸王會在遠離皇宮的某處森林狩獵的消息，於是派出了刺殺小隊，而我們傭兵擔負的則是刺殺後的掩護撤退任務。此刻我才知道自己被霍蘭斯特出賣了，刺殺獸王的任務無論成功與否，負責掩護的傭兵都必死無疑。不過有什麼辦法，這就是傭兵的命！」

    希格斯嘆息道，聲音中充滿了悲嗆的無奈。一旁的艾倫聽得心有戚戚，因為他們同樣都是被霍蘭斯特出賣過的人。

    「我們在樹林中潛伏了八天七夜，終於等來了獸王的狩獵儀仗，在獸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師兄三人發動了攻擊。先是火系魔法，將獸王乘坐的馬車淹沒，跟著一個巨大的光球將獸人的護衛隔離開，然後師兄和另一個同伴衝進去，遠遠的我都聽到了獸王的慘叫聲。」

    希格斯的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無論以何種身份，一個哥薩人參加刺殺獸王的行動，都是讓人無比榮耀的。

    「後來呢？獸王死了嗎？」

    米蘭達已經忍不住問道。

    「刺殺成功了，但我們的悲劇也開始了，擺脫了魔法屏障的獸王護衛隊開始瘋狂的追擊我們，這個時候傭兵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我們成功地吸引住獸人的護衛隊，掩護僱主們離開。但是最讓我意料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師兄選擇了和我們一起與獸人，讓兩位夥伴先行撤退。」

    「後來呢？你們逃脫了嗎？」

    這次輪到布魯姆忍不住問了。

    「廢話，不逃出來，我們面前的是鬼嗎？」

    埃爾維斯鄙視地看著布魯姆，似乎仍舊對他要揍自己的事耿耿於懷。布魯姆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閉嘴沒有反駁。

    「按說我們沒有任何理由能夠逃脫的。儘管我們想盡一切手段擺脫追兵，但是獸人在叢林中的追蹤能力實在太強，很快我們就被獸王護衛隊包圍在了山頂，惡戰展開，傭兵兄弟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最後就剩下我和師兄二人，而且我們兩個也精疲力竭。就在我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飄落一個藍色人影。」

    希格斯本來充滿沉痛的眼神中忽然迸發出神采，仿佛那個記憶中的藍色人影就在眼前。聽眾們也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知道故事最關鍵的時刻到來了。

    「藍色人影從天而降落在獸人面前，獸人自然以為是我們來了幫手，二話沒說就向他殺去，只不過舉手抬足間就被他全部打倒在地上，包括那個實力堪比大劍士的護衛長，整個過程來人那挎在肋下劍身修長的長劍甚至都沒有出鞘。在獸人們躺地慘呼的時候，來人一手一個提著我們倆人飄然離開。一路翻山越嶺直到確認獸人們再也追不上來，才將我們重新丟在地上。當時我和師兄都被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呆了，等到清醒過來，師兄立刻跪倒向著來人磕頭，我反應過來師兄是在拜師，便也毫無猶豫地跟著跪拜起來。我們都被來人收拾獸人時神乎其技的表演折服，心想無論這個人什麼來歷，只要能學到他本事的十之一二就可以縱橫大陸。」

    「十之一二就能縱橫大陸，聖騎士只怕也沒有那個能力？」

    史丹尼倒吸一口冷氣，他當然知道希格斯不會說謊，但是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人，就算聖騎士也不敢如此自詡。

    「如果老師還在，聖騎士算得了什麼！」

    希格斯神情驕傲的回道。

    「既然你們的老師如此厲害，為什麼他不出面替你師兄報仇哪？」

    米蘭達聽說世上居然有此等奇人，也是興奮的手舞足蹈。

    「因為老師的家在遙遠的東方大陸，和我們之間相隔萬哩汪洋，他只是雲遊至此。」

    希格斯嘆了口氣。

    「難怪你的劍術與他們都不一樣，甚至連鬥氣都沒有，原來習自東方。」

    艾倫恍然大悟，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一片神秘的東方大陸，上面還生活著一些用劍但不用鬥氣的神奇人類，不禁悠然神往。

    「老師一開始並不想收我們為徒，但後來又改變主意，認為救下我們算是一段緣分，便留下傳授我們三天劍術，在第四天清晨，我們兄弟仍在睡夢中飄然離去，從此再無緣相見。直到離開，我和師兄甚至都不知道老師叫什麼名字，因為老師穿著一身藍袍，我們便稱呼他為藍衣人。」

    希格斯繼續說道。

    「緣是什麼？」

    接下來是答疑時間，米蘭達首先提問。

    「這是東方人的說法，用諾亞大陸的話解釋就是：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希格斯想了想回答道。

    「這麼說，你的老師也相信神？」

    輪到艾倫提問。

    「我不清楚。」

    希格斯撓了撓頭，他對自己的老師了解沒有那麼多。

    「學了三天就成為絕世高手，而且不用鬥氣。東方的劍術有那麼神奇？我不信！」

    布魯姆在一邊狂搖頭。

    「要不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

    希格斯和布魯姆兩個人來到場地中間擺好架勢。

    「比試開始！」

    史丹尼居中做裁判，他剛剛揮手示意，就見眼前人影一閃，希格斯已經出現在了布魯姆的身側，好在布魯姆早有準備，大劍已經橫在了胸前。但是下一剎那，希格斯的劍就從一個詭異的角度躲過了布魯姆的大劍出現在了他的頜下，如果不是危機狀態下大劍士的鬥氣主動護體，僅是這一下就可以要了布魯姆的命。

    希格斯當然不會真的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下巴處感受到劍尖傳遞過來的寒氣仍舊讓布魯姆冷汗津津。

    「無聲無息、無邊無際，這是老師當時傳授我們劍術時候的兩句要訣。」

    希格斯微笑著收回長劍。

    「無聲無息我已經理解，但無邊無際又是什麼...」

    布魯姆擦了擦冷汗，忍不住好奇地問，不過他的話還沒有全部出口，就明白了。在他眼前，希格斯的長劍迎著夜風一抖，鋒利的劍尖稜角反射出一縷篝火的光芒，那光芒隨著劍尖的抖動，迅速擴大，幻化出無數的火花，希格斯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火花之中，火花卻越來越多，每一朵火花似乎都是一柄長劍，一枚劍尖，無邊無際，宛如漫天的繁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