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院劣等生 第003章 白光劍聖

    威斯汀歷9420年。

    兩大帝國之間的戰爭殘酷得難以想像。

    十年之間，無數生命葬送沙場，大好河山被鮮血染成了殷紅。

    蒙哥利亞帝國境內，荒蕪寂寥的雪原充斥著死亡的氣息，大片大片的屍體鋪成了通往黃泉的大道。

    這裡是戰爭的最前線。

    一方是身著特製棉服棉帽、坐擁主場的蒙哥利亞帝國士兵，而另一邊卻是輕甲上陣、客場作戰的馬其頓帝國戰士。

    「怎麼會這樣？蒙哥利亞帝國怎麼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法師軍團？」

    此次戰役馬其頓帝國方面的最高指揮官馮卡門寒心徹骨，看著己方的戰士們在落雨紛紛般的魔法中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他竟是沒有任何辦法。

    戰局正向著一方傾倒。

    蒙哥利亞帝國氣候寒冷，凜凜寒風下鍛煉出了一批又一批勇猛、無畏的劍者們。而同樣世人皆知的是，蒙哥利亞人多數魔法親和力低下，鮮有法師人才。長此以往，他們乾脆也就放棄了擁有強師軍團的想法，專心發展劍者，揚長避短。

    馬其頓方面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這一次，求勝心切的馮卡門為了奪取先機，拋下了己方行動力較低的法師軍團大部隊，僅僅帶上了數十法師。

    他想著，反正對方也沒有像樣的法師軍團，自己這邊只要在法師人數上稍占優勢便也足矣。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戰爭，蒙哥利亞可謂是下了血本，竟是悄悄藏了一支如此精銳的法師軍團，並將其送上了戰場。

    當絢爛的魔法飛舞在兩軍上空，看著另一邊那整齊劃一的水系魔法化作一柄柄利刃扎向己方陣營，馮卡門知道，他們輸了。

    為了增加機動力，自己這邊可謂只是臨時挑選了一些年輕法師，他們之間的魔法沒有體系、不成配合。點點閃爍星光怎可與漫天冰晶皓月爭輝？

    「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接二連三地倒在血泊之中，馮卡門知道，他的名字將被永遠地釘在帝國的恥辱柱上。名聲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可那些因為自己而丟失掉寶貴生命的年輕人們

    「孩子們，到了死去的世界後，我再一一向你們賠罪。」

    馮卡門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著生命的消逝。

    純淨的茫茫雪原上，盛開了一朵又一朵妖艷的血色花朵。

    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與魔法造成的轟隆交織成來自地獄的狂想曲。

    黑髮黑瞳的年輕人跪倒在地，將有些無神的眼睛埋藏在劉海形成的陰影下。周圍倒著的無數屍體像是一具又一具惟妙惟肖的人偶，失掉了主人的喜愛，被隨意的拋棄了。

    年輕人的懷中，正躺著一名年輕女子。金色的長髮混著血污卻依舊光彩奪目，一如往日隨風飄揚的颯爽。堅毅美麗的面容透著慘白，白得過這冰天雪地。水晶般透藍的眼眸中漸漸失去著神采，嘴角滲出的桃紅色血跡讓畫面多了幾分驚心動魄。

    透過劉海，年輕人望著女子眼中漸漸蒙上的灰色，一種熟悉的痛楚像往昔的浪潮那樣漫過河堤。腦海中全都是女子的音容笑貌，她的戎馬英姿早已深深得刻在他的心裡。

    女子吃力地抬起了左手，輕輕撫摸在年輕人的臉頰上，美麗臉龐上的堅毅終像是融化了的冰雪，化作暖融融的溫柔。

    「凱撒，看起來我們要分開了」

    有氣無力的聲音卻溫柔過歷歷在目的往昔。

    年輕人默不作聲，只是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臉頰上的、她的手掌之上。一種透心的冰涼透過皮膚的接觸傳遞進他的心裡。他想用自己的溫度溫暖這個手掌，他努力地握著手中的冰涼，即使努力到顫抖卻依舊無法溫暖她一絲一毫。

    「不要悲傷，凱撒。世界才剛剛在你的眼前展開，以後我會用你的眼睛繼續看著這個世界，看著這個世界的種種美好。所以啊」

    「你要努力的活著。」

    年輕人點了點頭，卻沒有流淚。

    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舉起了右手中的法杖，遞到了年輕人的眼前。

    看似粗糙的木製杖柄透著別樣的光澤，深色中蘊藏著歲月留下的寶藏。杖端一顆神秘莫測的透明魔法石，星辰般的光華流轉其中，展開了名為「銀河」的畫卷。

    「你知道嗎，我曾經在皇家高等魔法學院當過一年的導師，那裡有許多被拋棄了的學生，在一個名為特招班的班級中飽受著生活的不盡人意。但是我心裡知道，他們全都是很棒的學生，就像你一樣，溫柔、體貼，為了心中的願景拼盡全力，只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對誰都是公平的。沒有帶完那一屆畢業生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所以」

    「我會的，我會去那兒當導師的。」

    年輕人第一次開口，沙啞的聲音穿過喉嚨，飄過寒冷。

    女子笑了，春風吹化了飛雪。

    「傻瓜，你又不會魔法，怎麼去魔法學院當導師呢？想辦法去那兒上學吧，如果有可能的話，幫幫那些學生吧」

    女子將手中的法杖遞給年輕人，這是她最後的力氣。

    年輕人點了點頭，伸出早已失去知覺的手，接過了法杖。

    他感受到了，從法杖上傳來的溫度，她的溫度。

    多麼溫暖啊

    女子安心地合上了眼睛，幸福從未離去過，徜徉在年輕美麗的臉龐上，伴著她進入了永恆的夢鄉。

    年輕人低下了頭。

    空中飄落著的雪花似乎越發的肆意，墜落著墜落著，落在了他漆黑的頭髮上。

    白雪紛紛，染白了他的發，染白了他的心。

    從髮根蔓延開的白讓人心寒。

    他的身體顫抖著，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來自九幽的黑色鬥氣噴涌而出，包裹在他的周身，狂暴地肆虐著。只是環繞在他雙手上的黑色卻顯得那麼的溫柔，悄悄地拂過美麗的臉龐，像是害怕將誰從美夢中吵醒。

    「你快看啊，馮將軍，那是什麼？」

    身旁傳來副官驚詫的聲音，馮卡門疑惑地睜開了雙眼，蒼老了許多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

    茫茫雪原之上，燃起了從幽冥現世的黑色火炎，像是死神的鐮刀殘酷地掠過大地。

    那一天，蒙哥利亞帝國與馬其頓帝國的戰場上，揚起了幽幽的黑色火炎，一頭白髮的神秘劍聖如同一柄利劍，刺穿了雪原上的防線。

    所有蒙哥利亞戰士的心中都留下了那道不可磨滅的白色閃光，當那點晨曦般的白光出現在地平線上，撤退的號角聲必將響起。

    即使黑色幽炎的威勢令人恐懼，可那道白色流光的第一次出現才是他們真正的夢魘。

    「白光劍聖」的傳說開始流傳於戰場之上。

    兩年後，戰爭終於結束了。

    威斯汀歷9422年，這一場沒有勝負的戰爭在蒙哥利亞帝國國王前往馬其頓首都維爾吉納簽署了「維爾吉納和平條約」後正式落下了帷幕。

    原本兩大帝國之間的「最終力量」劍聖、法聖的存在一直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平衡，白光劍聖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平衡。

    雪原之戰的戰場上，蒙哥利亞帝國祭出了一直隱藏著的法師軍團，原本正要吹響的反攻號角卻被突然出現的劍聖摧毀得一乾二淨。而面對敵軍天然的地理優勢，再也無法抵抗嚴寒的馬其頓軍同樣無法繼續追擊。戰爭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留下的只有滿目瘡痍。

    馬其頓帝國境內，一處偏僻的山林中。

    破舊的小木屋前傳來「噼里啪啦」的打鬥聲。

    「嘭」的一聲，一個人影飛過，重重的摔在了泥土地上。

    「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一名老者背負著雙手走到了倒地不起的年輕人面前。

    「老頭子，說好的只是切磋切磋呢？你就不會留點兒情面嗎？明知道我打不過你。」

    凱撒揉了揉肩膀，撣去白髮上沾染的塵土。

    「呵，白光劍聖，好大的名頭啊。」

    「什麼白光劍聖啊？」

    凱撒無奈地撇了撇嘴，望著眼前已經年過半百的阿波羅尼奧斯。

    距離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十二年了。

    阿波羅尼奧斯看著眼前已經成長為翩翩君子的凱撒，心中同樣感慨萬千。

    當年從奧德利西斯手中救下的那個孩子，帶著從巨龍身上得到的天賦，伴隨著戰場的洗禮，如今竟然在如此年紀就達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高度。

    這不得不令人感嘆啊。

    「你已經二十歲了，戰爭的歷練你也成功闖過，之後的人生要怎麼過就看你自己的了。」

    阿波羅尼奧斯嘆了口氣，望著天空中的白雲懶懶飄過，心中有著絲絲縷縷的不舍。

    不過他知道，「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來到了。

    「接下去你想要做些什麼？」

    平復了心中的波瀾，阿波羅尼奧斯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凱撒，淡淡地詢問道。

    凱撒看了看他，轉身不語。

    許久之後，平靜的聲音傳來，隨著山林里的清風，一直飄著飄著，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想去皇家高等魔法學院學習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