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奧法光輝
無盡的黃沙在熾熱的太陽照耀下,將空氣扭曲蒸騰。巴林騎在一匹駱駝上,炎熱的高溫炙烤著這名從小在河邊長大的小伙子,有些無精打采。
有些無力的伸手摸了摸額頭的汗珠。剛進沙漠的時候,雖然早聽人說過,越是炎熱的沙漠越是不能裸露出肌膚。可對於剛剛進入沙漠的人來說很難忍受如此的高溫。於是巴林嘗試著脫下了衣服,可很快便感到上身的皮膚火辣辣的疼痛。
從這以後,巴林無論多熱也只能咬牙堅持。
巴林是一名巫師學徒,父母不算大富大貴錢,但也算不上窮。可面對神秘的巫術領域,他父母的那點收入遠遠不夠。
他沒有太好的運氣能夠遇上隱藏於世間的高人,也沒有碰上過傳說中的神器。他只是所有巫師領域裡一名最平凡最普通,甚至普通到他的老師也僅僅只是一名略微資深的巫師學徒。
所以學習巫術十年來,他依然只是一名學徒。沒有開啟自身的巫師之心便永遠成為不了真正的巫師。直到三個月前,他的老師在又一次嘗試開啟巫師之心的過程中去世了。
對於自己這名老師,巴林並沒有太多的尊敬。巴林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名天才,即便所有他認識的巫師領域中人都不這麼認為。但巴林還是堅持。
可他的老師只是一名太過卑微的老學徒,一生老老實實照本宣科的按照書上的記載冥想,嘗試開啟自身的巫師之心。這也是所有巴林認識的巫師領域中人的想法。
有人說,巫師的力量來自於神靈,巫師通過冥想從神靈處借來力量。可至今也沒有人見過神靈,因此這樣的觀點隨著巫術的發展,人類視野越發開闊對神靈也就越發的懷疑。到了今天人們已經不在相信所謂的神靈,巫師自詡為無神論者。
因此,許多頂級的巫師們認為巫術來自於自身的靈魂,是真靈與自然溝通而產生的力量。這也是目前主流的觀點,可依然有人質疑,至少巴林就對此十分懷疑。
巴林從小就是一名巫師天才,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第一次接觸到真靈奉獻是成就巫師的最終奧義這一說法時,巴林並沒有懷疑只是對此感到疑惑。因為他聽不懂,他始終不明白什麼是靈魂,什麼又是真靈!
於是從學習巫術的第一天起他便沒有按照老師提供的路線行走,而是開始思考起只有最頂級巫師才會思考的問題,巫術究竟來自於那裡。
巴林始終堅持一個觀點,宇宙的規則應當是一致的,因此巫術作為這個宇宙中的一種力量,他的本質應該和宇宙中的其他力量一樣,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
在十年的學習生涯中,他只學會了一個巫術,也是他迄今為止唯一可以使用的巫術,光照術。所以即便他經常提出一些似乎非常深奧的觀點,可對於別人而言,巴林就是一個只會使用光照術的蠢貨,而且還是一名好高鶩遠的蠢貨。
他的老師對他說的最多的幾個詞便是好高鶩遠,異想天開,不接地氣。
十年的學習生涯中,巴林提出過很多奇奇怪怪讓人聽不懂的觀點。其中關於巫術來源的問題,他提出過很多假說可也都被他自己推翻了。
以前他一直以為數學就是邏輯,數學是宇宙最直接的表現,因此他很長時間認為宇宙就是各種邏輯所組成。可是就在某一天他理髮時,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數學問題。
他將這個問題稱為理髮師悖論,他提出一個問題讓人來解答。假設小鎮上一名理髮師宣稱自己只給且必須給不為自己理髮的人理髮,那麼他是否應該給自己理髮?
這一悖論的提出,無疑是給現有集合論巨大的衝擊,同時也是對現有數學基礎理論的衝擊。如果想要解決這個悖論,只能放棄邏輯,因為無論怎樣都違背邏輯。所以他大膽的提出一個新的猜想,數學並非基於邏輯而是基於符號。
而對於本質上便是有悖邏輯的巫術來說,本身便是一個變種的理髮師悖論。人體自身來自於大自然,生活在宇宙中,必須符合宇宙的基本邏輯,因此人體的狀態必須是符合當前自然規律的表態。可巫術恰恰又是人體超自然的表態。同一個載體兩個截然不同,違背邏輯關係的表態同時存在。
這在微觀巫術研究中又被稱為態疊加原理。
巴林嘗試過無數次心中定義出一個代表超自然的符號,試圖用解決理髮師悖論的方式來解決自身巫師之心的問題。可目前看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他的老師一度認為這個不學無術的孩子已經瘋了。超自然的力量怎麼可能通過隨意的一次定義就莫名奇妙的獲得?這根本就是好逸惡勞,懶惰的表現。
長期的數學研究讓巴林年紀輕輕的便患上了頸椎病,隨著年齡的增長,長期壓迫神經的頸椎讓巴林常常感到頭暈目眩,噁心反胃。
老師死後,巴林失去了繼續待在集體使用的簡易巫師塔中,跟這樣一群他認為的凡夫俗子繼續生活。於是他決定啟程前往巫師聖地之一的巴別塔。
巴別塔並非一座神奇的高塔,而是由數不清的巫師塔共同構成的一個巫師塔群落。坐落在無盡黃沙中的煉獄裂縫附近,無數年來為人類鎮守著和煉獄世間聯通的界門。
許許多多令人熱血沸騰的英雄傳說從這裡開始。巴別塔只接受正式的巫師加入,巫師學徒只能期待被正式的巫師看中收為弟子。無數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懷揣夢想的年輕人,穿越這片沙漠,去朝見他們心中的聖地。可留下的卻只是沙漠中的一具具白骨。
並非這片沙漠太過危險,只是能被正式巫師看中的幾率幾乎為零。這些懷揣夢想的青年要麼老死在塔外,要麼帶著一身疲憊離開返鄉。
許多前來追逐夢想的青年,他們在巴別塔範圍外定居,繁衍。漸漸的,一個名為星辰海的城市在漫天黃沙中興起。
遠遠的,嘴唇已經乾裂,雙眼黑青,嚴重缺水的巴林,看著那土黃色的一片片低矮的房屋。點點零星的綠意點綴,那就是星辰海,他的目的地。
他透過扭曲的空氣望去,嘴角勾起一絲勝利的笑容。終於快到了,可他卻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砰的一聲從駱駝上摔下。
全身已經失去了力氣,突如其來的眩暈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他已經開始模糊的意識明白,自己快要死了。穿越漫長的沙漠,沒有任何經驗,只能根據每天太陽的方向胡亂前行。躲過一次次沙暴,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夜晚。終於耗盡了他的生命。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他依然不甘心。他在心中一次次定義著各種超自然的符號,直到最後被強烈的陽光啟發,定義了一個太陽的符號。他耳旁莫名的傳來一陣低低的呢喃:「穿越沙漠的聖者,前往夢想的塔落,為巫師的世界點燃一束奧術的光輝」
他的意識開始沉淪,沒有任何徵兆的來到一個莫名的空間。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符號在他意識空間中漂浮。這一刻,他的意識清晰起來。他不知道究竟是臨死前的幻覺還是別的什麼奇異巫師事件。但他可以清楚的確定,這裡的每一個符號都是自己曾經定義出來妄圖揭開巫術本源面紗的符號。
這些從未有過任何意義的符號突兀的出現在意識空間中。無論是否是幻覺,對於這些已經成了自己心魔的符號,對於明顯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巴林,求生已經失去了意義。在這一刻,他只想一個個觸摸這些符號。
他已經沒有了四肢,只在意識中希望能觸碰這些如同精靈的存在。他就如同在一個並不深入的夢境中那樣,突然出現了一隻手,隨後直直的伸向最近的一個符號。那是他臨死前最後定義出的一個符號,代表太陽的符號。
兩者觸碰在一起,無法描述的感覺襲來。似乎是意識中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意識中的一陣強光,似乎是意識中的一陣呢喃。他無法確定整個過程發生的方式,唯一只能確定的是。在觸碰的一瞬間,他和這個符號融為了一體。他就是太陽的延伸。
一陣陣火辣的疼痛從喉嚨傳來,無力的四肢,滾燙的皮膚,被眼屎粘連上的眼瞼睜開。
已經瀕臨死亡的他,沒有任何理由的又活了過來。
他的意識徹底恢復,他明白,在這最後的一刻他本能的完成了一次真靈奉獻。雖然他一直以來無法解釋真靈奉獻的原理,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名正式巫師。
不同的是,他奉獻的不是整個自然界,而是那個被自己定義出來代表者太陽的符號。
是的,如果非要解釋的話,他只能說真靈奉獻並非必須奉獻給自然界,也可以奉獻給某個定義的符號。他不知道兩者今後會有怎樣的不同。但本質上已經截然不同。
當他回過神來時,突然發現身體的一切異常都突兀的消失。原本熾熱的陽光僅僅傳來一陣非常舒服的溫暖。
他緩緩直起身子,閉目冥想。他要確定一個猜想。
隨後他猛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在漫天黃沙中發出瘋狂般的大笑。他笑的如此歇斯底里。
果然如他的猜想那樣,雖然還是無法徹底解釋原理,但是可以明確的確定,他通過冥想一縷縷照射在他身上的陽光被他吸收。
不是光量子轉化為熱能被皮膚吸收,而是如同意識空間中融合那個太陽符號般將一縷縷日光融合進自身。
如果有人從外界看來,冥想的時候,巴林整個人明顯比周邊暗淡,不是光波波長變化導致的顏色變化,而是光照強度的降低。
緩緩踏前一步,他伸手施展出他唯一會的一個巫術,光照術。
原本熒光般的冷光,在這一刻釋放出熾熱刺眼的光芒。意念一動,這一團刺眼的光芒變成一道熾熱的射線,照射在那匹馱了他接近一個月的駱駝身上。
「撲騰」一聲,駱駝在被射線照射上的一瞬間,熾熱的高溫刺激神經,四蹄本能極速超前一奔,伴隨著一聲淒涼高亢的哀鳴。轟然中被點燃成了一個火球。
隨後一具被燒成了焦炭變形的屍體倒下。
微微踹息聲中,巴林感到又一陣頭暈目眩。但他並未倒下,而是邁動步伐,越過依然散發著高溫的焦炭屍體,朝著他的目標前進。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那座名為星辰海的城市,而是土黃色房屋群包圍中的塔群,巴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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