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牛鎮天 第一章 神牛傳說

    蒼茫洪荒，有無盡山脈，高峰險壑，奇山峻岭，數之不盡。

    自古傳說，無盡山脈有遠古妖獸，壽俞萬載，可吞吐日月之精，採食天地靈氣，蘊藏己身，可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抬手投足之間，便可翻江蹈海，撕天裂地，為世間大恐怖。

    奈何世道艱辛，總有些殘酷的生活逼得人走投無路，為了能夠延續生命，而不得不以身犯險。

    無盡山脈北方地帶有數座村落，世代以打獵採藥為生。如今朝廷無道，昏君在位，至天下大亂，烽煙四起民不聊生，許多人為了逃離亂世，避免被抓壯丁而舉家深入邊荒大澤，不少人因此葬身獸腹。

    蒼山巍巍，山石險峻，在密林遮蔽的昏暗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緩緩行進。

    「爺爺，我們還有多遠才到啊？」一個稚嫩的聲音喘息的問道。

    七八歲的年紀，背後背著一個小藥簍，裡面放著幾株一些黃精之類的草藥，還有一個水囊和幾塊乾糧。

    略黑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汗水順著鬢角淌落，小童扶著身邊老人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側。雙腿幾乎邁不開腳步，卻一聲不吭，堅持跟在老人身邊，漆黑的眼珠骨碌碌轉動，對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

    乾瘦的老人挺起背脊深深喘息，渾濁的雙眼謹慎向周圍打量，思索片刻道：「莫要著急，馬上就到了，我記得繞過前面那塊大石就能看見。」

    小童抬頭看去，前方百丈遠處，一塊房屋大小的石頭橫在半山腰，在昏暗潮濕的密林中，好似一張血盆大口，黝黑深邃，讓人有些恐懼。

    「當年爺爺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與你太公上山，看到了那株百年老參，當時就有你的小手那麼粗，現在估計快兩百年了吧。一般不會有人來這麼遠的地方，應該還在那裡。」

    老人的目光泛點光澤，閃過一絲暗淡，道：「本來想留到你長大的時候再來挖它，給你當做聘禮娶個好媳婦，只是想不到你爹又……」

    「爺爺，小松不要媳婦，只要爹爹回來就好。」小童眨著眼睛認真道。

    「呵呵，小松乖，你爹一定會回來的。」老人乾枯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小童，雙目望著遙遙北方天際，痛苦而又迷茫，唯有身邊的少年才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艷陽高照，細碎的光芒好似雪花，一片一片透過濃密的樹葉散落下來，兩人攀著草木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山路難行，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巨石前，渾身早以被汗水濕透，氣喘吁吁。

    小童抹了一把汗水，實在累的走不動了，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口的喘氣，忽然發現那塊兩丈大小的石頭上，有刻畫的痕跡。

    一道水桶粗的暗紅色溝槽深入三寸，與褐色石頭顏色相近，在遠處看不出來。奇怪的印記在巨石表面如龍蛇般遊走，到根部愕然而止，好似被利器生生折斷。

    「爺爺，這是什麼呀？」小童伸出小手，指著上面的圖案問道。

    老人笑道：「這個啊，當年你太公說過，這是仙家文字，我們凡人是看不懂的。」

    「仙家？」小童喃喃低語，眼中驀然一亮，道：「爺爺，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嗎？他們厲害不厲害？」

    「呵呵，當然有了。」老人道：「仙人都能夠在天上飛來飛去，比馬兒跑的還快，比老鷹飛的都高，他們啊，只要吹一口氣，就能把大山吹倒，可厲害了。」…

    「真的？他們都住在天上嗎？」小童眨著明亮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那爺爺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咱們皇城裡面就住著幾位仙人，呼風喚雨神通廣大，不過只有皇家天子才能在祭祀的大日子見上一面，咱們百姓是接觸不到了。」

    老人站起身，笑道：「小松歇息夠了吧，咱們再走上幾步，馬上就到地方了。等挖出了老參，咱們立刻下山，天黑前應該能到山腳，明天中午就能回村了。」

    小童歡呼一聲，跳了起來，背上小藥簍跟在老人身後。

    繞過巨石，又行了數十丈遠，一眼就看到散落的林葉當中那一抹青翠的綠色，巴掌大小的葉子，下面露出一點雪白，周圍還有一條細細的紅線圍繞。

    「找到嘍。」小童歡呼一聲，扶著老人快速上前，拿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小藥鋤，清除周圍的落葉。

    老人用手扒開表層的泥土，裸露的部位有手腕粗細，跟嬰兒胳膊都差不多大小了，絕對是人間至寶，價值不可估量。

    鋤頭一下下挖開泥土，人參竟然將近一尺長，捧在手中，老人十分激動，皺紋縱橫的臉上仿佛一朵綻開的花朵。

    忽然一陣陰寒風氣吹過，冰冷刺骨，林葉簌簌作響，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味。

    老人面色大變，露出一絲慌張神色，急忙直接把人參揣到懷裡，一把拉起身邊小童，向後方跑去，聲音壓的很低，道：「小鬆快走，有猛獸來了。」

    可是還未等他們跑到巨石旁邊，猛然挺住腳步，身體顫抖，臉上慘無人色，滿目駭然的望著前方。

    只見那塊褐色巨石旁邊，不知何時來了一條青黑的大蛇，盤旋而立，水桶粗細的身子，足有五六丈長，兩隻碧綠的三角眼睛宛如兩盞明燈，射出幽幽光芒，恐怖懾人。

    蛇嘴微微張開，赤紅的舌頭不斷吞吐，嘶嘶作響，一股腥臭味道撲面而來，熏得兩人頭暈目眩，肚裡一陣翻滾。

    「爺爺——」小童嚇得眼淚汪汪，差點哭出來，一雙小手緊緊抓住老者的袖子，雙腿打顫，快要癱軟在地。

    兩人雖然也在山間生活，但是哪裡見過這等巨大的蟒蛇，瞬間就想到了祖上流傳下來的訓誡：山中有妖，不可深入。

    老人仰天長嘆，眼神中充滿絕望，看了看小童，慘笑道：「想不到你我爺孫倆今日會死在這個畜生手裡，爺爺對不住你啊，連你父親都沒見過一面就這麼死去。」

    蟒蛇碧眼幽幽，張開鋒利的尖牙，身子一動就要撲過來，老人毅然挺身擋在小童身前，正在閉目待死之際，一聲大吼猛然在耳邊炸開。

    「哞——」

    巨大的牛吼震耳欲聾，山林簌簌顫抖，落葉紛紛，兩人腳下一軟，跌坐倒地，就見到巨石上突然出現一頭丈高的雪白莽牛。

    純白的牛毛錦緞般光滑，根根毛髮晶瑩閃亮，虬結的肌肉鼓脹，四肢粗壯宛如天柱豎立在大石上，兩隻烏黑的牛角一尺多長，直衝天際。

    寶石般漆黑的眼睛無比深邃，好似兩盞明燈，射出兩道燦然神光直盯著大蛇，將它嚇的匍匐在地，不斷的嘶嘶低鳴，竟似在哀求一般。

    片刻後，白牛掃了黑蛇兩眼，鼻孔當中噴出兩道白煙，低哼一聲，那條蛇才如蒙大赦，一轉身鑽到巨石背後，蛇腹與地面的摩擦聲漸漸遠去，直至聽不到任何聲音。…

    此時老人早已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何曾見過這麼大的野牛，而且憑藉一聲大吼竟然嚇跑了那仿佛成精的大蛇，這頭白牛恐怕也不簡單。

    只有那個小童探出半個腦袋，兩隻眼睛好奇的看著巨石上的白色大牛，充滿驚訝。

    這時，那頭白牛似乎也對兩人很有興趣，甚至老人在它的眼神中甚至看到了一絲感慨，還有幾分不舍，複雜難明。

    似乎猶豫了一下，那頭牛抬起一條牛腿，扔出一物，砸到老人身前，轉身躍下巨石，消失不見。

    這？老人呆了半響，好像明白自己獲救了，長長吐出一口氣，身體一下子虛脫般癱軟倒地。這時才發現，全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透。

    倒是那小童上前兩步，盯著地上瞅了瞅，不待老人阻止，俯身將其撿起一物。一股淡淡清香飄散，聞上一口，全身仿佛都充滿力氣。

    這是什麼寶物？

    老人詫異的望孫子手中的物體，半尺多長，好似粗大的蘿蔔，只是上半部分消失了，留下兩個碩大的牙印，如今只剩下下半部分，兩條分叉的細條交纏在一起，與嬰兒大腿相似，旁邊還有不少斷裂的細小根須，點點乳白湧出。

    千年人參！老人與草藥打了一輩子交道，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的正是傳說中舉世罕見的仙藥，至少在五百年以上，絕對是一宗神物。

    「爺爺，是剛才那隻牛救了我們嗎？」小童歪著腦袋問道。

    「是啊，這一定是祖上傳說的神牛現身了。快松兒，跪下給神牛磕頭。」老人噗通跪倒在地，滿懷激動，嘴裡喃喃低語，拉著小童對著白牛遠去的方向附身叩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