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如恤用毫無感情的雙瞳望著洶洶而來的龍尾棗心,不閃不避,背後忽而噴湧出粗大的血泉,乍一看,還以為是地底岩漿爆發。
噴發出來的血水凝聚成形,變化成一頭十丈高的巨人,宛若守護神站在藺如恤的背後,面對飛襲而來的龍尾棗心,血色巨人揮動不符合體型的碩大拳頭,正面迎擊!
驚龍怒吼,血花飛濺,龍尾棗心帶著無可抵禦的氣勢粉碎掉血巨人的拳頭,並一鼓作氣將其龐大的軀體一併砸成血漿,徑直殺向目標。
藺如恤面色不改,她的姿勢不曾有過變動,依舊是淡漠的望著,不喜不驚不憂不怒,就像是一座雕像,雙瞳之中空虛無物,恍然不知危機已然降臨,
就在龍尾棗心距離她頭頂不到三丈距離,連身上的雪白狐裘也被激盪得毛髮微揚時,原本被砸碎的血水每一滴好似有了意識般重新匯聚,這一次沒有凝成某種物體的形狀,擋在身前進行防禦,而是直接撲向龍尾棗心,試圖粘在上面。
假如是完美狀態下的龍尾棗心,憑藉那股隕石墜地的衝擊性,配合自身的破法之效,任何物體都休想靠近它,被附著的罡氣一擦就會徹底粉碎。
然而在和血巨人搏殺之後,龍尾棗心雖是輕取勝利,卻也被磨去四成的力量,偏偏此刻端木正被莫名力量纏住,難以顧及其他,無法及時援送真氣,於是面對蜂狂涌而來的血滴,竟是無力排開,被盡數粘上。
血水凝聚成團,當空懸浮,困住龍尾棗心,令其處在近乎溺死的狀態下,再也沒了一往無回的兇悍氣勢。
端木正的反擊被阻攔,眼見藺如恤就能騰出手來加強攻勢,忽見虛空如琉璃破碎,一點寒芒貫殺而出,正是翹軒寶帚,神筆如劍鋒,一毫抹去,千夫所指!
藺如恤卻好似早知道有這麼一番偷襲,她不急不緩的抬起蔥指,向前遞出,霎時間,周遭的黑暗突然濃縮,盡數匯聚在她的指尖,帶著如皇者般莫大的意志,分毫不差的對上了筆尖鋒芒。
端木正的翹軒寶帚鋒利不下於劍修的飛劍,破金穿鐵,易如透紙,然而此刻筆指相交,銳利的劍芒儘是無法刺穿嬌嫩的芊芊玉指,被其抵住,好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方寸難進。
就在這時,翹軒寶帚微微一晃,劍光分化,衍生出第二道同樣鋒利的劍芒,刺向藺如恤的脖子。
眼見襲殺得逞,倏爾一滴鮮血從藺如恤的指尖滲透出來,沾上與其緊密接觸的翹軒寶帚,隨即一條條細絲的青線,組成玄奧的符文密布在筆身上,向內滲透,散發著無比惡毒的咒怨,就像是附著了千萬不甘死去的冤鬼,邪氣凜然。
受到咒紋入侵,翹軒寶帚立即變得無比沉重,似乎被壓了一座大山,強行戴上了封印靈力的鐐銬,元氣運轉變得無比苦澀。
分化出去的那支翹軒寶帚遭受牽連,速度驟降,但若是繼續襲殺下去,仍有機會在藺如恤抵擋之前,先一步刺中她的脖子。
然而,翹軒寶帚選擇了後退。
分化的劍光合併,重歸單體,抵消掉一部分強加的咒怨之力,接著便急速後撤,途中往血水團中一捅,打破對龍尾棗心的禁錮,兩件法寶一同逃跑。
藺如恤見狀,舉手張開五指,掌心朝向被澄心方絮包裹住的端木正,就像是將人握在手中一樣,狠狠一捏,被鎖定的空間位置突然浮現一個黑洞,將其吞噬,隨即收縮變小。
在黑洞收縮到最小的一點時,擠壓的元氣忽而迸發,化作驚天巨爆,迸發的勁力撕裂一切物體,就見漫天紙屑亂舞,在原地留下一個隕石巨坑。
藺如恤的視線微微向下,看著爆炸後留下的殘跡,略帶遺憾道:「被他逃走了,遠超出正常八重境的實力,沒有任何凝練天罡地煞的痕跡,確認並非半步還虛,唔,他絕非是一名尋常的六道宗弟子。沒了拷問的對象,看來,真得親自走了一趟了。」
……
距離爆炸地點三十里外,天上的烏雲中忽然墜落下一團濃濃的墨水,落在地上後,並沒有濺散開,而是幻化成人形,接著黑墨如潮水褪去,現出了端木正的身影。
他的身形一晃,張嘴吐出一口淤血,用手一抹嘴角,喃喃道:「黑暗大道、血之大道、詛咒大道、混洞大道,光是明確展現出來的,就有四種大道真意,此女距離證道天人怕也不遠了,還有那詭異的讀心能力,引她入局真的沒問題嗎?這可是足以改變戰局的力量,羅豐到底怎麼想的,給敵人增加一名強悍如斯的幫手,就算是栽贓罪名,也可以換其他實力更弱的,這樣下去,搞不好會是弄巧成拙的下場。」
他想了一陣,卻是沒能理出個頭緒,蓋因對付人道盟一事,基本是由羅豐一人籌劃,原本他倒是精心設計了一場布局,但在見過羅豐的方案後,便棄而不用,他的方案過於刻板,在應變靈巧上略顯不足,而於當下的布局中,他負責的僅有通訊聯絡,情報傳遞等細節任務。
「罷了,也許羅豐也不知道此女的實力,不管如何,先將交手的情報告知他,讓他做好準備。」
唯今之計,也只有繼續信任羅豐,端木正決意採取最穩妥的行動,轉而催使遁術,梭空離開,消失在夜空中。
三日後,刑罰堂。
羅豐手中握著兩封信,一封已經拆開,擱置在旁,另一封尚拿在手中。
通天古書問道:「怎麼樣?」
「簡單來說,是決戰的日子和場所都定下了,對方特意轉借端木正之口相告。這裡面的內容共有兩種解釋,一是對方識破了端木正的奸細身份,於是將計就計,特意布好了陷阱,並偽裝成無所防備,容易一網打盡的模樣,誘使我們入彀;
二是對方藉此信告訴我,他們知道我知道他們知道了端木正的身份,但他們已經拿不出其他的手段,所以提出建議,大家都別玩小把戲了,真拖延時間到了與甘力潼決戰之日,對誰都沒有好處,倒不如劃下地盤,彼此做過一場,成王敗寇,沒有怨言。
若是前者的話,倒是容易對付,自作聰明的下場,可說是十拿九穩,後者的話就稍微棘手一些,但也只是稍微,畢竟大勢已成,他們被迫放棄了最大的優勢,轉而以高手單打獨鬥的方式決定勝負,本身就是落入我的節奏中。」
人道盟不願意拖延時間,那樣無異於讓甘力潼送死,尤其以當下如過街老鼠的輿論風向,加上人心浮動的狀態,再有一名天王隕落,必然會讓中堅成員也跟著失去信心,至少會有半數脫離人道盟,這等重大的打擊,五十年內都無法恢復,而且狼藉的聲名更是會伴隨一生,難以祛除。
羅豐同樣不願意拖延時間,他的目的是徹底剷除人道盟,而不是重創,消滅一個甘力潼是取芝麻丟西瓜的行為,等到人道盟背後的那些靠山出來了,再想對他們下手,難上加難。
雙方的目標存在差異,反而能達成統一的行動,人道盟若是猜到羅豐的心思,說不定會下定決心,犧牲甘力潼,以求保住組織的延續。
「此次決戰的經過,事後必然會被上層回溯時間調查,使用過的手段必定會暴露,所以儘可能不去動用戮仙陣和暗師鬼君的力量,隱藏底牌,考慮到人道盟不可能無所準備,戮陰劍怕是會暴露,但不引發先天殺戮大道的話,它僅僅是一件下品寶器,珍稀歸珍稀,落在九重還虛境修士手中並不奇怪。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可能玩萬夫莫敵的遊戲,必須集合眾人的力量,目前召集到的人手有方月儀、黃泉、司鏡,加上我和端木正,總共五人,還差一個,素媚正在閉關凝練地煞之氣,騰不出手來,卻是失算了,還能找誰幫忙呢?
洪馗雖有交情在,但並不深厚,這種要冒生命危險的事情,怕是不會參與。方星熊修行上慢了他姐姐一步,半年前才突破七重境,差得太遠,幫不上忙……實在不行的話,就由我負責牽制兩人吧。」
羅豐正琢磨間,忽有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師弟,聽真人說你要對付人道盟,這等大快人心的好事豈能不算我一份,恰好姑奶奶和他們的盟主殷天督有一筆賬要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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