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勉力支撐,目光所及,皆是血紅一片,思索著是否該抽身而退時,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式,兵燹無情!」
他從頭頂羽冠中拔出一根玉笄,分出一道真氣催動,玉笄頓時化作長槍,燃起熊熊火焰,散發著殘酷無情之意,朝著血煞劫氣圓心一點刺去。
這一招的威能遜色「神劫式」,而且韓林因為分心,導致失去半壁江山,落敗仿佛就在頃刻間。
然而,血煞劫氣被火焰長槍刺入後,不安的躁動起來,表面掀起萬丈狂瀾,波動涌動,變得極為混亂。
四道術法本該合而乍分,分而乍合,但這一回在分散後,卻是難以合攏,就像是喉嚨里被卡著一根刺。
韓林抓住機會,爆發十二成功力,天地元氣以他為中心,化作風暴盤旋繚繞,一道氣柱直衝雲霄,攪得蒼穹震動,神劫式終於一鼓作氣,將難以聚合的血煞劫氣摧毀。
但,韓林也只能做到這一步,餘力已盡,再難擴大勝果,只能壓下心中不甘,收回化槍玉笄。
「嘁!」秋璃不快的唾了一聲,「可恨我沒有修習《四柱神煞血煞劫》,僅僅是憑藉分拆的四功進行推算,關鍵處仍缺一點,導致難以持久,不然剛才就能溺死他了。」
旁邊的羅豐心有餘悸,這兩位可真夠狠辣的,一個只是覺得他有威脅,就不顧身份,親自動手偷襲,從頭到尾連交談的意向都沒有;另一個只是覺得掉了面子,沒有釐清恩怨糾葛,不知道誰是誰非,出手就是殺招,置人於死地,不留解釋的機會。
那些自詡殺伐決斷的人,在這兩位面前非要自慚形穢不可。
他衷心的贊道:「師姐,你可真夠果斷的,真殺了人怎麼辦?」
秋璃滿不在乎:「怕啥?不說是他先動手,光憑以大欺小的罪名,道理都在咱們這邊,就算殺了他,刑罰堂也頂多是斥責一番,關個兩年禁閉了事。」
那邊的韓林臉色微微發青,他已回憶起秋璃的身份,知道這位女子背後的月湖真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大能,拳頭講不贏,只能講道理了。
「秋道友,你為何阻攔於我?你可知此子在半日前,無端出手偷襲我的部下安連海,並當眾下以毒手,害他畢生根基毀去,此子用心之歹毒,人人當誅,難道你要維護他不成?」
羅豐聽對方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正要辯解,就見秋璃踏前一步,做出一個大拇指向下的動作,嘴上更是不饒人。
「我呸!都是邪道中人,還說什麼歹毒不歹毒,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還人人當誅呢,你也不是什麼好鳥,裝什麼大頭蔥?
你們的恩怨是非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只警告你一件事,羅豐師弟已拜入月湖真人門下,不是你能隨意欺壓的對象。」
韓林一臉悲憤,義正詞嚴的斥責道:「難道月湖真人的弟子,就能胡作非為,肆意殘害同門,踐踏門派規矩嗎?」
說話時,冥冥中,他的渾厚氣雲壓了過來。
羅豐受到這混淆是非的栽贓陷害,心頭忽然騰起怒火,灼熱理智,想到反正有秋璃為自己撐腰,實力上並不遜色韓林,就要不管不顧的動手回擊。
這時,太歲星盤中飛出一團氣運,抵住韓林的氣運,令它發揮不出效果。
羅豐靈台隨即恢復清明,心中不禁反省,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等無智的決斷?
此時他若出手,不僅會抵消掉韓林「以大欺小」的罪名,更會落人口實,給韓林下次報復他的藉口,而且未免有挾持秋璃幫忙的嫌疑,就算這次秋璃礙於同門的立場,願意出手相助,但事後必定會生出嫌隙,認定羅豐沒有大局觀。
韓林見羅豐無動於衷,心中更是警惕,以往他只要故作正義的說上幾句,那些對頭就會不顧場合的反擊,不是怒而動手,就是當場定下戰約,給他機會。
韓林不明緣由,只當羅豐性格隱忍,更是覺得非除不可。
羅豐沒有回擊,秋璃可不會忍氣吞聲,代勞道:「如果羅師弟真的做了那麼多錯事,你不妨稟告月湖真人,師尊她為人護……公正無私,最見不得那些徇私枉法的事情,絕對會為你主持公道。
而且,你說的那些我都沒看見,我只看見你觸犯了『以大欺小』的罪名,乖乖等著刑罰堂的處罰吧!」
秋璃伸手指著韓林,雙目如炬,光明正大,如明鏡高懸。
她嘴唇微動,以傳音入密對韓林道:「如果你給我一萬靈石,我也不是不能當做沒看見。」
韓林沒料到對方竟是這麼個不講章法的主,比他還能演戲,幾番猶豫後,扔出一個乾坤袋,悻悻離開,連狠話也沒有留一句。
秋璃接住乾坤袋,神念往裡面一掃,破口大罵:「說好一萬靈石的,這怎麼才九千七,還有三百被吃回扣了?」
羅豐何等才思敏捷,一想就明白髮生了什麼,苦笑道:「秋師姐,一個乾坤袋價值三百靈石,算起來正好湊足一萬。」
秋璃哦了一聲,看表情似乎仍有些難以釋懷,她收好東西,一看羅豐的表情,知曉自己與韓林的交易被知曉。
她也沒放在心上,安慰道:「放心吧師弟,這事我會替你出頭的,不會讓他好過的。」
「可師姐不是收了靈石嗎?」
「那我可以毀約啊!」
秋璃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瞧不出半分愧疚之色:「哈哈,放心吧,此事本就見不得光,他就算知曉我毀約,也拿我無可奈何,只能乖乖認下這啞巴虧。小樣,敢讓我一時不快活,我要他一輩子不快活。」
羅豐愕然,猶豫道:「不太好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我不是君子,是女子啊。」秋璃理直氣壯的笑道,挺了挺小有規模的胸口,「不止一次覺得,這輩子生作女人真是太好了,可以無所顧忌的賴賬,你看聖人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這也是為聖人著想啊,不讓他被人罵作騙子。」
說完,她又拿出七百靈石:「添頭歸你,算起來這次收穫也有你的功勞,師姐我算賬分明,絕不虧待自己人,有我吃肉,就有你喝湯。」
羅豐再次哭笑不得:「其實是師姐你要封我的口吧,所以要我也成為同夥。」
被揭穿用意,秋璃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走吧走吧,去完名錄堂,咱們還要去刑罰堂稟報罪狀,帶上師尊弟子的證明,絕對要讓那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時辰後,忙活完一切的秋璃和羅豐,在刑罰長老信誓旦旦的保證下,離開了刑罰堂。
分別前,秋璃好意的忠告:「那姓韓的雖然看不順眼,但得承認他有臭屁的本錢。雖然我沒能施展出血煞劫的真正威力,但他以新晉六重境的修為,能夠抵住我的殺招,論實力,已不在普通七重境弟子之下。
另外,他的武格是六品的游光惡鬼,又稱作惡童,傳說中一旦出現,就會給一個國家帶來瘟疫,是相當強大的存在,以他現在的修為,尚不能發揮出一半的威能,但未來就不好說了,不得不防。
再者,他使用的術法,不在六道宗的諸多功法之列,想來是他個人奇遇所得。
此回他犯下以大欺小的罪則,證據確鑿,至少能關上七年禁閉,你必須在這七年時間裡儘快提升實力,以此人狹隘的心胸,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羅豐由衷道:「謝師姐提醒,我會記在心上的。」
「最好是如此,我還等著你繼續賄賂我呢,千萬別死掉哦!」
秋璃半分不覺得忌諱,坦率的說著,揮了揮手,瀟灑的離開,留下一道颯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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