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豐攜帶洶洶氣勢闖入太子府,哪怕瞎子也看得出來者不善。
三皇子臉色遽變,對方再度上門,只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僅僅羞辱他後便揚長而去,虎頭蛇尾這種事只能做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的僥倖,一顆浮在雲端的心立刻跌到了冥淵。
但他終究非是凡人,努力壓住不安的情緒,在屬下面前鎮定自若的問:「真人您這是什麼意思?莫忘了大殿上的承諾?」
羅豐反問一句:「承諾?可有誓言約束?」
三皇子如遭雷擊,腦中忽然想起前日父皇尋他談話時,曾建議他用血契禁制定下誓言約束,但他一來顧慮羅豐的修為遠高於自己,受誓言約束的限制要低於自己,加上上古隱宗門派,說不定會有繞開誓約的方法,二來則是懷著些許小心思,想著未來有機會就將當日所受之辱盡數奉還,若立下誓約,復仇之事可就變得遙遙無期,最終他拒絕了父皇的提議,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自行以祖宗名義立誓。
這種行為固然減少了對自己的約束,反過來也失去了給對方的約束。
三皇子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是懊悔不迭!
羅豐可不在乎對方是否後悔,雙手運化雙術,地瘟式「病殃千里」與天災式「末世降臨」赫然而發!
兩種並不算多麼高明的術法,配合先天穢絕大道和先天劫難大道後,威能倍增,並不遜色尋常修士所用絕招,而前者的契合度尚要高於後者。
天災式所化光幕籠罩整座太子府,使得範圍內天地靈氣泯滅,陷入末法時代,無數修士頓感體質真元一泄,修為暴跌,積蓄元力使出的術法紛紛消散無形,便連法寶也失去控制,靈性銳降,神通不現。
此方世界武道不興,因此這種末法類的神通實是他們的大敵,毫無抵禦之力,沒有漏網之魚,紛紛受到壓制。
原本地瘟式同屬術法,也會受到天災式的影響,但在得到象徵世界步入末期,包容末法現象的穢絕大道的加持後,它對末法神通的抵抗性劇增,竟而只被削弱兩成威能,千萬病蟲四散而去,觸體而化,除去精修了煉體術的修士外,其餘修士紛紛生出體弱乏困,無力支撐的疲倦感,仿佛病來如山重,紛紛趴到了地上。
三皇子身上的袍服騰起一條龍影,止住了病蟲的侵蝕,他急忙吼道:「想辦法拖延時間,時間一長,皇宮那邊必然察覺異樣,父皇肯定會派人來救援!」
「大膽狂徒,休要在此放肆!」
兩名合體期客卿長老聞言,總算有了信心,再度出手,巨大屍怪的道體和盪魔真君的道體同時顯現,一者召喚無盡血屍骷髏,仿佛地獄敞開鬼門,九幽之氣紛紛湧出,所過之處,生機盡消,一者顯現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星象,星辰之力凝化成一柄柄利劍,爍爍破空疾馳,刺向羅豐。
他們兩人雖然也中了天災式和地瘟式,本體搖搖欲墜,虛弱不堪,但元嬰顯化的道體卻能很大程度上抵抗末法之力的影響,並豁免病蟲的侵蝕,因此尚有一戰之力,只是上回的敗戰顯然帶給兩人較大的負面影響,道體的氣息相比上回要虛弱得多。
「前番交手,還沒讓你倆記住教訓嗎?」
羅豐單手一召,戮陰劍納入掌中,聖極之氣散溢而出,揮劍朝著地面斬去,誅邪劍法破除萬穢。
在神聖無暇的至烈劍芒照耀下,血屍骷髏盡皆崩滅,轉邪為聖,被摧枯拉朽的清盪一空,隨後更是一劍斬破地獄大門,余勢不減,徑直沒入那座無數屍體拼湊而成的腐臭屍山中,跟著只聽一聲驚爆,徹底毀去道體,滌盪邪穢。
一個肥嘟嘟的拳頭大的嬰兒從中疾逃而出,面上露出慌張恐懼之氣,但誅邪劍氣遵循冥冥中的因果聯繫,悄然追上,一劍將其中分!
另一端的星辰劍雨未受攔阻,紛紛揚揚的降落,眼看就要將羅豐吞沒,天空忽而出現一隻大手,晶瑩剔透的截天至手,五指皆由大道法則構成,倏然一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靈的星象憑空消失不見,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源頭的星象蕩然不存,星辰劍雨便如無根之萍,威能銳減,搖搖晃晃,透出外強中乾的模樣。
羅豐凝力揮出一拳,古樸無華的拳勁仿佛是從蠻荒時代就已存在的險峰巨岳,覆蓋蒼穹,威壓八方,向天聳立,一拳粉碎星辰劍雨,震得七零八落。
不容喘息,羅豐向前踏出一步,再度揮出一拳,如山如岳的磅礴力量立時朝著盪魔真君的道體覆壓而去,就像是一座巍峨巨峰捅破了天穹,讓銀河倒瀉,無窮滄浪自九天之上飛瀉而下,隱約之間,更是發出宛如悶雷一般的浪濤翻滾聲。
對手不甘坐以待斃,全力運轉真元,驅使盪魔真君的道體探手抓攝,霎時氣流呼呼鼓盪,宛似捲起了一道道狂飆,空中旋飛不息的殘留星辰光芒落入指掌之間,化為一柄長劍,就要迎面斬去。
但這一瞬間,彼此在武道上的差距就顯現出來,羅豐輕易看出了對方劍勢中的破綻,其強則強矣,看似雷霆萬鈞,威不可擋,實則如那滿身窟窿的大山,有縫可入,頓時拳勁迴旋轉向,直擊要害。
對方雖然意識與道體融合,藉助盪魔真君之勢將本身的武道實力升華,對付同一世界的其他修士倒是綽綽有餘,對付武修為本羅豐卻是差得太遠。
他透過變化不休的劍勢,清晰地感覺到羅豐的氣機空空渺渺,仿佛是一片幽深的虛空,又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淵,無法窺測分毫,明明站在那裡,卻捕捉不到存在,連那平凡無奇的拳意也是圓潤無缺,無暇無隙,沒有破綻可言。
拳劍相交,星辰長劍立時寸寸碎斷,後續勁力轟擊在道體上,連帶內中的元嬰也一併徹底毀去。
兩名宗師受到靈力反噬,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其本體本就虛弱,哪裡承受得住,仰面昏死過去。
三皇子看得肝膽欲裂,對方此番的表現,比上一回更加遊刃有餘,而且結束得更快,其實力遠超出預計,
他慌張道:「你不能殺我,否則父皇絕不會放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皇權,就算我父皇再有容人之量,也決不允許你踐踏皇族的尊嚴!」
仿佛要將前番的情景重演,羅豐一步步向前逼近,途中無人能夠阻攔他的步伐。
「過去他的確不會,但現在的他會,因為他是一名明君,明君就不能將個人榮辱的地位置於大局之上,為了對抗妖族,他會妥協的。」
「不,你不能這麼做,帝國龍脈需要用皇族血統來修復,明溪就更是必死無疑!」三皇子竭盡腦汁,想辦法拖延時間,只盼望皇宮那邊早點派人來救。
羅豐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了?」
三皇子莫名心頭一喜:「你不殺我?」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只要活著,就能扳回一切,顏面尊嚴在上一回他就受過折辱,不怕再多上一回。
「我的確不殺你,但……與你說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反正你馬上就是個廢人了。」
羅豐不欲多言,一掌朝著三皇子落去,霎時空間扭曲,方位錯亂,時間流速延緩,又是與上回完全相同的招式。
「廢人!難道你是想……不!你休想得逞!」
三皇子立即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得勃然色變,再也顧不得什麼,催動皇室禁術,使得全身真元暴漲,突破「天災式」的禁錮,隨後右手一翻,一柄遍布螺紋的貝殼狀長弓落入掌心,此物同樣是皇族至寶,名為紀元弓,論品階威能只略遜於古始弓。
一抹清輝銀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充滿神聖皎潔的氣息,帶著幾分清冷涼意,隨後凝聚成一尊如夢似幻的女性神靈,氣息飄渺,難以捉摸,更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讓人見了就生出自慚形穢之意,不忍傷害,卻是一種自然而發的精神幻術。
「果然,湯昌帝國的皇室血脈與月神有關。」
羅豐所合乃是至潔無暇的聖極大道,又豈會受精神幻術的影響,生出「自慚形穢」的念頭,對月神幻象視若無睹,截天之手繼續向下鎮壓。
就在同一時刻,皇宮處躥升出一道金色龍影,帶著十方驚怒的氣勢,朝著王府洶湧而來,顯然是那位皇帝終於注意到了此處的動靜。
「終於等到了!只要一息!只要能拖延一息的時間,父皇就能把我救出!」
三皇子終於瞧見了一線希望,他將全身功力匯聚到紀元弓上,此弓與古始弓不同,無需專門的箭矢配合,其弓弦吸收沛然真元後,自行凝聚出一支長箭,脫弦剎那,破空貫出!
此箭竟而不受時間流速延緩的影響,並穿梭虛空,繞開徹底混亂的空間區域,刺破空間壁壘,重歸現實之處,恰好是羅豐面前一丈的位置,其箭芒直至眉心。
三皇子並不奢求這一箭能擊殺或者重創羅豐,但只要以致命的威脅,逼迫羅豐回招自救,爭取到一息時間,便是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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