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伯仁以雷霆手段,拿下了太守齊文忠,囚禁於府邸,並取了太守印璽,接管錢陵郡的上下事務。
他一邊下令讓錢陵郡中的所有官員到太守府赴宴,一邊讓麾下軍隊做好突擊準備,避免有死忠者頑抗。
不過,齊文忠的人品顯然很一般,儘管他的名字中帶了一個「忠」字,但是沒有一人願意為他赴死效忠。
做官的哪個不是人精,大家都很清楚,這只是武昭侯府的家裡人鬧矛盾,不是外敵入侵,談不上忠誠與操守。
何況,齊伯仁這一手「大義滅親」,敢拿自家親叔叔開刀,著實震懾了不少人,
於是紛紛答應會到場赴約,即便有事不能親自來的,也會派親信捎上官印。
至於齊伯仁會用什麼樣的手段,讓這群人乖乖交出兵權,或者站在自己這邊來,就不是羅豐需要關心的了。
如果這位大公子連這點手腕都沒有,那就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還不如早早棄了他,與黃泉一起潛進武昭侯府,想法子將齊仲義刺殺掉,說不定還來得更快捷一些。
因為最近接連遇上自報家門的修士,卻對他們的背景一無所知,連久仰都說不出氣勢,於是羅豐就抽空惡補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不求對天下門派瞭若指掌,至少也要將那聽起來似乎很有來頭的「二十八派」與「一百零八門」記住。
在瀏覽了門派最初發給弟子的普及修行界嘗試的玉簡後,羅豐赫然發現,那名圓通和尚報上的寒雲寺就是隸屬一百零八門。
然後,他就將對方師門長輩前來尋仇的擔憂降到了最低。
「這《玉洲修行界通志》中記載的內容也太少了,除了派名和當代掌門的實力境界外,就沒多一點的介紹,連鎮派經文都不提一下。看來,回去得去藏經閣找找玉簡。」
羅豐無奈的搖搖頭,又一次感受到了三教六宗的那種自負感,全然不將其他門派放在眼裡,甚至不屑於提醒弟子們去了解更多。
正琢磨間,忽有三道悠長的氣息急速從遠方馳來。
「沒有特意掩飾實力,兩名四重境,一名六重境,是那個假裝九幽派弟子的修士的同黨嗎?」羅豐心中疑問,隨即又自我否認,「不大可能,先不說以大欺小,光是六重境插手俗世之事,就破壞了規矩,以那人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我背後有著強大的靠山。」
高階修士的破壞力太強,很容易傷及過多的無辜,於是修行門派中,都是嚴禁五重境以上的修士插手俗世,若其中一方壞了規矩,另外一方就可以隨意報復。
「或許只是路過的……」
這個猜測剛出現,就被現實擊破。
那三名修士乘著雲舟,停在錢陵郡太守府的上方,其中一人運足功力後,大聲喝道:「假冒我純陽派的騙子,快給我滾出來!」
聲音宛如晴天霹靂炸響,嘹亮異常,使得城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羅豐先是一愣,不明白這個聽起來很耳熟的門派為何找上門來,但隨即就想通關竅。
「看來,是那個自稱九幽派的修士故意給我找的麻煩……不過,這三人也太招搖了!」
身為六道宗弟子,羅豐一直低調行事,鮮少將出身門派掛在嘴邊,就算到現在,除了齊伯仁與他的幾名親信外,都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是大公子請來的世外高人。
這三名純陽派修士的做法,簡直跟無腦相等,連對手來歷都不清楚,就敢囂張的上來叫門。
「就算那人將我是三重境修士的情報透露出去,他們也不擔心我萬一是前輩高人遊戲人間,故意收斂實力嗎?」
如果碰上羅豐所說的情況,就算一掌將這三人拍死,也是這三人不敬在先,站得住理,純陽派要報仇只能從私怨下手。
羅豐可沒興趣陪對方玩審拿欽犯的遊戲,只是將自身氣息放出,並沒有乖乖的飛空。
天空中,背著長劍,一身劍俠打扮的楊昊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此人好生狂妄,我們千里迢迢上門來,他不趕緊出來自證清白,居然還敢擺譜!」
旁邊,穿著粉紅霓裳,套著雲袖飄帶的舒昭昭道:「也許,他是一身清白,所以才有恃無恐,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他這樣清清楚楚的將氣息放出,可見沒有心虛。」
楊昊撇嘴:「也許是準備好了陷阱,等著我們鑽進去?」
舒昭昭掩嘴笑道:「如果只你我二人,倒是有這可能,現在有鍾師叔陪伴,只要此人不是喪心病狂,就不會有以區區三重境的實力,挑釁擁有兩倍於他境界的強者的痴念。」
楊昊也是打從心底里不相信,可嘴上仍不服輸,猶自強撐:「也許他就是喪心病狂呢?敢偷學我純陽派的武學,假冒我純陽派的弟子,有這樣膽子的人,又豈能以常理揣測。」
舒昭昭輕笑:「我說不過你,但我聽師叔的。」
鍾東升的外貌是將近四十的男子,蓄著長須,仙風道骨,眉目間自有凌厲銳氣,同樣配著長劍,做劍俠打扮。
他撫著長須道:「此子既然沒有逃跑,敢直接邀請我們登門,可見胸有成竹,如果不是有秘術能遮掩自身根腳,不怕被我們發現,就是真的不曾習過我派的《純陽赤火勁》,身正不怕影子斜。以他的境界而言,恐怕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舒昭昭得意的對楊昊眨眼道:「看吧看吧,師叔也是跟我一樣的想法。」
楊昊不甘心道:「那我們就這樣放過他?連續趕了五天的路程,這番辛苦就這麼白白浪費了?《純陽赤火勁》可是我純陽宗的根基所在,是只有被預定的種苗弟子才能傳授的功法,不是《六陽功》、《大日訣》等入門功法能媲美的。」
我都沒資格修煉呢!他在心底里補充了一句。
其實對方到底有沒有修煉《純陽赤火勁》,已經不重要了,重要是對方剛才的舉動,分明沒將他們純陽宗放在眼裡,不敬之意昭然,這像一根魚刺梗在楊昊的喉嚨,不吐不快。
鍾東升點頭道:「《純陽赤火勁》此事萬分重要,不可不慎。而且,此子雖然很可能沒有修煉我派功法,但他假冒我純陽派弟子,招搖撞騙的事情未必是虛,否則在我們喊話的時候,他不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分明有做賊心虛的嫌疑。」
說話間,他的語氣中多少透出一點遺憾。
鍾東升是真希望對方有修煉《純陽赤火勁》,這樣在他抓住人後,就能逼問出功法要訣,從而加以修煉。
通過這種方式得來的功法,就算是門派也不會進行追究,否則的話,楊昊與舒昭昭是絕無資格修煉,而他則需要耗費許多的善功,才能兌換功法玉簡。
他們三人為了一個匿名舉報的消息,不遠千里的趕來抓人,可不是真為了維護門派的名聲,而是想賭一下可能。
如今看來,消息十有*是假,三人心中難免有些怨懟。
「走,先下去看看人再說,若他真有假冒我純陽派弟子的行為,就抓回門派,聽候發落。」
鍾東升收回雲舟,落向太守府邸,其餘兩人連忙跟上。
落地後,楊昊見廂房的門依舊緊閉,人的氣息尚在屋裡,頓時惱了:「人呢,趕緊出來!你個騙子好大排場,還要我們請你出來不成?」
「不請自來,就是不速之客,尚未見面,就將人定罪,閣下的種種言行,不受歡迎是理所當然。」
羅豐推門走出,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本不想理會你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誤會能解開還是解開的好,我願意配合一下,證明自身清白,也希望你們別逼人太甚。」
他揚手打出一道掌氣,尚未及身,周圍的溫度驟降,地面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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