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東升,於地平線上露出半遮的臉,灑下金色的晨曦。
羅豐立身於竹林里,單掌一開,運起正逆滔天掌中的攝取勁,沛然吸力將方圓十米內的露水全部攝取過來。
每一滴露水在脫離枝葉後,就會中土被凍結成冰碎,一粒一粒匯聚在羅豐的掌心,形成被冰封的漩渦形狀,就像是一口海上水渦被定住一樣,透明的晶體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看起來格外瑰麗。
羅豐五指合攏,再催勁力,冰狀漩渦向內凝聚,縮成一顆亮晶晶的冰珠。
掌勁一吐,冰珠如炮彈射出,將一塊岩石擊得粉碎。
羅豐並未收功,右手食指彈出,濃郁的陰氣在指尖回縮,形成一桿騎士衝鋒的長槍,手指輕輕一點,陰氣長槍破空梭出,呼嘯的勁力引得綠竹們盡皆彎腰。
他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玄陰黑水功突破到第四層,終究將陰神刺這門術法也推到圓滿境界。」
陰神刺雖然是一門低階術法,但越是基礎的術法,越是證明經過了無數前輩先人的考驗,它同樣有著完整的晉級體系。
雖然羅豐一直沒有分出精力來修煉陰神刺,可篆刻在神魂上的法術,是會跟著神魂一起晉級蛻變。
在神魂突破三重境的時候,陰神刺已經到了大成,如今得了玄陰之氣的輔助,終於完成最後的鯉魚躍龍門,臻至圓滿,也有了相匹配的絕招「陰神突刺」。
一字之差,卻意味著化虛為實,從偷襲暗算的奇兵變成了迎面衝鋒的正兵。
方才的一招,威力已經不輸給上品法器,尋常修士挨上後就不是感受到靈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而是靈魂真的會被撕裂。
羅豐收功納氣,足足一炷香後,才真正平息下來。
「威能無可挑剔,只是兩門內功相容性太差,若非我以萬屠元功居中隔開,只怕下一刻丹田就要成為戰場。與人戰鬥的時候,一次只能使用一種真氣,否則便會遭到反噬。」
他回憶起半個月前吃的苦頭,不由得暗嘆自己太小看兼修雙功的難度。
將兩門屬性對立的功法,形成太極互補,遠非想像的那麼簡單,因為在那之前,水火不容,陰陽相衝的狀況更容易發生。
甚至,如果羅豐不是依賴丹藥修煉,而是腳踏實地的去修煉玄陰黑水功,那麼他連入門都做不到,因為每衍生出一道玄陰真氣,就會被雄渾的純陽真氣化消掉,畢竟以他的狀況,並不能完全掌控每一道純陽赤火真氣。
只有服食下暗月冰魄丹,讓丹田一口氣湧入大量的陰寒靈力,才能在被純陽真氣化消前,先一步在體內循環大周天,鑄下根基。
通天古書幸災樂禍的笑道:「是你自討苦吃,明明是遮掩用的幌子功法,非要講究未來發展,要是當初只修一門,哪有現在的麻煩。
目前有兩種方法可以解決,一是你將兩門內功都提升第五層,達到隨心所欲之境,就能縮放自由,只要別同時催動就不會起衝突;
二是將萬屠元功的根基提升到能完勝兩門內功聯手的程度,如此也是全然不必擔心,有反噬的狀況就直接鎮壓,再蠻橫的野馬也怕好獵手馴服。」
羅豐搖搖頭,這兩種方法都不是眼下的他能做到的,萬屠元功再勇猛精進,滿打滿算也才僅僅修煉了半年,如何比得過相當於數十年苦修的功力,它連單獨一門都贏不了,更遑論兩門聯手。
「不想這些,算算時辰,也該出發了,萬寶閣離玄冥谷可是相當的遠,必須提早一些出發。」
玄冥峰上設有禁制,不能隨意起飛,羅豐下了山後,才祭起風行雙翼,無形的翅膀一抖,身體化作氣流,迅速遁行啟程。
約莫半個時辰後,羅豐瞧見了一處數十丈寬的大瀑布,而在瀑布下,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正是通寶真人的居所。
萬寶閣依山勢而建,宮前護溝深廣,引進瀑布下的溪流,成為天然的屏障,唯一的入口是一條直通正門的大石橋,寬敞至可容八馬並馳,鬼斧神功,氣勢磅礴,使人生起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感覺。
宮殿內亭台林立,寶氣輝煌,看起來充滿了暴發戶的那股子炫耀味,但在羅豐的靈識感應中,茫茫天地中,有一股超乎人力想像的自然力量,自難以窮盡的九天之上豎貫而下,沿著飛流而下的瀑布,匯入到宮殿的中心。
萬寶閣中的每一間樓台,每一座假山,每一方池塘,甚至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株草都混成一體,並隨著瀑流的沖刷發出緩慢而又富有韻味的呼吸之聲,簡直就像一個活物。
通天古書嘖嘖道:「果然是土豪手筆,這整座宮殿就是一件道器,只是由千千萬的法器、靈器組合而成,既能分散獨立,又能統和一體。」
既然是道器,沒道理不具備禁空效果,為了不被當做靶子,羅豐早早的降落下來,收起風行雙翼,跨過寬敞的大橋,行至宮殿門口,將請帖交給看守的家僕後,被恭敬的請了進去。
「瞧瞧,這才是有水準的看門人,不會因為你的修為低淺,登門方式的寒酸,就拿出狗眼看人低的姿態。」通體古書發出了感慨。
羅豐不明所以:「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狗仗人勢也得看場合,主人邀請的客人,寧可認錯也不該得罪,家僕又不等於笨蛋。」
「跟你小子說這些真沒趣,待會兒宴會上注意著點,說不定會有人上門挑釁哦。堂堂真人的千金,又有身份又有美貌又有嫁妝,覬覦的人肯定不少,尤其是通寶真人的弟子,說不定早當成盤中餐了。」
羅豐又是不解:「我低調行事,只走個過場,不去跟人攀談,就是引人注意也難,更遑論被人挑釁。若是擔心屠百靈與我交談親密,更是不可能,我看此次宴會排場極大,宴請賓客無數,屠百靈再不懂禮數,也會被父母押著接見客人,她是沒空顧及我的。」
通天古書語重心長的嘆氣:「唉,你不懂,某種人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鮮明耀眼,就好像天生長著一張嘲諷臉,自然會有人上門挨訓。有道是,縱使花開不為蝶,花香自會引蝶來,你躲不掉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打的比喻也是一塌糊塗。」
羅豐不去理會,跟著引路的僕人來到一間偏殿,估計主人家在安排位置的時候,將相識的客人都都放在一起,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黃泉。
兩人相互打過招呼後,就默然的坐在位置上,只偶爾開*談幾句,並不像其他客人一樣,將這場宴會當做結識人的機會,相互攀談。
他倆性格相近,皆是喜靜不喜動,不愛與人交往,朋友也沒幾個,安安靜靜的坐著,與歡快熱鬧的宴會格格不入。
好在,到場的客人都有看人的眼光,瞧出這兩位散發出來的生人勿近的氣氛,識趣的沒有上來交談。
羅豐就這麼等到宴會開始,只遠遠望了屠百靈一面,就再無見面的機會,他將賀禮交給司儀後,跟黃泉一起,消滅各自案几上的美食佳肴。
等到宴會進行一半,戲舞雜耍的人換了一批,羅豐忽而察覺到一股充滿敵意的目光,順著感覺瞧去,就見到一名身著華服的男修士正往這邊走來。
觀對方的衣著風格,延續了通寶真人門下一貫的金碧輝煌,想來是其門下的某位弟子。
通天古書興奮道:「來了來了,你瞧瞧,這不是來了嗎?」
只見那名男修士來到羅豐身旁,彎下身子,壓低了聲音道:「以後,離我家小姐遠一點,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染指!」
不過,朝向羅豐的是後腦勺。
對方側臉的方向,正對著黃泉。
通天古書愕然:「啊咧,不對啊,劇情不能這麼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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