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介拉開橫門。
入眼麵館的店面不大,是經典的霓虹風格,有一個長條形的吧檯,另一邊放了三張圓桌,整個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吧檯後面就是料理台,頭髮斑白的店主和一個年輕的學徒正在裡面忙碌,麵湯熱氣騰騰,將香味填滿整個空間。
深夜的麵館里食客意外還不少,吧檯坐了兩個中年人,還有一桌則是打扮年輕的少女,四五個圍著桌子,正在熱烈商量之後的富士音樂節。
「歡迎光臨!」
泣子躲在青圭介身後,微微探出來半邊腦袋。
在別人眼裡,她變成了一個穿著華服的普通小女孩,連那把奇異的傘,也無法被看見。
店裡的客人立刻被他們吸引——每個人,不論是長相,或者是各異的氣質,都讓人不由自主產生驚嘆的衝動。
在這深夜,如同遇見傳說中山里走下來的大妖怪,面容穿著華麗瑰美,美到了讓人屏息顫慄,進而感到山裡的森羅陰晦。
街口的風吹來,散去店裡的熱氣。
白石率先領著人往裡走:「哎呀,老闆,從外面就聞到香味了,有什麼招牌嗎?」
「歡迎光臨……客人可以看看菜單。」
店主下意識又招呼了一聲。
一行人旁若無人到圓桌坐下,青圭介讓泣子坐到靠牆的位置,以免雨傘碰到普通人。
不說白石這個社交恐怖份子,青圭介、星野壓根就不是會因為「氣氛」和「視線」而動容的人。
泣子則沉靜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大而有神的眼睛在到處探看。
「想吃什麼?」青圭介把菜單推到她面前。
之所以突發奇想決定帶泣子來吃夜宵,還是受花子7274號啟發——她就能吃東西。
泣子抱著菜單看了會,逐漸蹙起眉頭,最後看向青圭介搖了搖頭,再把菜單往回一推。
「青圭介,幫我點。」
「青圭介~幫我點~」白石覺得有趣,就也捏著腔調學泣子說話,還用手推了一下青圭介的胳膊。
「那你們就跟我吃一樣的。」
青圭介低頭翻開菜單,也不看白石矯揉造作的表情,直接點了三碗海鮮烏冬面。
「社長呢?」
「……清湯。」
點完餐,白石又拉拉青圭介的袖子,指了下菜單角落提供的啤酒。
「又想喝酒?」
「咳咳!」
「不怕長肉的話……」
青圭介話音未落,就被白石打了一下:「你的話太冷漠,我不想聽!」
青圭介就又點了兩碟小菜和啤酒。
泣子靜靜看著他們聊天嬉鬧,既沒有感到有趣,也沒有因為以為被冷落。
片刻後,她低下頭,看著從傘面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的雨水。
「滴答……滴答……」
在這裡,和在原來的地方有什麼不同嗎?
她還是不太明白。
店裡其他客人的討論聲不由自主變大了許多,希望能吸引到青圭介他們這桌人的注意。
但星野只覺得他們吵鬧,被粗陋不堪的心聲煩擾。
原本已經習慣的場景,在遇見泣子之後,忍受度竟然直線下降了。
於是她更加頻繁地打量著泣子,試圖探索她的內心世界,進而以此慰藉自己。
沒人能體會她現在的感受!
呃……
這句話倒也不完全準確,在座的人里,青圭介其實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但並沒有放在心上,直接就拋到了一邊。
這份態度,莫名也挺讓人惱火。
「幾位客人,這是你們的面。」
一會工夫,年輕的學徒端著四碗面過來,看見白石的時候,還羞澀地挪開了視線。
「那個……請慢用。」
「謝謝。」
年輕人被白石一感謝,立刻樂呵呵搓著自己的後腦勺走了,結果剛回到坐檯後面就被老師傅用勺柄敲了一下,訓斥他弄髒了手。
白石見狀俏皮地吐了下舌頭,見青圭介看她,就又得意地哼了一聲。
桌上三碗海鮮烏冬,一碗清湯烏冬。
海鮮面里是蝦仁、鰹魚乾以及一塊微微炙烤的魚腹肉。
清湯麵湯水清澈,麵團上只稍加點綴了一些橙紅的魚子、海苔碎,以及角落充當擺盤用的魚卷片。
下酒菜則是一盤毛豆、一碗煮製的魷魚腳。
白石特地拍了張照片,準備晚上回去把月島叫起來看看。
星野默默端過自己的那一碗,小口吃了起來,順帶一提,啤酒也有她的份。
泣子則一手抓著傘柄,一手握住筷子,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隨即又將求助的視線投向魔王大人。
「青圭介……」
青圭介糾正了她握筷子的辦法,示意她跟星野學習動作。
「先夾個蝦仁試試。」
「這樣?」
「嗯。」
泣子便開始專心學習起來,用筷子挑著麵條玩,偶爾吃一口臉上便浮現出驚異的神情,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
「青圭介,好吃!」
「再試試其他的。」
「好!」
「乾杯~」
白石放下手機,端起扎啤跟青圭介碰了一下,隨後又跟星野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一下。
「快來一起乾杯,你們兩個!」
星野猶豫一下,還是配合著把酒杯拿起來了。
她看著將近五百毫升的扎啤杯,這是能直接乾杯的嗎?
聽了一下白石的心聲,才知道原來只是她在說著玩。
這樣的夜晚,倒也不讓人討厭。
星野覺得應該是泣子的原因,才讓自己心情愉快雀躍。
外邊的雨還在淅瀝瀝的下著,沒有展現太多颱風的威力,畢竟大部分的強風已經被群山擋住,留給湯澤的,只剩下豐富的水汽。
麵館里逐漸恢復了正常的氛圍,沒有誰去在意,在這小小的圓桌里,坐著一個存在神秘的小女孩。
她力量的餘波,就可以輕易殺死所有普通人,乃至於摧毀整片街區。
但現在,她只是努力在學習用筷子吃麵。
青圭介偶爾給泣子擦下嘴,或者夾兩根魷魚腳給她。
「你很喜歡小孩子嗎?」白石用好奇又帶這些古怪的語氣問。
「……不,只是對泣子這樣而已。」
青圭介解釋說:「不能因為她的長相,就簡單把她歸進『小孩子』的行列。」
他所欣賞的,是泣子身上的純澈,而絕非年齡和長相上的任何原因。
「誒~」
白石用手指劃著青圭介的杯沿,哼哼唧唧地揶揄說:「真不公平,我和星野都還在這裡呢!」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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