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刻印 【196】 最好的工具

    當時翡翠正在開放式廚房裡面幫佩佩善後，將瓷磚擦得閃閃亮亮，並且半跪於地，仔細搜索有沒有掉入縫隙之中的盤子碎片。

    被南克公開宣布為女朋友的她，並沒有因此驕縱起來，反而更加盡心盡責地做著清潔廚房、打掃浴室等類似女僕一樣的工作。

    千雪雖然身體單薄也不願意勞動，但千雪的姐姐夏熾並不懶，就算翡翠不是南克的女朋友，只要她提醒夏熾一句，夏熾就很可能放下正在看的哥斯拉電影，幫著翡翠一起干。

    然而翡翠還是默默地自己包攬了大多數工作，保持著整個老宅的整潔，很多時候夏熾想起來幫忙，已經沒剩下什麼可以乾的活了。

    「喂！你一個人全部打掃了是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嗎？你覺得你打掃房間比我厲害對不對！？」

    夏熾很好勝，不喜歡在任何方面被別人超過。

    「沒、沒有，」翡翠謹慎地選擇著措辭，「我接受過很多年的忍者訓練，我做忍者已經不止一世了，日常打掃對我來說也是修煉的一部分，能夠幫我收斂心神……我打掃起來當然沒有你快，不過這是我的修煉，所以……」

    「哈哈哈哈！」單細胞的夏熾很容易就被說服了，她笑得陽光燦爛，不見外地大力拍著翡翠的肩膀，拍得翡翠直搖晃。

    「早說嘛！既然是你的修煉那沒辦法了！不過你不修煉的時候可要讓我來打掃啊！」

    其實翡翠只把話說了一半，打掃房間有助於收斂心神沒錯，但是翡翠之所以不放心讓夏熾來打掃，是因為夏熾打掃起來實在是跟她吃飯一樣，風捲殘雲，烏煙瘴氣，很多細節打掃得也不徹底。

    翡翠一直認為夏熾更適合做男人的工作，比如搬煤氣罐，女漢子的臂力不是蓋的。

    「女朋友」這個詞對翡翠來說並不代表地位的提升，反而讓她更加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生怕影響到團隊的凝聚力。

    「我曾經不小心把翡翠的×頭割掉過。」夏熾有一次在千雪屋裡吃小食品的時候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她當上了克總的女朋友以後會報復我呢，比如讓我也割×頭什麼的，結果她好像完全沒記恨我的樣子，看來我裝回去的手藝還行，至少克總沒發現有哪裡不對稱……」

    南克覺得翡翠實在是過於勉強自己，自己的男朋友昨晚在另一名異性的家中過夜，她居然問都不問，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

    於是南克良心不安，向翡翠坦白了昨晚發生的一切，甚至連遭到司馬翎父親逼婚的事都說了。

    然而翡翠除了眼神中閃過一絲傷感以外，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她把擦拭乾淨的餐盤放回原位，以逆來順受的平靜語調說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小南，其實你和司馬結婚，不失為一種理智的選擇……」

    「什麼！？」大聲喊起來的反而是南克，「我和司馬結婚的話，把你置於何地？」

    翡翠在南克對面恭順侍立，笑得十分勉強，但還是逼迫自己作出笑容。

    「小南，我是你的戒靈，是魔神而不是人類，普通人社會、能力者社會，以及魔神中的【滅世派】，都不承認人類和魔神的婚姻。咱們倆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半魔，會因為身份尷尬而遭到各種歧視……」

    半魔從肉體的堅實度以及魔力繼承方面，都無法和純血魔神相比，厲嵐之所以能有那麼霸道的力量，其中一個原因是她父親是初代魔神，而另一個，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厲嵐從魔神之卵中破殼而出的時候，恰逢魔界三月臨空。

    三月臨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在這個時候破殼而出，讓厲嵐突破半魔的限制，靈威充沛到無限接近於初代魔神，而且還擁有可怕的成長性。厲嵐是特例中的特例，其他半魔完全不能跟她相提並論。

    「半魔又怎麼了？」南克憤憤道，「半魔就不給上戶口，不讓上幼兒園嗎？美國法院都裁定一隻猩猩有人權了！我就不信咱們的孩子會沒有活路！」

    「孩子只是一方面，」翡翠又繼續說道，「小南你是一個人類，你和另一個人類結婚才符合大家的期望。如果你非要和我結婚不可，驅魔人組織當中的【宗裁所】甚至可以單憑這個就判處你火刑，【滅世派】也可以以此為理由對你發動攻擊……就算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也不能跟你結婚……」

    說到這裡翡翠仿佛接受了現實，她嘴角勉強出現的苦笑也逐漸變得釋然。

    「小南，就像我之前跟司馬說過的那樣，你們倆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你們的結合會受到普通人社會和能力者社會的雙重祝福，後代也會有合法身份……我不過是後來者，司馬之所以會對我惡語相向，完全是因為我把你從她身邊奪走了。我知道司馬也是真心喜歡你的，我能看得出來，只要她願意嫁給你，我就讓出本來便不屬於我的妻子的位置……」

    翡翠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沒有哽咽，沒有不滿，只是一雙望著南克的墨綠色眼眸中繾綣萬千。

    「我不會讓司馬補償我任何東西，司馬成為你的妻子以後，我會在公開場合作為你的戒靈、你的侍女出現，絕不會讓她感到難堪，就算是在私下裡，她也不必承認我是你事實上的小妾，我只求能留在你身邊……」

    「翡翠，你……」

    南克心緒起伏，充滿憐愛地上前把翡翠抱在了懷裡，翡翠一直強撐著的身體終於有了依靠，然而她失神片刻以後，繼續平靜地說下去：

    「小南，魔神和人類的婚姻不受祝福是有理由的，我們的壽命不一樣，我非常害怕若干年後你衰老而死，我卻還是這樣……戒靈不能自殺，如果要背負著記憶活下去，還要親眼目睹你的靈魂在邊緣地受苦……我、我實在做不到。我甚至有想過，是不是應該在你的壽命結束前，為了你而戰死，那樣背負記憶的人就換成你了，我多自私……」

    「別說了！翡翠，我不准你死！我絕不會讓你死的！這是法皇律令！」南克的眼角有些濕潤，此時此刻他擁抱著翡翠柔軟而有彈性的軀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慾念。

    「嗯，你不讓我死，我就不死。」翡翠回應著南克的擁抱，不過動作和力道都極輕，好像害怕把南克弄壞一樣。

    「小南，別發愁了，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你的臉上總是缺少笑容，總這樣下去會減少壽命的……讓法皇發愁的戒靈可不是一個好戒靈。我只想儘量在你身邊陪伴更長時間，名分，稱呼，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對你有好處，能讓你高興，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怎麼會無所謂呢！」南克激動起來，「難道只因為我死以後你必須吞噬我的靈魂，所以在我活著的時候你就對我百般遷就嗎！？」

    「也許吧，」翡翠表情溫柔，輕輕拍著這個年齡比自己略小的男人，如同在哄嬰兒入睡，「我最近也在為了某些事情發愁，其實可能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只要同對方商量，說不定就可以輕易得到解決……」

    南克想問翡翠是為了什麼事而發愁，但是翡翠豎起一根手指擋住了南克的嘴唇，不讓他開口。

    「小南，司馬的事情你已經不必煩惱了，至於我的煩惱……假如、假如你在跟我相處的時候發現了什麼不合常理的事，希望你能相信我絕不會對你說謊，更不會背叛你，肯聽我的解釋，不要對我有所猜疑，不要拋棄我，不要不喜歡我……其他人不願意做的工作請交給我來做，其他人不肯滿足你的願望也交給我來滿足，讓我成為你最信任的貼身人，最得心應手的工具，即使是在我破爛不堪之後也帶著我，那樣，我就知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