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刻印 【026】 吳孟達

    為了不至於引起車站其他人的懷疑，南克只問出了司機的人類名字叫「李衛國」，然後就以崇敬的目光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暮色中。

    「只憑感覺就相信對方說的話嗎？」和姐姐一起跟在南克身後，走在小路上的千雪仍然有一絲懷疑，「萬一對方事先打探出了你爺爺的老兵身份，然後編一個感人的故事來博取你的同情……」

    「到底還是應該追上去殺了他嗎？」夏熾將雙拳撞在一塊冒出火花，貌似很有鬥志，但是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看出她臉上的猶豫。

    南克在吸引蚊蟲的路燈下停住腳步，轉過頭嚴肅道：「你們倆給我聽好，以後不准為難李衛國先生！不但如此，假如他遇上了危險，你們還要盡力搭救！這是法皇律令！」

    眼見自己的法皇難得的硬氣起來，千雪沒有再說什麼，反而在嘴角升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原來就算被好多人稱為「笨蛋小南」，他在某個方面也有決不妥協的地方呀……

    「指令收到！」夏熾非常乾脆地答應下來，「我已經記住李衛國的靈威了，就算他改變形象我也認得出來！」

    南克讚許地朝夏熾點了點頭，他覺得夏熾平時喊打喊殺比誰都厲害，但似乎並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類型，說不定這個小麥膚色的元氣少女有一顆柔軟的心呢。

    不過他還是糾正了夏熾對李衛國的稱呼。

    「注意，李衛國在你們魔神系譜當中也許是你們的晚輩，但是他跟我爺爺一起參加過抗戰，算是我的長輩啊！我是你們的法皇，你們既然尊我為皇，就應該跟著我叫他『李衛國先生』！」

    「有點彆扭啊！」夏熾鼓起腮幫子，「我們倆3000多歲呢！」

    「你現在的形象就是17歲！」南克提醒她認清現實，「你在披薩店打工的時候沒少叫別人先生吧！」

    「好吧，」夏熾無奈地點了點頭，「我們以後跟著你叫李衛國先生好了。真不甘心，他論資排輩明明比我們小很多……」

    通鄉路的民居是俄羅斯商人在解放前修建的二層小樓，後來輾轉收歸國有，南克的祖爺爺曾經在肉聯廠上班，這房子是單位分給祖爺爺的。

    千雪借著路燈的光亮向斑駁陳舊的民居望去，只見小二樓的房屋舉架很高，外牆上裝飾有東正教的守護天使浮雕，凸顯出俄羅斯的建築風格——好多天使還沒穿衣服。廣大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無產階級群眾豈能對這些暴露狂坐視不管？於是在文`革當中，這些裸`體天使全都被塗黑了，如今一眼望上去還以為外牆上都是黑人天使。

    「我看到天使就感覺不舒服，」夏熾打了個哆嗦，「我們七十二柱魔神受了所羅門的欺騙，滯留在人間回不去魔界已經很悲催了，可是那些天使還經常下界來找我們的麻煩，就跟欺負小販的城管一樣！」

    南克疑惑道：「李衛國先生害怕天使還情有可原，你們七十二柱魔神不是君王就是將領，也會害怕天使嗎？」

    「不能一概而論，」千雪說，「以我和姐姐現在的實力，對付低階天使不算吃力，但是如果碰上城管大隊長米迦勒，我們能活著逃走就算魔王保佑了。」

    夜晚的通鄉路非常寂靜，因為大多數鄰居已經搬到市中心去居住了，周圍的同種樣式小二樓也拆了不少，只剩下殘垣斷壁和頑強生長的荒草——誰讓專家說這些「黑人天使」不具備文物價值，沒有翻修留存的必要呢？（換成是美國，絕對告你們種族歧視有沒有！）

    南克原打算如果碰上熱心的鄰居吳大媽的話，跟她問一聲好，但是此時見吳大媽的家裡沒有開燈，懷疑吳大媽去親戚家串門了，於是就沒去叨擾。

    從藍色的校服褲子裡掏出了鏽跡斑斑的老宅鑰匙，南克卻沒有立即去開門，而是靠近老宅窗口，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真的有賊進來嗎？聽不見什麼啊……會不會只是鬧老鼠，吳大媽給聽錯了？」

    老宅位於一樓，臨街，嚴格來說也算門市房，門前還有小小的花園，不過因為沒人照料，爺爺種的地瓜秧全都枯死了。

    「不愧是所羅門血脈，」在昏暗的路燈下，千雪的藍色冰瞳像極了5000元一隻的名貴波斯貓，她貌似是感覺到了空氣中飄蕩的異樣，「你的家族裡有人精通古代法術，這間老宅周圍有【血緣結界】保護，尋常毛賊根本是進不去的。」

    「【血緣結界】？」夏熾撓了撓火紅的短碎發，「那種保護血親，不是血親就難以靠近的古魔法嗎？那咱們進得去嗎？」

    千雪繼續嗅探了一會之後回答道：「距離魔法被施放已經過了十多年，效果很弱了，而且只要是受到了血親的邀請，就算是其他人也可以沒有障礙地進入，更不要提跟南克結下契約的我們了。」

    南克奇道：「如果魔法是十多年前施放的，那麼釋放者也許是我的爸爸或者媽媽啊！我怎麼沒看出來他們是甘道夫那樣的魔法師呢？」

    「《魔戒》裡的甘道夫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魔法師，」千雪不留情面地指出南克的認知錯誤，「按照書里的設定，甘道夫是一位『邁雅』，也就是下凡的次級神，沒看見他在電影裡面更喜歡拿法杖當打狗棍使嗎？說起來甘道夫更像是偽裝成凡人的天使，那些傢伙最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我父母都挺厲害的，」南克還沉浸在興奮當中，沒有理會甘道夫到底是不是洪七公的同行，「話說老宅裡面會不會留著什麼魔法書？我要是學會了這個【血緣結界】的話，除了防賊以外，還可以幫人做親子鑑定，發財致富啊！」

    「你能不能別自降時髦值？」千雪都快懶得吐槽自己的法皇了，「明明是快要失傳的古魔法，卻被你用來揪出隔壁老王嗎？」

    「那個……千雪，我覺得也不失為增加收入的一種辦法啊！」夏熾罕見地和南克站到了同一立場，「南克賺的錢越多，咱們就可以吃更多食物嘛！」

    「先別討論食物了，」南克拿著鑰匙陷入了沉思，「千雪你剛才說這裡有【血緣結界】的保護，尋常毛賊根本進不去……那吳大媽聽見的聲音是哪來的？是谷康明那樣的敵人闖進了老宅，準備伏擊咱們嗎？」

    「我沒有感到裡面有任何靈威，」千雪說，「即便是再弱小的魔神或者法皇，因為他們身上有魔神力的關係，都會無時無刻散發靈威的。」

    在這三天當中，南克向荒夜詢問過「靈威」是一種什麼東西，當時荒夜告訴他：無論是靈威、靈氣、靈光，實際上指的都是同一種東西，也就是精神力（魔力）溢出體外，可以被他人感知到的現象——南克覺得這設定很像是港漫中經常提到的「鬥氣」。

    「沒有靈威，也就是說屋子裡要麼根本沒有入侵者，要麼入侵者就是普通人類？」南克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他突然想到：能無視於【血緣結界】進入老宅的普通人，豈不是很有可能是我的父母嗎！難道是我的父親或者母親回來了！？

    又驚又喜的南克哆哆嗦嗦地用鑰匙去開門，千雪猜到了南克的想法，並沒有對南克潑冷水，告訴南克隱藏靈威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用眼神吩咐姐姐做好戰鬥準備。

    「姐姐，能隱藏靈威不讓咱們感覺出來，要麼就是比李衛國……先生更弱，要麼就是強的不可思議！如果是後一種的話，你帶著法皇先逃，我來斷後！」

    「那怎麼行！」夏熾嚷道，「咱們姐妹倆永遠是共同進退，我絕不會首先逃走的，要斷後也是我來斷後！」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的冰屬性更適合斷後……」千雪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南克便「吱呀」一聲打開了積滿灰塵的木頭大門。

    在開門的過程中，南克注意到大門上有些地方的灰塵被抹去了——這是有人來過的證據！到底是誰回來了？是爸爸，還是媽媽！？

    南克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臉上的激動無法抑制，而正像他所盼望的，屋子裡有蠟燭的細小光亮，一個男子的身影從亂書堆中起身，朝著南克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爸爸！？」南克剛要叫出聲來，哪想到出現在視線里的，卻是一個身寬體胖、鬍子拉碴的的中年大叔，身上的衣服不知有何遭遇，全都碎成了破布條，讓這個人看上去像是個流浪漢。

    南克驚疑不定地站在門口，他已經有10年沒見到父親，而對面那個大叔的確在外貌上跟自己的父親有一點相似，所以南克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歲月是把殺豬刀，讓年輕時英俊帥氣的父親變成了這副摸樣。

    千雪和夏熾本來準備應戰，結果一看到出來的人是個沒什麼威脅力的胖大叔，一下子就泄了氣，夏熾更是驚訝道：「吳……吳孟達！？」

    還別說，眼前的大叔還真有演員吳孟達的神韻，尤其是他的頭髮、鬍子很久沒有修整，讓他不用化妝就像極了吳孟達在《大話西遊》中扮演的強盜副首領。

    「吳孟達」這三個字一出，南克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來在自己的親戚當中，有誰長得像吳孟達了。

    「六叔！？你不是去非洲找無知部落坑蒙拐騙，結果被食人族給燉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