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於空中,揮灑著皎潔的銀光,空曠的街道上,兩個人影手持兇器對峙著。
一方是勾人魂魄的死神,穿著西服帶著眼鏡的威廉手持長矛狀的死神之鐮,將矛尖對準了白井月,從之前他阻擋塞巴斯蒂安的那一幕來看,這個死神之鐮可以自由的伸縮,只是不知道伸縮的長度和速度究竟如何。
另一方則是來自教會的驅魔師,解放了聖潔,展開雙翼的白井月好似天使一般,他的手中,聖潔之羽構成的長劍照亮了整個街道。
「人類,現在退下還來得及,理論上我們死神是不可以殺死不在名單上的人類的,但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我們死神允許進行無限制的反擊。」
「所以,是誰給了你,能夠輕易戰勝我的錯覺?」
在城市另一端的戰鬥即將結束,白井月可沒有閒功夫在這裡陪對方耗,當即白井月一步踏出,瞬間來到了那個死神的面前,揮劍便斬!
白井月突然跨越空間的一斬讓威廉心中一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實力如此強悍的人類。不過沒有關係,無論這個人類有多強,只要他沒有跨過法則之壁,就不可能突破他的防禦。
這樣想著的威廉自信地將手中的死神之鐮舉起,意圖格擋白井月的這一斬,然而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長矛狀的死神之鐮居然被白井月這一斬直接斬斷!
潔白的劍鋒好似沒有遭到任何阻礙一般,朝著威廉的膛斬去!毫無疑問,能夠斬斷死神之鐮的攻擊,絕對可以突破死神身上的法則之壁,將死神徹底斬殺!
死亡將至,威廉的雙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那可是死神之鐮,是死神最依賴的武器,哪怕同是規則武裝的死神之鐮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將其斬斷!更別說白井月的那一斬,根本沒有任何法則的波動!
然而沒有人來為他解釋了,眼看下一秒,那潔白的劍鋒就要將他一分為二!
「哎呀呀,這位先生,何必和小孩子這麼較真呢?」
銀白的鐮刀,與潔白的劍鋒,在威廉的前交匯,龐大的力量化為衝擊擴散,將不明所以的威廉和地上躺著的格雷爾全部沖飛到了街道的另一側。
葬儀屋,居然出現在了這裡,並且擋住了白井月的攻擊。
「你是死神!?」
夏爾震驚地看著葬儀屋,雖然之前已經知道了葬儀屋並非人類,但是他沒想到,葬儀屋居然是死神!從他擋下白井月的攻擊可以看出,他的實力遠遠超過另外兩個死神!這麼強大的一個死神,為什麼會在倫敦的街道上開一間葬儀屋?
「小生雖然是死神,但是因為某些緣故,實際上是被處罰到現世的呢,所以凡多姆海威伯爵不需要太過在意哦~」
震開白井月的劍鋒後,葬儀屋微微後退幾步,朝著白井月鞠了一躬。
「這位大人,威廉他也是才當上死神不久,做事比較死板,所以才冒犯了大人,不知大人可否繞他一命呢?為此,小生願意繼續在這人間受罰。」
「受罰?不,對你來說,這已經是恩賜了吧。葬儀屋,不愧是五十年前這片區域最強的死神,居然能夠擺脫死神的桎梏,走出自己的道。」
白井月毫不掩飾地對葬儀屋表示讚賞。
當年,葬儀屋雖然是高階死神,然而也就是一個能夠動用點冥府權能的打工人員而已,他的力量全部來源於死神這一個職位,一旦沒有了這個職位,他也就是一個能力比較強的亡魂而已。
然而此刻的葬儀屋,卻已經超脫了這個範疇。
白井月剛剛的攻擊,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擋下的,雖然別人看不出規則之力,但實際上那一斬,毫無疑問是貨真價實的神話級別攻擊,規則級的力量被白井月完全凝聚在刀鋒之上,哪怕是真正的規則級防禦也有可能被斬開,更別說死神之鐮只不過是死神所用的蘊含一點規則力量的制式武器。
可是葬儀屋擋下了,而且看起來很輕鬆。
能擋住規則的,只有同等級的規則,剛剛葬儀屋的攻擊,蘊含了和白井月那一斬同等級的力量,死神這個階層,是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的,此刻的葬儀屋,已經是一名掌握了規則之力的冥府之神!
「因為在葬儀屋的工作,讓你無數次從凡人的角度看待生死,所以你在生與死的領悟上才能走這麼遠吧,死神通常情況下是不能停駐人間的,如今這份懲罰對你來說已經不是懲罰了,而是賞賜,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用這個作為籌碼,你是在愚弄我嗎?」
白井月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冰冷得讓人感到窒息,仿佛整個大氣都被凍結了似的。與此同時,白井月身後的羽毛全部落下,而後紛紛融入了白井月手中的劍刃上。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葬儀屋不給一個好的解釋,那麼接下來白井月將會用出更強的攻擊。
葬儀屋有些頭痛,他沒想到白井月居然這麼快就看出了他的虛實,那麼他要怎麼辦呢?是展現作為冥府神明的威嚴,與白井月激戰,還是想辦法平息白井月的怒火?
其實,這根本不需要考慮吧,僅僅思考不到兩秒鐘,葬儀屋就做出了決定。
確實,他已經是冥府神明了,然而冥府神明又怎麼樣呢?只不過是比死神高級一點的神明而已。葬儀屋無法忘卻,當年白井月踩著他的頭和冥府之主對話的場景。眼前這個人,那是連閻羅王都要認慫的存在,自己還是不要亂來比較好。
況且,就算亂來也沒有用吧。當年他可是瞬間就被白井月撂倒了,連白井月用的什麼力量都不知道,由此可見白井月的實力之強。
此刻白井月雖然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用的是驅魔師的力量,但是那劍鋒上的力量卻可以任由白井月控制。剛剛他擋住的那一劍,是正好可以將威廉殺死的攻擊,顯然白井月還留有餘力,而那餘力究竟蘊含著多麼可怕的力量,葬儀屋可不想去嘗試。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死神葬儀屋再度低頭了,用顯得有些卑微的口氣,請求著白井月的原諒:「大人,只要您能原諒小生和威廉的冒犯,小生願意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內,脫離死神職位,聽從您的命令。」
葬儀屋的態度讓夏爾的三觀有些崩塌,對常人來說決斷生死的死神,居然會如此低聲下氣?
「塞巴斯蒂安沐恩先生他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呢。」
塞巴斯蒂安眯著眼睛看著白井月,目光中透著某種奇特的光彩。
「我能夠感覺到沐恩先生的力量十分強大,可是不管怎麼看,這位沐恩先生都是人類,要麼,沐恩先生的偽裝能力能夠瞞過我的眼睛,要麼,沐恩先生的強大已經超乎我的想像。不管哪一種,都說明這位沐恩先生有著非同一般的來歷呢。不過我的主人,如果可以的話,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探究比較好呢。雖然作為執事,很不願意說出這種話,但是沐恩先生是現在的我無法敵對的人,不,哪怕是最初的我,也不一定能夠敵對呢。」
之前對戰格雷爾的時候,格雷爾曾經問過塞巴斯蒂安,惡魔能夠對抗神嗎?塞巴斯蒂安的回答是沒打過,不知道。然而實際上,他很有把握。
在魔界的實力也算頂尖的塞巴斯蒂安只要變回本體,別說格雷爾這個菜鳥死神了,就連現在的葬儀屋都不一定是對手,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從容。
哪怕人形態的他打不過敵人,對方也不可能殺死他。
然而白井月不同。在白井月無聲無息地從不知名的空間拿出那杯規則沖泡的紅茶時,塞巴斯蒂安就明白,他打不過白井月,塞巴斯蒂安的直覺告訴他,白井月是可以對他的本體造成威脅的人。
這種人,最起碼也是高階神明,至於有沒有可能是更高級的存在,塞巴斯蒂安沒有去猜。
有的時候,知道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邊,白井月則是在思考同不同意。他要殺的其實只有格雷爾,對威廉動手純粹是因為威廉與他為敵了。用葬儀屋的話來說,就是冒犯了。這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沒有必要斬盡殺絕。用沒有必要的人命換一個神明一百年的效命,這個生意還是很賺的。
因為蕾米莉亞的問題,倫敦這片區域在未來會有一場決定未來的吸血鬼與教會的戰爭,到時候多方勢力雲集,多一點力量也是好事情。
「我同意了你的請求,葬儀屋。這次回去之後,你離職的時候和你上司說一聲,好好教教這些死神規矩。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就只能親自上門了。」
「小生明白了。」
走過葬儀屋的身邊,將癱如死狗一般的格雷爾拽到一邊,白井月對葬儀屋擺了擺手。
「去吧,忙你的事,回來之後去紅魔館報道一下就行了。」
得到了白井月的指示之後,葬儀屋收起死神之鐮,帶著同樣已經三觀不保的威廉潛入了暗影之中。
至于格雷爾?他和白井月的交易中只有他和威廉,格雷爾從一開始就是已經被拋棄的存在了。
看到白井月下手的兇狠程度,葬儀屋就明白格雷爾是必死無疑,哪怕閻羅王親至都改變不了他的命運,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麼,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嗎?」
在格雷爾絕望的目光中,白井月將格雷爾珍愛的動力鋸狀的死神之鐮揮劍斬成碎塊,隨後在一陣嚎哭聲中,白井月把格雷爾拽到了街道的正中央。
「有什麼遺言嗎?惡趣味的死神?」
「不不要」
「沒有啊,那真是好消息。」
隨即,潔白的劍鋒刺穿格雷爾的心臟。
格雷爾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同紅夫人的死法一樣,心臟破裂,生機消逝。
在生命的最後,他抬起手,想要觸摸什麼,然而最後只能無力垂下。
「李娜麗,他已經死了。」
站在街道邊緣從頭看到尾的李娜麗渾身顫抖著,她很清楚地意識到了,格雷爾是因為她向白井月請求所以才死在這裡這件事。
她沒有後悔,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格雷爾這樣的惡趣味死神,是人類的敵人,是和千年伯爵製造的惡魔一樣,扭曲人類靈魂的劊子手。
只是,她有些不適應,不適應一個看起來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的存在,因為自己而死這麼一個事實。
回想起剛剛來到這裡時,大家一起坐在桌子上喝茶,白井月還變了一個魔術的和諧場景,李娜麗不禁雙眼朦朧:「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這個答案,我不能告訴你,每個人的答案都是不同的,你只能自己去思考。」
白井月知道李娜麗心中的難受,然而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過程,別人告知的答案,永遠只是別人的答案。只有自己去思考,才能獲得真正的成長。
抱起還在顫抖的李娜麗,白井月看向了一旁的夏爾和塞巴斯蒂安:「那麼,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這裡的事情我會酌情向教會匯報的,你們可以放心,在聖戰結束前,教會不會對塞巴斯蒂安進行圍剿的。」
「雖然很好奇你們所說的聖戰,但是沐恩先生,這件事情應該還沒有結束吧?」
塞巴斯蒂安指了指剛剛從樓上拿下來的名單,上面四個沒有被划去的名字,除了已經死亡的紅夫人外,還有三個人。
「第四個被害者的兇手,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你們要注意的,應該是善後問題吧?今天紅夫人遲到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第五位受害者應該已經出現了。」
沿著街道行走準備離開的白井月在途經塞巴斯蒂安的位置時,突然駐足,而後用神秘的眼神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似乎很冷血的惡魔,你究竟是惡魔還是執事,遵從自己的心吧。」
隨後,白井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為了善後而煩惱的夏爾,以及臉色瞬間變得冰冷的塞巴斯蒂安。
剛剛那個問題,徹底擊中了塞巴斯蒂安內心的最深處。
當了執事這麼多年,他究竟在追求什麼呢?是交易完成後靈魂的奪取嗎?還是他一直說的,值得他奉上一切的執事美學呢?又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執事生涯中,那一段段人類的情感呢?
真的是不知道啊
今夜,圓月高懸,塞巴斯蒂安第一次用迷茫的眼神看著見證了自己誓言的月亮。
未來,究竟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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