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華寺位於城西,始建於遼重熙七年,乃依據佛教經典《華嚴經》而命名。
安無風自然不知周儀慈來這幹嘛,作為一員稱職的保鏢,貌似,除了對僱主的人身安全建立最嚴密的保護之外,僱主要做甚,基本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
雖然,他不無鬱悶,甚至是非常難過的同情自己,曾經何時,堂堂的青城派掌門,竟然淪落到做了別人的保鏢之糟糕地步!
倘若換作他人,說之不定,想不開會拿塊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還好的是,他生性豁達,隨遇而安,別說干安保活計,便是掏糞挖渠,只要是必須的需要,他決計不會皺一皺眉頭。
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這平日當真是佛門清淨之地的嚴華寺居然頗為熱鬧,人頭攢動,香菸氳氤,一副香火鼎盛的模樣。
下了轎子的周儀慈習慣性的左手扶腰右手輕撫著肚子,挺了挺腰杆,美艷的臉上,洋溢著一絲燦爛的母性聖光,好像對某個玩具渴望已久終於得到的孩子,露出歡愉的笑容,柔聲道:「陪我進去好嗎?」
安無風微微皺眉,道:「這人多的,怕是不大好吧。」
隨行出來的兩個護衛不高興了,一個冷冷道:「我們夫人說進去便是要進去的,你算什麼東西,竟然管起夫人來啦?」
一個瞥了撇嘴道:「讓你陪我們夫人進去,那是看得起你,別不識抬舉的!」
周儀慈瞪了他們一眼,畢竟人家是總制大人調派過來保護自己的,也不好生氣,只是擺了擺手,道:「兩位大哥,他也是擔心被人多擠了,壞了身體。這樣吧,兩位前頭開路,我們跟隨後頭,記住呀,別太招搖了,生出事端壞了心境。」
兩個一點頭,從姑娘和安無風身邊走了過去,間中,二人瞥了安無風一眼,皆露出一絲鄙視的意思。
顯然的,在他們眼裡,安無風也就是一個靠長相擭取女人好感的小白臉。
當然嘍,安無風也不會在意他們的看法。
他老爸曾經說過,只有卑微的小人物,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然後活在別人的看法裡,而有作為的人,是豎立他的理念,讓人去追隨,去參照。
兩個護衛卻是認定安無風的無視為心虛的認慫之表現,更是驕傲了起來,身體布滿真氣,大搖大擺的大步向大雄寶殿行去,前面聚集的香客們多數是普通之人,哪裡禁受得住功夫高手的真氣逼迫,但凡接近五尺之內群眾,無不感覺撞上氣囊東倒西歪的彈跌出去,然後撞在人群當中,更是滾翻一地,一時之間,四人經過之處,宛如海浪之中避水珠在手,硬生生給開闢出一條平坦大道。
當他們接近大殿門口之際,人群之中躍出三人,一名老者與兩個灰衣大漢。雖是嚴冬已至,北風呼嘯,這三人卻依然的衣著單薄,額頭可見汗光。
那老者指著兩個護衛沉聲道:「兩位,這佛門之前,眾生平等,你們二人仗恃武功而欺負這些普通民眾,怕是有失厚道罷?」
一個灰衣大漢舉揚了揚他缽頭般大的拳頭,瓮聲瓮氣道:「那麼厲害是吧,有種的來試試蔡某人的拳頭,那才稱你一聲好漢!」
周儀慈扭頭想為兩個護衛說兩句,卻是被安無風伸出手臂擁著稍為臃腫的腰兒,淡淡道:「這點小事,兩位大哥分分鐘搞掂,我們還是進去燒香拜神罷,是不是呀,兩位大哥?」
兩個護衛一個傲然的微微點頭,一個淡淡道:「夫人,這交給我們就成,您去忙吧。」
周儀慈點點頭,也就沒說什麼了,隨著安無風的帶動,向裡面緩慢的移動。
許是,華夏人民圍觀的習慣歷史悠久,知悉大門口有熱鬧觀看,連佛祖都給冷落了,紛紛往外頭轉移,殿堂裡面,反而迅速冷清了起來。
安無風輕輕的扶著周儀慈跪落在神像前的蒲團上,才緩緩的收回他的手,周儀慈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道:「謝謝。」
安無風道:「姑娘客氣。」
周儀慈不說話了,眼帘低垂,雙手合十,凝神貫注的充滿虔誠的禱告著。
安無風背著手,在她的身後慢慢的輕輕地徘徊著。
耳邊傳來外面極是熱鬧的吶喊聲喝彩聲,也不知是誰干趴了誰,反正,觀眾們是不怕事大,樂於開廣見聞,增長見識。
安無風也就更加不會有興趣。
此時此刻,在他而言,他最為在乎的,是身邊這個女人。
倒不是由於此次周儀慈對他的幫助是如何之重大,影響之深遠,而是......
「今日是佛教行會,」只聽得沉默已久的周儀慈忽然輕輕的念念有詞道,「想必是滿天神佛都在了,小女子不妄求其他,只求得佛祖們聆聽我一個意願,便是保佑孩子他爹逢凶化吉,長命百歲......」
安無風心弦猛地一震,頓止了腳步。目光低垂,注視著這個女人的背影,心頭生出一陣酸澀,酸痛。
周儀慈香肩顫動,晶瑩剔透的淚珠忽然撲簇簇的掉落,蘊含著無比的辛酸與無助,似乎痛苦呻.吟般輕輕低喃:「我這命苦的孩子,卻是不知能不能過見到他(她)爹啦......」
安無風忍不住道:「為何不能?」
周儀慈微微一愣,才知曉剛才失態了,忘了這是大眾場所,更是忘了身邊還有熟悉的人——她可不想被別人知道她的某些事情,不過,不知如何,對於安無風,她居然當真失去平昔的應有戒防,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道:「因為,我的初夜給了別的男人,偏巧,又懷上了他的孩子......」
安無風道:「這......」
周儀慈輕輕道:「你應該知道,在我們漢家,為了保護血統純正,通常會把初夜懷上的那一胎兒下掉的,所以......」
安無風輕輕咬了咬唇,輕輕道:「所以,你的夫君要拿掉這孩子,姑娘為了逃避,故而上這大同府來啦?」
周儀慈點點頭,低聲道:「其實,我夫君也沒有主意,主要是幾位叔伯意見分歧,難以決斷,我就說在他們爭論不休之中尋得空隙跑出來的,不過,估計是要不了多久,決定出來之後,他們便將派人過來,接我回去,到時候,恐怕是......」
言語未盡,姑娘的淚水又是奔涌而出。
安無風嘴角抽搐了一下,眼裡掠過一絲厲芒,沉聲道:「姑娘放心便是,這大同府有我一日在,姑娘便安保無恙。」
周儀慈苦笑了一下,道:「謝謝你,只不過,你也不會是永遠呆在這大同府是不?」
安無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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