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當第一縷陽光從門帘的縫隙中射入時,伴隨著「啊」的一聲哈欠,雛田奈音從墊子上爬了起來。她伸了伸懶腰,醒了醒頭腦,隨即換上戰鬥服走出了特意分給她一個人的帳篷。
來到外面,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目光一掃雛田奈音便剛好見到了此刻自己最想看見的身影——李夢溪。
他作為昨晚最後一班守夜的人以打坐的姿勢呆在篝火的旁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
見狀,雛田奈音起了調皮的心裡。她壞笑一下後,躡手躡腳地從背後漸漸接近李夢溪,打算突然嚇他一跳。
她想,雖然對方一直都很警惕,但在被守夜的事消磨過精力後說不定自己能輕易得手。
然而,當雛田奈音接近到只剩幾步的距離後,李夢溪立刻便回過了頭來。
「奈音?」用疑問的語氣說著,李夢溪看到真的是雛田奈音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沒猜錯真是太好了呢,夢溪。」雖然沒能達到驚嚇對方的目的,但雛田奈音還是可以抓住他的「鬆一口氣」調笑一下。
聞言,李夢溪頓感尷尬,但立刻就想好了說辭。
「芭麗特那次也是沒辦法的嘛。只通過聽覺和感受空氣的震動能獲知的情報終究是有限的,不然為什麼眼睛會是人類的主要認知器官呢?」
「那你還猜是我啊?」
「嗯……雖然有點說不清楚,但我覺得我可能不是在猜是你,而是希望是你。」
聞言,雛田奈音微微一怔,臉頰閃過了一抹緋紅,但隨即她又失落地嘆了口氣。
「我對你這種無自覺也真是服了呢。」
「無自覺?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說著雛田奈音扭過了身,「我要給大家準備早餐,你也快點來幫忙。」
「等一下!」
聽到李夢溪急切的呼喚,雛田奈音不解地回過了身。
「怎麼了?」
「坐過來,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一邊招呼著,李夢溪一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地。
見狀,雛田奈音也就走過去蜷膝坐了下來。
「什麼事?」
「是我們昨晚談論的事情……」
隨即,李夢溪把五十嵐介的郵件里所交代的伊甸村的現狀,還有根據這個狀況他們昨晚討論出的方針詳細講給了雛田奈音。
「是這樣啊。」聽罷後,雛田奈音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內疚的表情。
她這幅樣子看得李夢溪心裡一緊。
「你不用這個樣子的。是我不好,是我太急躁了,所以才會考慮不周中了莫里亞蒂的陷阱。」
「但是我看出了你的急躁,明明看出來了卻沒能給你足夠的提醒,我也是有責任的。」
「奈音,你這傢伙……」
「我知道的!責任心泛濫這一點,我多少也是有自覺的,但是沒辦法嘛!而且,還不是你寵的……」說著雛田奈音稍稍有些害羞,「有你在身邊,就好像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嘛。」
「唉!」李夢溪也就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不是萬能的,沒有你在的話有很多事情都沒辦法解決的。比如現在這個隊伍,沒有你的話,只靠我一個是絕對不行的。」
「也是呢,誰讓你既沒有朋友,也不會交朋友呢。」
「額……現在這個氣氛是該說這種話的時候?」李夢溪頓時窘言道,「算了,事到如今我們就不要再糾結責任的問題了吧。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大家決定要進攻,幫村民們奪回村子,為了我們的目的這也是必要的。」
「就算不為了我們的目的,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村子會變成這樣,我們也是有責任……」話說到一半,雛田奈音見李夢溪對自己格外睜大了眼睛,也就沒再說下去了。「我知道啦,責任的問題就不說了。不過,既然要進攻,有些情報是必須的,比如說敵人的配置,村民的位置。但是……」
「嗯。伊甸村的周圍沒有高大沙丘之類的制高點,就算利用望遠鏡或是萊昂的『千里目』技能,要從外部看清村子的話也必須靠近到一定距離,而且僅在一個地方也無法窺探到全貌。在此基礎上,村子周圍一帶沒有任何地勢起伏之類的掩體能作為我們偵查的掩護。也就是說,我們在偵查敵人的同時,敵人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來發覺我們。那樣一來奇襲的優勢就會失去了。而且帕留西斯現在這麼悠然自得是因為他覺得我們在沙龍捲中是死定了,要是讓他事先察覺到我們還活著,說不定會幹出什麼瘋狂的行為也說不定。」
「也就是要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戰鬥了啊。」雛田奈音有些為難地說著。
「不。」李夢溪卻是一點也不憂心地笑著搖了搖頭,這讓雛田奈音很是不解。「這一切都只是說明,我們不能從外部搜集情報而已。但從村子內部收集又如何呢?」
「從內部?但芭麗特他們不是處於被囚禁的狀態嗎?要用什麼辦法啊?」
接著李夢溪就像開玩笑一般說出了三個字「上廁所」。
……
「廁所?」坐在方桌後面,帕留西斯一臉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一臉肅殺的芭麗特。在他身邊,拉烏西斯也是頗為意外。
「大小姐擺出這幅表情來求見我,就是為了廁所這種小事?」
「對你們這種自由之身來說的確是小事,但對我們這些被囚禁的人來說卻是尊嚴與性命悠關的頭等大事!」芭麗特義正言辭地大聲駁斥道,「以粗陋的遮蔽物加水庫的一隅組成的這種東西,那些男性或許可以忍耐,但我們女性已經忍受不了了!已經沒有了梳洗的自由和場所的現在,我們可不想再和一堆污穢物生活在同一個空間裡!」
「就算放著不管,只要經過一定時間那些污穢物也會自動消失的……」
「是嗎!那請問衛隊長,那一定時間到底是多久呢?」
「最多一周而已。」
「而已?」芭麗特露出了譏諷的笑,「要是十幾個人倒可以用『而已』來形容,就算是五十人以內忍一忍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說著,她的話音陡然拔高了。
「現在水庫里可是擁擠了超過三百人以上!一周而已?不用一周,就會到處都污穢不堪了!我們的身體狀況可是原本就因水和食物的不足而相當衰弱了,要是再呆在這種不健康的環境裡,早晚會全員得病死光的!你給我聽好帕留西斯衛隊長,倒時候我們不是因為水和食物的用度管理不善而自取滅亡,而是因為你不提供整潔的環境而因骯髒不堪而死!那樣的話,我們就是到死都會詛咒你,沒有一個人會意識到你所謂的正確性。這個結果是你想要的嗎!」
在芭麗特咄咄逼人地質問下,帕留西斯理屈詞窮了。最重要的是芭麗特所說的情況並非不可能,而那的確不是帕留西斯想要的。
於是,最終帕留西斯長嘆一聲妥協了。
「我明白了。就按大小姐所說的,為你們在外面準備專用的廁所好了。不過,阿努比斯會盯著你們的。拉烏西斯,你送大小姐回去。」
「是,父親。」
「感謝您的慈悲,帕留西斯衛隊長,閣下。」芭麗特極具諷刺性地說完這句話後,便在拉烏西斯的陪同下走出了帕留西斯的屋子。
當然,還有帶她過來的阿努比斯也是甩不開的。所以,拉烏西斯的「送」,說白了就是押。
走在回去水庫的路上,芭麗特也不禁對拉烏西斯開口道:「以前,我只是覺得你是一個好面子,容易衝動的傢伙,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不分是非的傢伙。」
「哼!」拉烏西斯聞言冷笑了一聲,「父親走到這一步,也是被你們這些愚蠢之徒逼的。為了村子的未來,讓你們明白誰才是真正睿智的稱職的領導者,也是理所應當的。就算是用這種方法。」
「領導者?不是支配者嗎?而且這是你父親的話,而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你就只是一味附和你父親嗎?你自己的信念和意志又在哪裡?」
「繼承父親的意志,就是我自己的意志。」
「是嗎,果然,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從小時候開始,你就沒怎麼理過我,不是嗎?我們之間有的不過只是那個婚約,就連那個恐怕也已經在那天晚上結束了。」
「你說錯了,拉烏西斯。我們的不可能在於,我有夢想,而你沒有。」
「哼!」
此後,兩個人一路上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樣,芭麗特被押送回了水庫。
當她踏進門口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了過去。如此這般,在眾人的注視下,芭麗特露出勝利的一笑,抬起右手擺出了「v」的手勢。
「哇喔!」
剎那間水庫內就爆發出了震耳欲聾地歡呼聲。在外面,正要轉身離開的拉烏西斯對此不屑地笑了一下。
「不過就是個廁所也值得這麼高興。這點苦都吃不了,果然是需要父親來好好教育一下。」
拉烏西斯不明白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村民不是為了廁所而歡呼,而是為了反擊的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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