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甸村不遠的地方有一片不算太大的林地,雖然如此但裡面生長的大多是果樹。因而等到收穫的季節,村民們便會來此採集水果,製成果乾主要來應付過冬的問題。
不過,今年因為帕留西斯主政時的命令,大多數的果實都在還沒有成熟的狀態下被摘除,所以應該是指望不上了。
如果帕留西斯知道自己的墓碑被設置在這裡會是什麼表情呢?
遠遠注視著矗立在木牌前的兩個身影——埃希斯村長和芭麗特,李夢溪不禁這樣想道。最後看過一眼後,他轉身和五十嵐介一起迎著夕陽踏上了返回營地的路。
「你真的不留下保護她嗎?」並肩而行,李夢溪向五十嵐介問道,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芭麗特了。
「不用。」五十嵐介平淡地回答道,「這一帶沒有怪物。況且那傢伙可是很強的,不需要我來保護。另外,我有話想單獨跟大將談談。」
聞言,李夢溪不禁產生了些許受寵若驚之感。五十嵐介有話要跟他說可是一個新鮮事。
「這麼突然,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以前,我和大將說過,想要成為你的武士跟在你的身邊學習你那種理所當然的強者的心態。」
「嗯,是有這麼回事來著。不過,我倒是沒有將你當做我的武士,單純地作同伴就不行嗎?」
「那是因為,追隨某個人幾乎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聽到五十嵐介這麼說,李夢溪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大哥的背影。曾經,他對於大哥的憧憬,以及大哥消失後的一連串模仿,或許也都算是一種追隨吧。
那樣的話……
「一直站在誰的身後,你就沒想過去見見前面的景色嗎?」
五十嵐介不由得看著李夢溪怔了一下。
「大將,難道也曾追隨過誰嗎?」
「嗯……說追隨也算是一種追隨吧。順便一提那個人可是比我要厲害得多的多。」
「真的!」五十嵐介也不得不發出了驚呼,「世上居然還存在比大將要更強的人,這還真是叫人難以想像呢。」
「那個,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麼。」李夢溪無奈地笑了笑,「那個人的強大不在於武力和才能,而是心靈。望著他一直在前面的背影,我就能自己到底有多麼弱小。對了,你所謂『理所當然的心態』或許就是這麼修煉出來的吧。」
「心靈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念叨著,五十嵐介會心一笑,「果然是比不過大將啊。但是就是要這樣才好。」
笑過後,他又恢復了嚴肅的面孔。
「大將,最近我又審視了自己迄今為止所走過的路,又一次想了想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我想要的,果然還是那份真正的強大。我還要追隨你,但並非作為武士,而是弟子。」
「弟子!」李夢溪難以置信地驚叫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要當我的學生!」
「不錯。放心,大將不需要擔心教的問題,我主要的學習方法還是觀察。」
「這樣的話,到底有哪裡跟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武士一生都只能追隨在主公身後。而弟子總有一天會出師,然後會理所當然的超越老師。」
「原來如此。」李夢溪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那你就竭盡所能的加油吧。話說在前頭,以我為老師,你可是說不定一輩子都出不了師哦。到時候可別後悔了。」
「哈哈,哈哈哈!」突然,五十嵐介放聲大笑了起來,是相處到今天為止,李夢溪從沒有見過聽過的爽朗之笑。「大將,你們中國有兩句關聯性很強的古話,頭一句叫作『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後一句是『大意失荊州』。」
聞言,李夢溪也笑了起來。
正當兩人交談正歡的時候,在他們背後漸漸遠去的墓碑前,芭麗特和父親之間同樣展開了比較重要的對話。
「我是不是有些太頑固了呢?」在簡陋的墓碑前凝視了許久後,埃希斯村長開口道。
說實話,芭麗特的確覺得自己的父親很頑固,然而父親承認這一點卻很反常。
「爸爸,您這是怎麼了嘛?」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讓帕留西斯他弄到這個地步的。」說著,埃希斯村長抬頭仰望了向了廣闊的天空,表現得格外惆悵。
「爸爸,帕留西斯叔叔的事,你也不想的啊。」
「我知道,我也知道這裡面的原因很多很複雜。只是,想過之後,我發現從始至終作為一個朋友,做為一個被他成為摯友的人,我居然不曾為他說過哪怕一句話。」
「可是,那是因為……」
「規矩。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但是仔細考慮下來,就像你說的芭麗特,這個規矩到底是誰為我們定下的?」
「不是諸神們嗎?」
聞言,埃希斯轉頭看了看口是心非的芭麗特。
「要確實是的話,你還會說這種話嗎?」
芭麗特默默地搖了搖頭。
「只是代代流傳而已。」埃希斯村長又仰起頭看向了天空,他想或許神明就在上面,或許他們可以給自己答案。然而也只是幻想而已。「我們如此的嚴守規矩乃至一言一行分毫不敢逾越,然而仔細想想,祖輩相傳的規矩中沒有一條指明了這是神給我們立下的鐵則,沒有一條說如果違反會如何,更沒有一條寫著絕對不能違反。實際上,正是因你違反了規矩跑出村主動請求貴族們的幫助,村子才能度過難關。我嚴守規矩卻葬送了一位老朋友。而這位老朋友又何嘗不是因為恪守規矩定下的天職才落得這個下場。規矩說不定只是為我們指明了正確的方向,它本應是一盞明燈,而我們祖祖輩輩卻漸漸把它變成了枷鎖。認為正確而去做這才是人類,被正確驅使而去行動,不過就只是正確的奴隸而已。」
說著,埃希斯村長回頭又看向了女兒。
「芭麗特,你的夢想還在嗎?」
聞言,芭麗特立刻轉過頭來,微微愣了一下後,露出了嚴肅且堅毅的神情點了點頭。
「爸爸,果然我還是想成為像貴族那樣的冒險者。」
「既然如此,你就成為冒險者吧!」
「爸爸!」芭麗特真是又驚喜,又困惑。
「我想看看,你打破規矩的規定由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到底能最終到達什麼地方。然後,或許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能明白,我們到底是否還應該一板一眼地按照規矩活下去了。」
「爸爸。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芭麗特信心十足地大聲回答著。因為,她有一個好老師,一個能教會她真正的強大為何物的老師,只要跟著他學習的話自己總有一天會變得像他一樣強大的。不,是像,而是要超過才行。
……
晚飯的時候,李夢溪按照約定把自己和雛田奈音兩人攻擊力遠超常人的秘密——神器「昊天」與「土御門」的事講給了大家。
他和雛田奈音都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但大家似乎不這麼認為,倒不如說在知道了一切歸根結底是武器裝備特殊之後都有些失望。
按照荀慧的說法就是「還以為能聽到什麼驚人的秘密,結果就這個啊」。
畢竟當下歐貝里斯克有三件,卡米洛特、潘多拉、雷克斯各有一件,神器什麼的大家可能都不再覺得稀奇了。
在此之後,眾人說著說著就又不可避免地談到了伊甸村的這次動亂,這個話題本就不輕鬆自然也就越談越陰暗。最終,大家都被攪得沒有了聊天的興致,也就陸續回到帳篷內休息去了。
上午的激戰,下午的幫忙,再加上連日來的緊張和操勞,眾人可說是都累壞了。
然而,在所有人都從火焰水晶旁離去後,李夢溪卻遲遲沒有動身。他獨自一個人享受著夜的靜謐,背對火光坐著,一邊仰望星空,一邊思考。
「你又在想什麼啊?」不久後,雛田奈音從他的背後走了過來。
聞聲,李夢溪回過了身,
「我在反思。」
「反思?為了什麼啊?」
「『執著』,奈音,你知道我為了某個理由必須要參加等級boss的攻略戰。正是這種執著,讓我時不時會變得焦躁,變得走火入魔。如果我在這件事上能更冷靜的話,就不會害大家那麼輕易就被騙進陷阱,說不定就能避免村子的動亂了。」
「嗯……那個,夢溪,有些煩惱說出來會好受一點的。如果你想說的話,我隨時都願意做個安靜的聽眾。」
「是啊。不過,在那之前……」說著李夢溪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
「什麼?」為了聽清,雛田奈音不得不再靠前幾步。
也就在此時異變突生,李夢溪猝然起身拔劍就朝著雛田奈音攔腰斬了過去。
一道寒芒閃過,雛田奈音輕巧地後躍,落在了遠處的沙地上。面對李夢溪的突然襲擊,她沒有任何詫異和憤怒,反而勾起了嘴角,十分欣賞地看著正用赤劍指著自己的前者。
「漂亮,實在是漂亮,你果然很厲害。」說話間,雛田奈音的身體居然如海市蜃樓般抖動起來,現出了偽裝者的真面目——銀的假面,金的鎧爪,黑的披風,正是莫里亞蒂。「不過,我自認為已經扮得很像了,你是怎麼看破的?」
「我和奈音有過約定,『你不說,我不問』。而你剛才話和『說給聽我吧』有什麼不同?」
「這樣啊,情報不足的問題啊。」
「豈止。製作煙花的人,在煙花引爆後,多半會想問一下看客的感想,所以我覺得你很可能回來找我,早就戒備了。」
「原來如此,以有心算無心啊。」
「最重要的是……」
「是什麼?」
「頭髮的柔順度、光澤、長短,眼睛的具體尺寸,睫毛的長短,皮膚的顏色、彈性,胸部的尺寸,腰身的胖瘦,腿的粗細,總而言之,你從頭到腳都不一樣!」
聞言,莫里亞蒂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些你都知道?你是變態嗎?」
「比你遠遠不如。莫里亞蒂,你的生存意義就只是他人的痛苦嗎!」
「人只要活著,就不能避免痛苦。而且,這個責任似乎也不能只我一個人來擔吧?少年,你有過能阻止我的機會,結果呢?如果勝者的獎勵是誰的慟哭,那麼他的對手至少也該有敗北的責任。」
「這不是遊戲!」
「這當然是遊戲!這裡,這個世界不就是一個遊戲嗎?」莫里亞蒂說著,舒展開了雙臂似乎在擁抱整個世界。「那不如就讓我們好好來玩一玩。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吧,你今後所遇到的每一起悲劇的背後,說不定就有我的影子。我很期待下一個回合的到來,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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