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賀蘭遠征察覺到蘇唐的神色有異,急忙問道。
「沒事。」蘇唐輕聲道:「我要休息一會。」
說完,蘇唐慢慢閉上了雙眼,他的神念無視秘境的屏障,也無視漫長的距離,直接投入到魔裝分身之中。
那點星光距離魔裝分身還有百餘米時,突然停下了,一條身影緩步走出了光暈,那是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對劍眉,膚色有些發黃,留著幾縷長須,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
那中年人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魔裝分身,片刻,他伸指彈了彈,一道白光陡然掠出,化作一張白色的毯子,毯子差不多有十餘米長短,鋪在空中一動不動。
那中年人邁步跨到毯子上,雙腿盤坐,再一招手,身前出現了一張小案子,接著酒盞、酒壺、裝著瓜果的盤子等等接連出現,擺在案子上。
隨後,那中年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時而輕輕抿上一口,時而抓起瓜果品嘗著,顯得很是自得其樂。
對方不動,蘇唐亦不動,一邊準備應變,一邊默默運轉著靈息,讓魔裝分身汲取的靈力更快的融進他的神念中。
良久良久,那中年人突然道:「這是你的分身?」
蘇唐雖然沒有回答,但心中大警,對方從星空中行來,至少也是小羅星君級的存在,不過,這並不是一眼看穿魔裝分身的理由。
「神念也是有跡可尋的。」那中年人悠悠的說道:「放心,某沒有惡意,只是……你這種法門讓某想起了一個故人。」
蘇唐還是沒有回答,而魔裝分身的身高正在以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縮短。
「某是金鴉星君,你應該聽說過我的。」那中年人又道,接著愣了愣,露出笑意:「罷了,是某的錯,以你的修為,不大可能知道某的來歷。」
那中年人的想法是合情合理的,不過,他猜錯了,聽到金鴉星君幾個字,蘇唐的神念不由一震,立即打開自己的思維殿堂,翻看起喪鐘內那位上古大修留下的日記。
不得不說,寫日記是一種極好的習慣,對自己有沒有益處,是另外一碼事,但對別人可能有幫助,至少,那些日記幫了蘇唐的大忙。
那中年人的修為雖然極強,能察覺到神念流轉的痕跡,但他無法感應神念的思緒波動,見蘇唐還是不說話,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過了與金鴉星君有關的日記,蘇唐心中略定,其實日記主人的本意並不是評價那些接觸的存在,而是出於一種習慣,喜歡寫下讓他產生感觸的點點滴滴。
事實上,如果日記主人寫的都是一種評語,蘇唐是不會信的,但看過發生過的事情,他已經能對金鴉星君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那並不是一個節操滿地亂掉的人。
「你是金鴉星君?」魔裝分身緩緩開口說道。
「哦?你認得我?」那金鴉星君露出錯愕之色:「是你的同宗告訴你的?」
「有何為憑?」魔裝分身又道。
「呵呵呵……你這句話問得很有意思。」那金鴉星君笑眯眯的說道,接著反手一招,一隻臉盆大小的金色飛鴉憑空出現,在這一瞬間,無數熱浪湧向四面八方,魔裝分身上盪起了一片片金光。
下一刻,那金鴉星君又招招手,金色飛鴉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心中的震駭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如果那隻金鴉在空中再多停留幾息的時間,他的魔裝分身必將遭受重創
根本沒有出手,只是靈寶的威能,就讓他無法承受,這就是星君的力量麼?
事實上,此刻的蘇唐已邁過了那道坎,但,他再沒有以前那種飽滿的感覺。
晉升聖境,他就是聖境巔峰,晉升大聖,他亦是大聖巔峰,可這一次,他的靈力顯得很空虛。
蘇唐曾經以為,是因為誕生出分身的緣故,直到感受到那隻金鴉的威能,他才豁然省悟,不是自己的靈力變空虛了,而是自己的容量變大了。
假如說,大聖境從初期到巔峰,共有一百個度,而星君級修行者的度卻已達到上萬、甚至是幾十萬,魔裝帶給他的優勢,在此刻已徹底消失。
魔裝讓他從大聖初期直達巔峰,不過是給他加持了一百個度的靈力,在大聖境,優勢的巨大的,可到了星君境,這點優勢已經可以忽略了。
此刻的蘇唐,不過是星君境的一個孩子,而對方已經遨遊星海無數年。
「放心,我與你的宗門有些淵源,不會害你的。」那金鴉星君微笑著說道:「今日偶會,也算是留下了一段人情
邪君台秘境中的蘇唐,露出了促狹的笑意,這句話,果然應該是金鴉星君說的,那本日記的主人,對金鴉星君是極為瞧不起的,甚至提到了金鴉星君的綽號,情鴉,各大星域到處留人情的情鴉。不過在笑過之後,蘇唐隱隱明白了什麼,日記的主人已經殞落了,而他瞧不起的情鴉貌似還活得很好,因為情鴉總是與人無害的,容易退縮,那麼自然沒有了一定要殺死金鴉星君的理由。
下一刻,金鴉星君好像想起了什麼,抬頭向四下張望著,隨後皺眉道:「你既然已經勘破了生死玄關,怎麼不見有人來接引你?」
「接引?」蘇唐不明白。
「能被接引的修行者是萬中無一的,別人想都不敢想,可你不一樣啊。」那金鴉星君猶疑的說道:「以你的背景,宗門肯定要派人過來的。」
「我在星域中沒有宗門。」蘇唐道。
「了解了解,老祖的脾氣,我聞名已久了。」那金鴉星君笑道。
蘇唐不想繼續解釋了,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張案子上,剛才的金鴉釋放出了極為恐怖的熱能,可是,那張案子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上面的瓜果、酒菜同樣沒受到任何影響。
金鴉星君並沒有刻意控制熱能,而且,在發現蘇唐扛不住金鴉的燒灼後,他顯得有些驚訝,並立即收起了金鴉,所以,那張不起眼的小案子,還有上面擺放的東西,都應該是奇寶。
「你的分身只能用來修行,恐怕不能吃食吧?否則我應該請你嘗嘗的。」那金鴉星君想了想,伸手一擺,手中多出了一隻淡藍色的酒壺,隨後投向魔裝分身:「這個送你了,不算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從永蘭府討要的玉釀而已,一點小小心意。」
「多謝星君。」魔裝分身說道。
「對了,問你一件事情。」那金鴉星君說道。
東西果然不是白要的,蘇唐心中暗嘆,隨後道:「什麼事情?」
「你是從原域中走出來的修行者,想必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那金鴉星君猶豫了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異動?」
「你是星君。」蘇唐道:「為什麼不自己進去看一看?」
蘇唐在此刻突然意識到,星君級的修行者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一言便可以決定整個三界的走向這種生死皆握於人手的感覺很不好,但他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我能進去,早就進去了。」那金鴉星君道:「那些傢伙也知道動了什麼手腳,居然設下一種從沒見過的封印,能慢慢腐蝕我等的神識,已經有人吃過大虧了。」
「以前確實有封印,但封印已經被破解了。」蘇唐道。基於星君級修行者所能產生的恐怖威脅,蘇唐選擇了配合,他的靈感源自對方的綽號,既然無法力抗,那只能顯示出自己的無害了。
「糊塗」那金鴉星君正色道:「能隔絕星路的封印,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封印的威能不歷經百餘年的洗禮,是不會徹底消失的。妖界那些小傢伙都跑進去搗亂了吧?可為什麼沒有妖君?呵呵呵……他們垂涎已久了,能這般控制自己,也是因為他們害怕封印的威能啊。」
蘇唐沉默了良久,輕聲問道:「神識?」
他只知道神念,卻不懂神識,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肯定有不小的區別。
「這個……」那金鴉星君頓了頓,很耐心的解釋起來:「神念只是駕馭靈器的一種手段,神識卻是一種大智慧,這個這個……該怎麼說呢……你沒修成神識,和你說了你也不懂。嗯……舉個例子吧,神念只是你想、你要、你去做,神識卻是天知地知你亦知。」
「我還是不太懂。」蘇唐道。
「那我再舉個例子吧。」那金鴉星君道:「我得到了一件靈寶,動用神識,便能知道那件靈寶的威能,該如何去駕馭。在你們原域,能創出一種靈訣是了不得的造詣了,不過對我等擁有神識的修行者來說,萬千靈訣都在心中,信手拈來、毫不費力。神識越強,創出的靈訣便越奧妙,靈寶的威能自然也就越大,而失去了神識,那只能淪為行屍走肉了。」
「原來是這樣……」蘇唐喃喃的說道。
那金鴉星君又向看了看,隨後道:「還有什麼不懂的,我正好有些時間,你一個個問吧,接引你麼……我不敢奪這份機緣,但為你解惑還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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