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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可以。請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明天就可以來另作他用。」
身影一轉走向車庫,樹葉一樣的身影兒就像沒有根在飄一樣。
「胭脂,你去那?」
趙阿姨哪裡睡得著,只是年歲大了容易疲勞在客房休息了一下,聽見徐嫂說外面吵嚷,跑出來,正看見胭脂魂魄一樣的身形。
胭脂停住腳,沒回頭沒說話,靜靜的等趙阿姨上來。
「丫頭,你去哪?不能自己開車,我送你。」
「趙姨,你去睡會吧,折騰了一天一夜。」胭脂選了殷斐前幾天送她的瑪莎拉蒂,睹物思人,嘴角一絲苦笑。
趙阿姨推開胭脂要坐進駕駛室的身子:「丫頭,你這狀態,不能開,我送你去。」
路上,胭脂一直流著淚流著淚,已經感覺不到淚痕淌在臉上的滋味,一切已經麻木。
車子慢慢的開,路過東方君悅酒店,記憶仿佛一下子回到四年半前的那場殷斐和金婉柔的訂婚。
蒼白的臉浮上一絲冷笑,沒想到一場昭告天下的儀式,一張法律認定的紙,有那麼重要。更沒想到,金婉柔竟然是自己的——近親。
「趙阿姨,就在這停吧,我要等一個重要的人。我們進去喝杯咖啡。」
「哎,好。」
門童來泊車,兩個人進去,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趙姨——」關於媽媽的事,胭脂在組織語言。
要不是殷斐出事,那天在a市,胭脂就要去問趙姨關於,金婉柔的事。
趙阿姨探身:「儘管說吧,丫頭,你有什麼話?」
「好。」胭脂苦笑。太過悲傷,人反而豁達了,麻木到沒有什麼再讓自己難以啟齒的。
「當年,趙姨和我媽媽走得很近,是嗎?」
「恩。算是吧。我沒什麼大文化,就初小畢業。和夫人雖然不算有共同語言,但是那時候,夫人時時刻刻都長在廠里,我們接觸的時間比你她和她都多,所以說雖然不是什麼無話不說的閨蜜,但是夫人信任我,很多事我還是知道一點,其實那時候我就感到何會計心術不正,婉轉的和夫人提過,但是,唉——興許何會計太會演戲了——」
屏風處潺潺的流水聲,胭脂直直的盯著那人工盆景的水流。
「我媽媽,除了我,還有,其他的孩子嗎?」艱難的問完,胭脂水霧一樣濕氣的大眼睛看向趙阿姨。
趙阿姨一臉惶惑:「怎麼可能!那時候計劃生育還挺嚴的。再說,你要是有姐妹,你自己還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胭脂再次苦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那誰知道?
金婉柔還是哪裡來的?
「趙姨,你再好好想想?」
「我想?我和夫人認識的時候就是我在廠里上班的時候,你那時就一兩歲的光景,一來廠里就讓我抱,誰也不跟。那時候我有自己一個隔斷的大台子,就算辦公室吧。你們家真沒有其他的小孩,後來也沒見夫人再生育,倒是有一次夫人很長時間沒來,有兩月吧。後來道聽途說是懷孕,打胎了。那時候我還沒結婚自然不好問這些,況且是老闆的事情——」
「你說媽媽有一次懷孕?那是哪年?」胭脂耳膜嗡嗡響,既然是懷過孕,沒生下來嗎?
「哪一年?」趙阿姨抓著頭髮,低頭皺眉:「應該是我結婚的前後,也就你五六歲的時候吧。」
「具體呢?」
胭脂無意中已經全身趴在桌面上看著趙阿姨。
「具體?我是哪年結婚的?對,就是我懷趙玉紅的那一年。我比你媽媽懷孕的時間晚半年。」
「玉紅今年二十四歲。」金婉柔也二十四歲,胭脂默念著:「那孩子呢?媽媽那次壞銀的孩子呢?」
「打胎了,那時候正是胭老闆和夫人鬧的很兇的時候,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夫人後來上班,並沒什麼異常。你不特意問,這點小事都忘記了。」
打胎了?
那金婉柔是哪裡來的?
胭脂的腦海就像一團亂線痛苦的糾纏。此時手機響了。
胭脂拿起來看正是等的心切的胡大。
「胡叔。現在空嗎?」
「那好,我就在協和旁邊的東方君悅一樓的咖啡廳等你。馬上到?好。」
「哦,那我先出去轉轉,你談完電話我。」
趙阿姨識趣的站起來。
「趙姨,也沒什麼,是說殷斐病情的事。不過,你現在最好是幫我去中介找一處房子吧,最晚今天半夜之前就搬過去。」
「啊?」趙阿姨以為自己沒聽清:「找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
胭脂手托著額頭:「恩,殷斐媽媽來要房子了,剛才,總之你去找吧。」
這張臉這具軀體,都太沉重了。要不是用手托著,胭脂想自己都會無地自容。
趙阿姨愣了幾秒,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胭脂,跟阿姨回a市,大小是個小老闆,不缺吃不缺穿,何必在這受這個窩囊氣!」
胭脂點點頭,咬牙,忍著淚水:「趙姨,你去吧,我心裡有考量。」
這個考量就是殷斐啊。要是不為了殷斐,要是不為了照顧他,要是不惦記他,自己難道不想回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嗎,那裡大小還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有百十號工人,還有一年幾百萬的收入。
「那,一會兒等你電話。」趙阿姨嘆息聲走出去。正好胡大進來,他們之間不認識擦肩而過。
胭脂站起來,招呼服務員給胡大來一杯藍山。
安靜的等胡大近前,才坐下。
胡大神色依舊是處變不驚的平靜,都是殷老爺子訓練出來的冰山臉。
第一次近距離認真的看胡大,胭脂才發現,一直看著精氣神很足的胡大,其實已經兩鬢斑白,也是個老人了。
「胡叔,殷斐怎麼樣了?他,清醒了沒?」
一問,眼淚瞬間又掉下來。
現在,胭脂就是個不能提到殷斐的狀態。
「還好,剛才吃了飯,一家子人都在——額——」胡大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語了。
一家子人,那胭脂和小饅頭算什麼?
「對不起,太太,我說習慣了。」
胭脂淡淡勾唇。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計較也計較不起。
在世人眼裡,他們確實才是殷斐的家人,自己,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對自己的定位。
還是剛才的感嘆,一張紙,原來那麼重要。沒有那張證明,你便什麼都不是。
「胡叔,我想請你幫我。」殷殷切切的目光,含著淚,盯著胡大,胡大饒是一塊冰,也不忍心眼前的女人如此淒楚的求自己,畢竟這是殷斐最愛的女人。
「太太,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別這麼客氣。」
「好。」胭脂抿唇:「我想去照顧殷斐。你能幫上忙嗎?看不見他健康好轉,我沒辦法生活。」睫毛又掛上眼淚。
胡大低頭。
醫院那邊,殷母,殷父,金婉柔都在。
他們之中除了蘭姨不在意,其他人都不接受胭脂啊。
「這——」
剛強一輩子的胡大撓撓腦袋。
「太太,不是我不幫你,我,不知道怎麼弄啊,少爺的媽媽,在那——」恨你入骨,我怎麼說呢?
胭脂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我知道。我知道殷斐的母親不接受我,我也知道在你們心裡都有金婉柔的位置,我現在,不爭這些,我只要能親自照顧到他,殷斐對於我,就是命,我不能在這個時候不管他。胡叔,拜託你。」
胭脂雙手合十,對著胡大。
「太太,快別。」胡大倉皇的站起身也給胭脂還禮。畢竟是殷斐認可的太太。
胡大看著金婉柔和殷斐長大,對金婉柔是有一點憐惜,而他和胭脂相處時間不多。但是,畢竟是殷斐的私人感情,他並不上心,只要殷斐高興就好。
然而,這次是胭脂救了金婉柔的命。
這件事無論殷斐還是胡大都是震驚的。
這個女人這份大氣,善良,就因此,胡大從內心裡,對胭脂路轉粉,還是敬重的。
「太太,你容我想想辦法。」
腰板子一向挺的倍直的老頭,低頭琢磨。可是他要是能想出辦法,不是早就想的。
「胡叔,我倒是有一個方法。」
胭脂淡定的說。
「太太您說。」
「殷斐現在一定需要特護,我可以去,這裡面,就希望胡叔能周旋。」
特護!
這是個什麼辦法?
在殷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做特護?胡大搖搖頭。
「胡叔,那你說還有別的辦法嗎?」胭脂絞著手指急切的瞅著胡大繃緊的臉。
「太太,我只是擔心特護的話在少爺的母親面前露陷,讓你受委屈。」
「胡叔,您覺得為了殷斐,我還有什麼委屈是忍不下去的嗎。」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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