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我所欲也 魚生病

    送走了郎中，白溏重新回到黑紹的身邊，不放心地看著安睡的人。

    「你居然還會發燒」白溏輕聲道，伸出手掌反覆測了測黑紹的溫度，心中擔憂的同時也在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若是早就發現黑紹的異常，也不至於讓人燒到糊塗不醒的程度。

    「我先去給你熬藥，等會兒過來陪你」

    白溏再次為黑紹擦掉額頭沁出的薄汗，將微涼的布巾放在黑紹的額頭上降溫，壓好了被子後快速離去。

    「白溏，你急匆匆幹什麼呢？」

    夜半，一身酒香繚繞的白水仙才走進後院就看到了腳步如飛的弟弟，不禁疑惑，弟弟這是碰上什麼事情了，跟後頭有狗追似的。

    「姐，你回來了」白溏咽了一口氣，答道「黑紹發燒了，我去給他熬藥。」，說罷，急忙奔向廚房。

    發燒？

    白水仙輕蔑一笑，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白溏的房間，黑紹的旁邊。

    「喲，長本事了，你個千年的魚崽子花樣還真不少」白水仙瞭然，果然是在裝病博同情。

    「若非姐姐珠玉在前，我也想不到這般好計謀，說來，還要多謝姐姐指點」黑紹回懟，言及白水仙中午打擾他與白溏單獨相處之事。

    兩人大眼瞪小眼，火光四射。

    「哼」

    「哼」

    「我警告你，別隨便折騰我弟弟，若是累壞了白溏，我絕對不放過你」白水仙道。

    「多謝姐姐提醒，也請姐姐放心，我如此作為只為早日與白溏增進感情，兩情相悅，絕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黑紹直言。

    「那就最好」白水仙道，火大。

    「既然如此，姐姐還是快些離去吧，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容易讓人誤會，我可不想白溏傷心，將我當成隨便的人」黑紹道，伸手將被子拉近到脖子處，將自己裹了個嚴實，好像白水仙真的圖謀不軌一樣。

    好啊，敢嘲諷老娘風流，你等著。

    白水仙心中有了計較，不在此時與臭魚糾纏，閃身消失。

    黑紹得意，動了動身子，舒舒服服閉上眼睛繼續裝睡，等待白溏的照顧。

    廚房裡，白溏正在煎藥，拿著扇子慢慢扇著，哈欠連天，眼角泛淚，有煙熏導致的，也有勞累導致的。

    這一天，從早到晚，他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來，把衣服披上，別把自己也弄病了」白水仙道，搶過弟弟手中的蒲扇，「你去歇會兒，真把自己當鐵人啊。」

    「我沒事，也沒覺得怎麼樣」白溏道，將白水仙拿給他的衣服穿好，又在一旁忙碌了起來。

    鍋里的飯菜一點兒沒動過，黑紹定然還餓著，白溏想，還是煮些粥吧，也好給黑紹暖暖身子，安心休息。

    「你啊，還真是賢惠，趕明兒我把你直接許給他得了，臭小子家大業大，你以後好好當他的少奶奶，享清福好了。」白水仙無奈，他這個弟弟心腸也太好了。

    「姐，別亂說」白溏尷尬。

    「喲，還臉紅了，怎麼，讓姐姐說中了」白水仙繼續逗弄，將白溏說得不敢抬頭，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抓了一大把黃連扔進鍋里。

    臭魚，既然你身熱心熱，姐姐我好好給你降降火，哼，再放一把。

    「姐，你餓不餓，我給你做些夜宵吧」白溏討好，希望姐姐不要在拿他開玩笑。

    陸鳴飛那裡已經說不清楚了，姐姐再這樣亂說下去，他都要真的產生要跟黑紹湊在一起的錯覺了。

    「得了吧，我可不捨得累著你，給你的黑紹一個人做就行了」白水仙道，好心情面對著黑漆漆的藥罐子。

    白溏不再言語，默默為姐姐做上一份。

    白水仙見弟弟動作，心中溫暖，對黑紹的怨念消減了一些，她的好弟弟終究是好弟弟，知道關心姐姐。

    ??????

    黑紹眯著眼睛，哼著小曲，唇角掛笑，探聽著外面的情況，在他的枕頭旁，不到巴掌大小的螃蟹揮舞著鉗子。

    「老大，您就因為這個不讓我回來？」青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來煩我，我是不會告訴你我給老三的東西是什麼的，死了這條心吧」黑紹道，眼皮不抬，心中完全知道小螃蟹的想法。

    青蟹被說中心思，來回打橫移動，豎在頭頂的眼睛轉來轉去，展開另一話題。

    「老大，陸鳴飛已經接了咱們的單子，從明天開始就能陸陸續續送貨了，以後咱們怎麼安排，該準備開張了。」青蟹報告工作。

    「生意的事情你自己決定，想用什麼人就從西湖調過來，沒事別來打擾我跟白溏培養感情」黑紹甩手將小螃蟹扔出去，閉目裝睡。

    與此同時，房門吱呀，白溏與白水仙兩姐弟一個端著黑漆漆的藥汁，一個端著熱騰騰的白粥走了進來。

    還沒醒嗎？

    白溏將手中的湯藥放在桌旁的矮凳上，喚道「黑紹，黑紹，醒醒，該吃藥了。」

    床上人沒有反應，臉上仍是酡紅一片，甚至連嘴唇都有些發乾了。

    白溏更加擔憂了，回頭看了看姐姐。

    「別擔心，黑紹身強體壯的，不會出大問題，這病來得快，去得快，趕緊將人叫醒，吃了藥好好睡上一覺，八成明天就好了」白水仙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貼心安撫。

    白溏點點頭，用力推了推黑紹，提高了調門「黑紹，黑紹，醒醒。」

    「白，白溏」黑紹終於醒來，半睜著眼睛，好像是不太明白自己的狀況。

    「黑紹，你突然發熱，已經睡了好長時間了」白溏道，將懵懵懂懂的「壯漢」扶起來，為人後背處放上枕頭，「你不用擔心，郎中說了只是普通的風寒，吃過藥就好了」。

    黑紹點點頭，在白溏拿藥的間隙瞟了一眼礙事的白水仙。

    他本來想多拖延一會兒時間才醒過來的，這樣才顯得他病得嚴重。然而，白水仙剛才將他一通分析，讓他這病不想快好也得快好了。

    「來，先把藥吃了，我煮了粥，等會兒吃過了，你安心睡上一覺」白溏道。

    黑紹掛著萎靡的神態，病懨懨地接過漆黑如墨，散發刺鼻味道的湯藥，苦笑不已。他怎麼忘了這一茬，凡人生病是要吃藥的。眼下，白溏在側，白水仙在旁，他該怎麼把藥倒掉，難道真喝下去？

    「這藥還有些熱，等涼一些我再喝吧，先吃粥行不行」黑紹道，將貼近碗邊的嘴移開，眼中露出絲絲的請求，好像在苦惱藥的味道。

    白溏見他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就想將人放過，反正先吃藥還是先吃飯都是一樣的，然而??????

    「哎，黑紹這可不行啊」白水仙及時阻止，「這藥啊，得趁熱吃才最有效果，再說了，我家白溏辛辛苦苦勞累一番，你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臭魚，想躲過去，沒門，只要老娘在，今天這碗藥你是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白溏，我知道你為我熬藥辛苦，可，這也熱了些，不好下口啊」黑紹端著藥碗不動，只看著白溏。

    白溏心軟，他當然知道藥的味道，於是再次想放過黑紹，讓人先吃飯，然而他剛要開口，又被打斷了。

    「熱不怕啊，白溏，你給吹吹，一勺一勺餵不久得了」白水仙貼心建議，「不過你們可得快點兒，這可已經是半夜了，再磨蹭下去要天亮的，如果黑紹得不到充足的休息，這病怕是好不了啊。」

    白水仙胸有成竹，魚兒啊，小情人親手餵藥，這總得吃了吧。

    白溏聞言，關心黑紹病情的心情占了上風，果然如同白水仙所講，將黑紹手中的藥碗拿了過來，舀起一勺，細心吹吹，送到黑紹的嘴邊。

    此時無聲勝有聲。

    黑紹盯著勺子裡的藥汁後悔不已。

    一口一口餵的話，乾脆讓他死了算了，不過，箭在弦上，只能如此了。

    第一口，苦不堪言；

    第二口，撕心裂肺；

    第三口，翻江倒海；

    ??????

    「白溏，我還是自己喝吧」黑紹一把搶過剩下的半碗藥湯，咕咚咕咚一口下肚。

    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娘的，太苦了。

    凡間的郎中怎麼下手這麼狠！

    「這就對了，來來來，趕緊吃些粥壓壓味道」白水仙歡笑鼓勵，親自端著白粥過來，讓弟弟接著喂，「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了，你們好好休息。」

    三把黃連，苦不死你！

    「你慢點兒，燙」白溏提醒。

    黑紹不說話，一口接著一口喝粥，燙，燙算什麼。

    終於，過了這一劫，他覺得自己少了半條命，全身發軟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於是請求道「白溏，我能不能先洗個澡，衣服跟肉都粘在一起了。」

    「你還是忍忍吧，大半夜的，等水燒開了就要天亮了」白溏道，絕對不同意的。

    人還熱著，怎麼能洗澡呢！

    「我有功夫在身，不怕的，涼水都行」黑紹再次請求。

    「黑紹，你別折騰了，乖啊」白溏搖頭，將人按下去「你放心，我不嫌棄你髒，快睡吧。」

    「那換身衣服行不行？」黑紹再三請求。

    其實他也不需要非得洗澡，只是想把白溏支出去，趁機吐一吐。

    「行，你的睡衣在哪？」白溏問。

    「在原來屋子的箱子裡，勞煩你幫我拿一下，謝謝了」黑紹道，語氣，態度前所未有的良好。

    「好，我去拿」白溏道，順便將兩個空碗一起拿了出去，一路小跑。

    房門關上的剎那，黑紹一個「鯉魚打挺」，蹭一下逃出門去，趴在小池塘邊，傾倒胃裡的苦澀，而後，轉眼間出現在原來的房間裡，變出了箱子和睡衣，在白溏進屋的前一秒再次消失，趕回白溏的屋中，蓋被躺好，這一回是真的大汗淋漓而不是法術為之了。

    呼，累死爺了！

    白水仙坐在牆頭上，看著忙來忙去，狼狽不堪的魚兒心情大好，讓你招惹老娘，哼。

    小池塘里，青蟹翻騰了上來，怨念望著屋中折騰來折騰去的老大，長嘆不斷。

    還是換個地方住吧，這都三更天了，還不讓螃蟹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