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我所欲也 魚撞破

    陸征程走到門口，又踱步折返到櫃檯前，摸了摸金光燦燦的招財蟾蜍，心中難以平靜，想起那名叫做蓮香的女子的清麗容貌，典雅舉止，他終是按捺不住了。

    不行，這樣的好女子不能輕易放過，陸征程決定自己先行一步為兒子打探消息，他相信，陸鳴飛如果看到了蓮香定會產生戀慕之情的，如果到時候好事得成，那就是大大的美事，不但有可能跟黑紹等人情誼更加深厚，更有可能跟白溏親上加親。

    其實，當年若非陸鳴飛外出求學不在身邊，若非白水仙一意孤行邁入歡場，陸家和白家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陸鳴飛迎娶白水仙是不可能的了，若從白溏這方面著手讓兩家親近也是極好的，同在商圈，日後也好互相照應。

    思罷，陸征程乾脆關門落鎖，閉了店鋪，快步向水仙閣走去。路上，他碰上了折返的小夥計，直接給人放了假回去安心過節，自己著急忙慌前去相「兒媳婦」。

    「陸老闆您來啦」小六殷勤，見了陸征程趕緊迎了上去。他是知道白家和陸家的關係，更知道陸征程對白家姐弟的恩情，是個難得的大好人。

    「六子」陸征程驚訝，「怎麼不在家陪著家人過節，老婆，孩子還好嗎？」

    「多謝陸老闆掛念，老婆，孩子一切安好，雖然早了幾天，可大夫說了，那是因為我老婆平時調養得當，孩子長得快了，自然要早早出來的，前些日子曠了不少的工，我尋思著過節事多，怕人手不夠，所以提前回來上工了。」小六道，將陸征程引進店裡去，奉上了茶水，點心，並告知陸征程白溏在樓上休息。

    「白小子既然累了，就讓他接著睡吧，我一個糟老頭子怎麼待都行，你也快去忙你的吧。對了，攤上的粽子一樣給我來幾個，等會兒我帶回家去給我們鳴飛嘗嘗。」陸征程道，打發小六離開。

    「好嘞，我去後廚給您挑剛出鍋的去，還是熱乎的呢。」小六笑著離開，先到門口的攤前拿了兩三個粽子給陸征程嘗鮮，然後才轉去後廚打點。

    陸征程聞到粽香，食指大動，當即包開來吃，對這粽子的味道特別的滿意，他一邊享受著美食，一邊看著門外的情景。

    蓮香和明珠已經在青蟹的旁邊幫忙了，兩名女子容貌出眾，一個性情火熱，一個性情冷淡，氣質獨特，吸引了一堆的男顧客圍在身邊，嘴甜人美的兩姐妹一個打包，一個收錢配合得當，不一會兒功夫就將面前的粽子賣了個大半。

    陸征程看到兩姐妹如此的能幹，心頭更加的火熱，真的是十分滿意，當然，如果能成為自己家的兒媳婦就更滿意了。

    此時，他的目光也不僅僅局限在蓮香一人身上了，只覺得兩人各有各的好處，跟其中任何一個成為一家人都是行的。

    老頭自己一個人心裡美，不知是故意疏忽了，還是完全忘了人家姑娘的情況，抱著看「兒媳婦」的心思細細的打量，卻不由自主地，被另外的三人吸引了過去。

    三個小伙子真是水靈，長得真俊！

    青蟹是早就認識的，小伙子十分機靈，聽兒子說，那是個做生意的好手；旁邊兩個人應是過來幫忙的，一個深色青衫，一個紫衫，看上去有些稚嫩，應對世故上比青蟹差了些火候，不過，從周身的氣度看來就能理解了，想必也是有些身份的，再看他們「青大哥，蓮香姐，明珠姐」喚著，應該是時常受到照顧的，難免有些孩子氣。

    「竟是一家人，黑紹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如此出眾的人家怎麼一直沒聽說過呢？」

    白溏曾經跟他提過，黑紹等人祖籍金陵，遊歷至此，察覺杭州景色優美，民風怡然，起了定居的心思，身世顯赫，有一定的身份。

    陸征程自問，他雖然久居杭州，但因為經商的緣故，金陵是去過的，那邊，也有他的朋友，若是真有這麼出眾的一戶人家，怎麼以前一直沒聽說過呢？

    難道是家風嚴謹，行事低調所致嗎？陸征程推測，自圓其說，生生壓下了心中的疑慮。他只知道，這等風采的人物必然是有大來頭的，若是能熟識必然有好處，更何況，沒準兒還能親如一家呢，哦，呵呵。

    陸征程撇開了心頭遐思，專注外面的幾個人，賞心悅目啊。

    「青大哥，我們這邊賣完了，再撥過來一些？」明珠喚道，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情，看得對面的徐世美眼睛發直。

    徐家酒樓今日也出來賣粽子了，不過，與水仙閣門前的火熱相比，那叫一個冷淡。

    「明珠，蓮香你倆上我這邊看一會兒，我去後廚搬粽子。」青蟹道，帶著斑斑去後廚，留下小游與兩個姐姐繼續盯著。

    「果然好色的男人比好色的女人多啊」小游暗中給兩個姐姐傳音。

    蓮香和明珠才走過來，攤子前立刻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公子哥，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生怕搶不著粽子，錯過了跟美人接觸的機會。哪像方才，他跟斑斑哥和青大哥三個帥小伙子，只引來了一些大嬸。這些大嬸還有一半是趁著賣粽子來打聽婚事的，嘮嘮叨叨半天，粽子沒賣出去多少，反而費時費力費口舌。

    「小游，這話說的偏頗，不是好色的女人少，是因為在人間好多女子是不能出來走動的，就算好色也只能對著深閨畫像，夢裡的情人，不是不想，是沒機會。」明珠道，手上又送出去一份粽子，足足有二十個。

    「小游，你記著，食色性也，人吃五穀雜糧，妖吸收天地精華，咱們與人類有不同，也有更多的相同，單單就欲望來說，是一樣的，否則你也不會喜歡上斑斑，有痴情的，自然有薄情的，男人裡面有大豬蹄子，女人裡邊也有黑心蓮，你也知道的，咱們妖也是分好壞的，有的善良，有的邪惡，所以下次下結論之前多想想，也好對自己的修行有幫助。」蓮香教導。

    她是草木成妖，比其他飛禽走獸更加不易，對世間道理的思考十分通透。

    「多謝蓮香姐教導，反正我就喜歡斑斑一個，他長成什麼樣我都喜歡。」小游道。

    「這就對了，不過以後這些話要當著斑斑的面說。」明珠笑道。

    「一共二十文，您拿好。」小游笑著說，又送走一個大嬸。

    蓮香淺笑，回頭看到一位打扮樸素的男人正盯著她看，心裡直覺不舒服，然而她也知道不能惹麻煩，也不在乎被人看幾眼，故而依舊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兄弟，要買那種粽子，買多少？」

    「勞煩姑娘給我講講，這都有些什麼粽子？」男人問道，眼睛又瞟向了明珠，忙得呢。

    「小哥，我們的粽子種類可多了，甜的，鹹的都有，常吃的有蜜棗粽，肉粽，不常吃的新花樣，比如說，水晶棕，也是有的，不知道您要哪種？」明珠接過話來，眉飛色舞，對付好色的男人他最有一套了。

    她不是蓮香，隨心所欲慣了，妖氣十足。

    男人被明珠看得心跳，眼裡有了痴迷，卻沒忘了來意，於是道「你這些粽子我都要了，給算個價錢吧。」說著，還故意擋下了其他幾個客人，惹得旁邊人不快。

    「這???，小哥，我們只負責售賣，您這單子有些大，我們不能做主，可否等等，待我問過了東家再來給您回話？」蓮香道，吩咐小游趕緊去叫青蟹出來。

    這人莫不是來找茬的？哪有過個端午買好幾百個粽子的？

    陸征程一不留神吃多了粽子，本來正喝著茶水解膩，聽到外面有吵鬧的聲音趕緊出去幫忙。

    原來，有一個大嬸跟那男子起了衝突。

    「我說你這人不厚道，我們大傢伙都等著吃白家的粽子，你怎麼可以都買走？」大嬸不樂意，她之前來買過幾個，孩子吃過之後還吵著要，故而又來買，誰想到，才到攤子前就被這討人厭的攔下了，心裡不痛快。

    「就是，哪有這樣的？」旁邊的人也附和，其中不少早些時候買了一兩個，又折返的。

    「諸位，大過節的，和氣，和氣」陸征程出聲安撫，態度不卑不亢面向那個要來包圓的男子，「我說小兄弟，你要粽子可以，人家後廚還有，可別擾了人家的生意。剛才這個姑娘也說了，等管事的出來了自然給你個交代，你就先等等，其他鄉親們等了半天也不容易，買幾個也缺不了多少，你說是不是？」

    「好吧，好吧，你們東家呢？還不趕緊的？」男人作出不耐煩的樣子。

    「這位兄弟，您要買多少粽子？」白溏問道。

    青蟹不好自己拿主意，所以將人喚了出來。

    白溏才一到外面，就注意到了蓮香，明珠和小游，雖然方才青蟹已經稍稍介紹過了，但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

    黑紹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個個的如此出眾？

    不過現下不是探究的時候，該要解決了這個客人才是。

    「有多少要多少？」男人道，得意甩著手中的錢袋，告訴眾人，爺有錢！

    白溏微微蹙眉，與陸征程對視一眼。

    「賢侄，賣給他一個可就得罪一大幫，不能只顧著眼前啊」陸征程輕聲道。

    白溏點頭，「我明白了，多謝陸伯父指點。」

    陸征程提醒過後不再言語，這裡是白溏的攤子，他想怎麼決定還要看自己的。

    「這位大哥，你看中我家的粽子，白溏十分欣喜，不過，您要想包圓恐怕不妥，這周圍的鄉親們怕也是不願的，你就看在過節的面子上，咱們打個商量，我這兒大概還有粽子五百，我買給你四百，剩下一百給鄉親們？你若是同意咱們就定了，若是不同意，對面徐家酒樓的粽子也不錯，你到他哪也無妨。」白溏道，既說了拒絕的原因，又談了解決的辦法，合情合理。

    男子猶豫。

    「我說你這個小伙子，怎麼婆婆媽媽的，要買就買，不買拉倒，別誤了我們一幫人回去做飯。」大嬸氣沖沖道，直接將人撞開，拿了兩個粽子，付了銀錢就走。

    周圍的人看了，也有效仿的。

    「我說這位大哥，您再不決定，可就要賣光了」白溏催促，暗中偷笑。

    不管這人來意為何，反正是來送錢的，大過節的能趕緊收攤就收攤，等會兒算算工錢一起放假。

    男人看攤上的粽子是一個個減少，心裡也急，「行行行，四百個粽子趕緊給我弄好，一個不能少，快些。」

    「行，您請進，馬上就好。」青蟹趕緊接話，帶著明珠等人去了後廚，他們的速度可是一般人比不過的。

    男子掏了銀子，剛想坐下喝杯茶，沒想到還來得及跟夥計要，那一幫俊男美女就拽著粽子出來了。

    「這麼快？」男子驚訝，「別少了吧。」

    「您放心，絕對少不了，我們後廚人多，一人裝幾個就裝完了。」青蟹笑嘻嘻，「再說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水仙閣還能搬家不成。」

    「是啊，這位大哥，趕緊拿著，好走，不送了。」明珠上前，將一摞摞的粽子塞到那人的懷裡。

    然後一屋子的人就看著男人暈暈乎乎就走了。

    美色誤人啊。

    「諸位今日幫了白溏大忙，趕緊樓上請去休息休息，我這就親自下廚招待。」白溏拱手，將一幫人請進雅間。

    外麵攤位由樓里的夥計照看就夠了。

    白溏衝到了後廚，問滿頭大汗的王富貴，「王哥，咱們這兒菜還多嗎？」

    因為準備粽子，這兩天沒怎麼進貨，估計魚肉都不太夠。

    「東家，怎麼，有人訂席啊？」王富貴撓頭，之前沒提過啊。

    「不是，有幾個朋友來了，人家幫我賣粽子，不能不表示表示，我想親自下廚讓人吃一頓。」白溏道。

    「這樣啊，東家，這樣吧，我跟小六去市上買些回來，今天端午，收攤應該晚。」王富貴道。

    「那就有勞王哥了，既然買就多買些，等會兒，把大嫂和孩子們也帶來，咱們一起吃了」白溏謝過，擼胳膊，捲袖子，端起了架勢。

    王富貴點點頭，開心不已，邁著大步前去找小六。

    廚房裡還有其他的夥計幫忙，白溏的負擔倒是不重，先把能炒的炒了。

    「虎子，把我準備往家拿的蝦處理了，等會兒我要炒龍井蝦仁。」白溏喊道。

    龍井蝦仁是黑紹特別喜歡的一道菜，不知道他中午過不過來吃。

    西湖畔，人跡稀少的一側，在水底翻江倒海撒完了氣的黑紹終於安定了下來，恢復了二尺多的身長，半露著魚鰭在水邊曬太陽，十分愜意。

    快中午了，不知道白溏做沒做好吃的，有些餓啊。

    黑紹正在腦中回味著，突然聽到了幾道熟悉的人聲，於是游到了一旁的水草里藏匿。

    「賢弟，你注意點兒，有人過來怎麼辦，唉，別扒衣服啊。」

    「你怎麼那麼膽小，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哪能啊，不喜歡你能跟你出來嗎？」

    「我告訴你，咱們該做的可都做了，我的身子也是你的了，你不能不認賬。」

    「我的好賢弟，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登徒子嗎？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啊，彆氣了。」

    「唉，可惜，你我都是男子，不能正大光明，只能偷偷摸摸的。」

    「沒辦法，世道如此，咱們能怨誰啊，若被發現，咱們怕是要被沉湖的。」

    「我明白，不說這個，好哥哥，上次我疼了好多天呢，你也不來看我，沒良心的。」

    「對不住，對不住，我忙著生意一直沒機會出門，家裡看得也嚴啊，你呢，有沒有被你父親發現？」

    「沒有，我一直小心著，跟我爹說是撞到了床角，遮掩過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哥哥，今兒晚上我請你吃酒，留你過夜，你可得來啊，放心，我已經跟我爹說過要請你吃飯了，他赴宴去了，明兒下午才回來呢。」

    「別了，再傷了你，我可就罪過了，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裡。」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怕，我查過書了，準備好了就不疼的，哥哥，我都這樣沒皮沒臉了，你就不能膽子大點兒，是不是男人。」

    「好，好，好，聽你的，來親一個，先讓我嘗嘗味道」

    「恩~~」

    ······